對於這位域外來客,白王心裏的質疑從未消失過。


    “空口無憑,你拿什麽讓我相信你?”


    先不說格林自身是否有這個實力,單單聖巢上下數以萬計被感染的子民,連他安排的排查工作至今一點頭緒都沒有,這讓自己怎麽相信光憑格林就能將光明之神揪出來?


    “若是隻會說場麵話,那我還是勸你們盡早離開這裏,我覺得你們並不想承擔我的怒火。”


    格林就站在原地靜靜地聆聽著,也不去辯解,白王話罷,見他這模樣也不知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咚——咚!——咚!——


    就在白王有些不耐,準備再次動手的時候,耳邊忽然出來了一陣悶響,由慢至快,由模糊至清晰。


    那不是他進來時奏響的鼓聲,那是跳動聲。


    心髒的跳動聲。


    格林通體上下的猩紅更加凝實,生動,好似下一刻就要燃燒起來,他的雙眼也在此時伴隨著那心髒的跳動聲不斷閃爍著,也在這時,他總算開了口。


    “親愛的沃姆先生,我想你並不會介意咱們換一個地方談話,對麽?”


    白王的眼底生出些許驚疑,驚訝的是那回蕩在他耳邊響亮的心髒跳動聲,居然來自格林的體內,而讓他疑惑的,則是格林身上的力量。


    像,太像了。


    “來吧,讓我看看你有什麽本事。”


    “榮幸之至。”


    隻聽嘭的一聲巨響,格林的身體便轟然炸開,散作漫天紅霧將整個舞台包裹了起來,那些看台上的觀眾,周遭燃燒的火焰支柱與吊燈,還有整座帳篷,都在此刻被紅霧隱去。


    一根根如同小臂般粗壯的枝幹破土而出,拔地而起,瘋狂地朝著周圍攀附,生長,半晌後才緩緩停了下來,紅霧漸漸散去,白王的眼前也逐漸清晰。


    巨大的紅色心髒懸掛在他的頭頂,毫不誇張地說,光憑這顆心髒的體型,就足以與一隻遠古巨蟲所媲美,實在令他難以想象,這顆心髒的主人會是何種模樣。


    但也有令白王奇怪的地方,這顆心髒它看起來,很舊。


    不止是這顆心髒,還有周遭的環境,這片充斥著詭譎的空間給他的第一印象就是舊。


    為什麽這麽說?


    白王皺著眉頭,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麽這裏的一切好似都是被縫補起來的一樣,地麵,裝飾,還有那顆心髒。


    跟光明之神的那片空間比,著實有些寒磣了。


    “沃姆先生,怎麽樣,感受到我主的力量了嗎?”


    格林的眼中多了許多癡迷之色,那顆跳動著的心髒,就是他的一切。


    白王點了點頭,怪不得格林敢跟他說自己可以將光明之神引出來,原來他們二者的力量同根同源,都是來自於夢境。


    “你打算怎麽做?”


    雖說力量種類相似,但強度,白王覺得二者沒有可比之處,光明之神作為這片土地上古早的神明,即使還未能恢複全盛,也不是一個外來神明可以隨便威脅的,想要引她出來,並不是一件易事。


    格林拍了拍手,幾盞猩紅燈籠便倏地亮了起來。


    “親族夢魘們,去吧!去將夢魘之火,鋪撒在這片土地之上!”


    藏匿在心髒後的黑暗被燈光驅散,一對對猩紅色雙瞳便出現在了白王的眼前,它們手持火把,轉眼間便消失在了這片空間之中。


    “沃姆先生,您的子民們恐怕得多受些委屈了。”


    白王皺了皺眉,語氣有些冷。


    “你什麽意思?”


    “您不要誤會,若是想將那位引出來,有些代價是必須付出的,就像是您一開始並不歡迎我們那般。”


    “相信那一位展現出的態度,會比您之前更加強烈。”


    ......


    深巢的日子很枯燥。


    赫拉坐在石椅上,看著遍布於巢穴中的絲線出神,這種念頭自打送走孩子之後,就不斷地出現在自己的腦海裏。


    她明明可以像往常一樣,繼續進行法術的研究或是絲線的開發,但她不想,她覺得有點無趣了。


    那個小小的身影沒日沒夜地在自己的腦海裏蹦躂,讓她實在靜不下心。


    她知道自己應該放下,甚至去忘記,但她做不到。


    那畢竟是自己的女兒。


    噠噠噠......


    數個小編織者在石壁上迅速地攀爬著,不一會就來到了巢穴的門前,停在了編織者的附近。


    把守在門前的編織者俯下身子,將小編織者托起於自己的耳邊,靜靜聆聽著。


    “什麽?公主回來了?!”


    編織者的眼中盡是驚訝,但她聽罷後並沒有立即向赫拉稟報,而是接著托起其他的幾隻小編織者聆聽著,果不其然,它們帶來的消息也是這般。


    於是編織者再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趕忙走到赫拉的身邊輕聲喚道:


    “女王,女王!”


    沉浸在回憶之中的赫拉突然被打斷,腦中還有些混沌,愣愣道:


    “發生什麽事了?”


    “女王,剛才在外巡邏的小編織者們傳來了消息,小...小......”


    編織者一時的激動,竟讓她後半句卡頓了好一會。


    “小公主回來了!”


    “小公主?咱們巢穴裏還有叫小公主這個名字的?”


    赫拉的眉頭皺了皺,還真是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倒是讓傳話的編織者有些忍俊不禁。


    “女王,小公主是您的女兒啊!”


    “我的女兒啊...哦...原來是我的女兒......”


    “什麽?!我的女兒?!”


    赫拉猛地站起身子,身軀向著編織者貼近了許多,聲音難以控製地顫動著。


    “真的嗎?她在哪裏?”


    “小編織者說,小公主她就在巢穴外不遠的地方!”


    編織者說罷,赫拉哪還平複地了她那激動的心情,抬腿就向著巢穴外走去,若不是為了維持女王的形象,她巴不得用自己的全部肢體向外奔去。


    而另一邊,大黃蜂跟著眼前攀爬在石壁上的小編織者們,巢穴所在的地方,她知道這些小編織者比自己更清楚。


    過不了多久,大黃蜂就見它們齊齊停下了身軀,轉身看向了她,隨即向著四周的黑暗隱去。


    “前麵應該就是了。”


    墨容湊上前來,看著附近的越加繁多散落的卵殼,還有掛在各處的絲線,自顧自地點了點頭。


    他接著向前走去,卻沒能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回頭看去,大黃蜂仍頓在原地。


    “怎麽了?”


    大黃蜂看著這附近無比熟悉的環境,心裏已經成了一團亂麻。


    不知為何,她有些手足無措。


    就在這時,墨容前方卻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兩人齊齊向前望去,正是剛從巢穴裏快步走出的赫拉。


    母女相見,赫拉的腳步瞬間慢了下來,相顧無言許久。


    大黃蜂看著眼前那朝思夜想的身影,終於壓抑不住情緒,向著赫拉奔去,而赫拉也張開了雙臂,朝著她快步走來。


    “媽媽!”


    “孩子!”


    母女緊緊相擁在了一起,遲遲沒有分開,就像是被一條無形的絲線繞在了一起。


    這條絲線,讓編織者一族迄今為止所有優秀的絲線都在它麵前顯得黯淡無光。


    因為這條絲線,是由親情與思念織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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