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結束後,其他幾個人在收拾東西,準備今晚上山,速戰速決,許諾則去了門外跟許爺爺叮囑,“今晚上,得多麻煩您去照看一下村子裏的小孩了。”


    “我擔心她們會有危險,需要您幫忙看著點兒。”


    許爺爺沉默地凝視了許諾片刻,緩聲開口道:“那你呢?你就不危險了嗎?”


    屋子裏那幾個娃在忙活著收拾東西,他能看不出來他們是打算上山去嗎?故意叫自己留下來照看這裏,他怎麽能視而不見,就那麽看著他們上山。


    “我沒事的。”許諾伸手,拍了拍爺爺寬厚的背,低頭抵在他肩上,似乎這一刻,他不僅模樣是小孩,心也跟著柔弱起來,“我能回來再見到您已經很開心了。”


    “爺爺,一直往外逃,是沒有結果的,身上那根線沒有扯斷,我始終會被拉回來。”


    “有時候望著鏡子裏的自己,感覺我的人生一直停在這裏,山村……陰神,還有您,我始終在村子裏,沒有逃離過。”他輕拍著許爺爺的肩,“這一次,我不想再逃了,就結束在這裏吧。”


    許爺爺聽不太懂,但許諾身上的沉重卻無法忽視,他抿著唇悠悠歎了一口氣,“傻孩子……你不該去山上的。”


    許諾微笑,“值得。”


    他起身,屋子裏的人已經收拾好出來了,幾個人站在院子門口望著許諾。


    許諾揮揮手,轉身去了院口。


    他站在夜色裏回過頭,大紅色的衣衫顯得他格外的灼目,他向許爺爺笑道:“沒事的,我很快就回來看你。”


    許爺爺默不作聲,隻是站在院裏望著他,有那麽一瞬,他仿佛看到那個小小的紅色身影成長到了青年,跟隨著他的同伴踏入了濃鬱的黑暗之中。


    許爺爺深深歎了一口氣,“走了,就別再回來了。”


    夜晚的孩子們都入睡了,村民們也被關押著出不來,幾個人算是得憑借著自己的感知去山上認路了。


    一踏入山間,忽地幾人四周陰風陣陣,樹葉沙沙作響,隱隱還傳來了女孩子的哭聲。


    走在中間的江野就忽地喉間一個窒息,差點兒撅過去了。


    “怎麽了?”後麵的夏炎摁著他的背,防止他從山道上摔下去。


    江野抬手點了點自己的脖頸,喉間又是幾道青紫的指痕出現在那了,怕是又有女鬼鎖他喉了。


    上次在山洞裏眯了半會兒,醒來的時候女鬼已經不見了,也算是對方好說話,放過了江野,但這一回好像不太一樣,喉間掐緊的痕跡完全讓江野喘不過來氣,他跪在地上掐撓著喉嚨,但無法擺脫那股窒息感。


    夏炎在江野背上碰了好幾下,什麽也抓不到摸不著,就算去試圖抓住掐住江野喉間的手,也是什麽都摸不著。


    江野的麵色越來越難看,索性,他一把從口袋裏掏出了刀,往自己喉嚨上一劃,劇烈地喘息著倒在了地上。


    不想在同伴們麵前死得太難看,索性先自我解決一下了。


    這一下,像是嚇到了山間的幽魂,冷風立即停止了,連樹影都不再晃動。


    許諾像是已經習慣了一般,很淡定,林夕跟夏炎倒是有些不知所措,在旁邊小心翼翼著,又有些不敢碰。


    夜色裏寂靜了片刻,江野摳著泥土的手指忽地一動,緊接著整個人一下從地上坐了起來,大口地捂著脖子喘著氣,“下手真狠啊,一點兒也不留情麵。”


    他像是個沒事人一樣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土,“之後還是得小心點兒了。”


    “你沒事吧?”夏炎還是有些擔心。


    盡管之前見過江野死而複生,但死前痛苦的模樣可不是裝的,會複活,但依舊會感知到疼痛,為了避免這持久的疼痛,江野已經相當熟練地自我了斷了。


    但依舊看得旁觀者膽戰心驚。


    “沒事啊,這不是還好好的活著嘛。”江野滿不在乎地揮揮手,抹掉了喉嚨上的血跡,往夏炎身邊一靠,“唉,不過還是好痛啊,要是有小德文的安慰,可能我受傷的心靈會立即恢複吧。”


    夏炎不知道該說什麽,本來還挺擔心的,但看江野這樣,大概是沒什麽可擔心的了。


    林夕小心翼翼地盯著江野,江野的卡牌已經造就了江野對死亡的習以為常了,雖然之前傅子昂說過江野對別人的生死漠不關心,但實際林夕看來,他對自己的死才是更加的不關心。


    那張卡牌,隻是他沒有想用的人而已,到了真正有那麽一天,需要他用那張卡牌去挽回什麽人的時候,江野會毫不在意地就舍棄了自己的命。


    這就是林夕記憶裏的江野,說著不會使用卡牌,其實最後他還是會用的。


    恍惚之間,林夕聽到了耳側傳來鈴鐺的聲音,急速猛烈,像是被風吹得很急促一般。


    林夕疑惑地低下頭,可那鈴鐺明明就在自己口袋裏,怎麽會響的那麽厲害。


    他從口袋裏摸出了那個鈴鐺,與此同時,跟前似乎有一道巨大的身影忽地降臨了。


    林夕猛地一個後退,驟然發現,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了,他孤零零地站在山道之間,眼前是一抹漆黑,融入夜色裏,叫人難以分辨,但那身影實在是太巨大了,將林夕小小的影子籠罩其中。


    是……陰神?


    林夕愣愣地盯著眼前巨大的黑影,那鈴聲其實是從它身上發出來的。


    “怎麽會是你?”黑影發出了疑問聲,“那個祭品小孩呢?”


    林夕沒有緩過神來,呆呆地問道:“什麽祭品小孩?”


    影子看上去沒有林夕想象中的凶殘,反而很好說話的樣子,“我記得……他叫做許諾,一個自己跑上山來找我交易的小孩,這個鈴鐺是我與他的契約,怎麽?你是來代替他的?”


    林夕腦子裏一團漿糊。


    許諾主動上山找陰神交易?他記憶裏怎麽沒有聽許諾這樣說過?不是他被人帶上山的嗎?


    “哦?看來你似乎對此毫不知情。”陰神笑著,“你是意外拿到這個鈴鐺吧?許諾已經不記得這個鈴鐺了,倒確實容易被其他人拿走。”


    跟前的黑影緩緩地挪動了一下,像是抬起一隻手到了林夕的頭顱上方,“小小的,可憐的代替品,我想,你有權知道發生了什麽。”


    黑影猛地一落下,卻沒有林夕想象中的觸感。


    而是轉瞬之間,林夕出現在了村子裏。


    這裏是白天,依舊是那個滿村人帶著笑意,卻詭異無比的村子裏。


    林夕一轉頭,就看到了許家側邊小小的窗口裏,探出了一張小臉。


    是許諾,小時候的許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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