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物下定決心,要多觀察了解這個人類,於是變得更加黏糊這個人類了。


    幾乎是支淩走到哪兒,林夕就跟到哪兒,一整天都尾隨在後麵,像個大型掛件一般。


    支淩對於他的行為從來都是不評價不反饋不理會的,畢竟怪物的思維與人類差異太多,要從人類的角度去試圖分析怪物的行為,實在是有些難。


    但當他半隻腳要踏進衛生間,小怪物非要在門口擠進來的時候,支淩還是忍不住開口了,“上廁所你也要跟著嗎?”


    小怪物搖頭晃腦,似乎不理解他的為難,一雙眼眸亮晶晶地閃爍著,似乎期盼著這個人類能善良的帶他一起進去。


    支淩歎了一口氣,還是將怪物趕到了衛生間外麵,關上了門,任由怪物在門口反複扒拉門,都不理會。


    怪物無法理解人類的行為以及羞恥這樣的情緒,總是會在它完全沒有預料到的地方,突然遭到了支淩的拒絕。


    比如半夜睡覺的時候,支淩會一把抓住它亂動的觸須,低聲道:“別亂摸。”


    小怪物睜著一雙好奇的眼睛,死命地盯著他,解釋:“我想了解你。”


    那雙眼睛裏可純粹了,一點兒多餘的想法都沒有,但支淩還是拒絕了它。


    為此,怪物氣憤得半夜在屋子裏亂爬。


    而這幾天,支淩也習慣了半夜屋子裏的動靜,他很清楚,怪物也隻是在鬧動靜,這動靜裏沒有任何對他的威脅成分,閉上眼就平靜的睡去了。


    遠比他在外麵與其他玩家待在一起的時候要睡得很好。


    他會提防玩家的心懷不軌,但不會提防一個什麽都不懂的怪物在那兒咬桌子腿。


    也許待在這個怪物身邊,他也能久違的安下心來,放鬆自己。


    七天對於其他玩家而言,會是如同漫長噩夢一般的時間,對於此刻他們而言,有些短了,甚至偶爾,彼此都會產生想要在這裏待更久的想法。


    伴隨著支淩腦海裏的一聲任務完成,那從進來時就一直緊閉不曾打開的房間,忽地一下打開了。


    原本還趴在餐桌上快樂享用人類食物的林夕,一下就不那麽快樂了。


    他迅速地轉頭望向旁邊還在翻閱書籍很是安靜的支淩,小聲道:“時間到了……”


    “嗯。”支淩淡淡地應了一聲,沒什麽太大的反應。


    小怪物不安地在餐桌上爬來爬去,仿佛因為分別而焦慮的隻有他一個。


    支淩隻是安靜地合上手裏的書,放回了書架上,隨即起身,似乎是準備離開了。


    小怪物一下就抱住了他的腿,纏繞在他的小腿上,“離開這裏,你要好好保護自己!不要死啊!”


    “不會的。”支淩低頭,聽著腦海裏的催促警告聲,低頭扒拉開他腿上纏繞著的根根觸須,“我得走了。”


    小怪物嗚嗚咽咽地將他送到了門口,緊緊地注視著男人踏入白光之中的身影,“你要好好保護自己哦!不要死哦!不要死啊!”


    怪物特別叮囑著,很清楚玩家的脆弱,生怕自己下次去找他的時候,這個人就已經沒了。


    支淩站在白光之中回頭,望著那團在門口縮著的漆黑怪物。


    舍不得,這樣的情緒他當然也會有,隻是……沒有那麽清晰地表達在麵上。


    不善言辭與表達,沒關係,他會用實際行動證明他的想法。


    白光過後,耳側廣播聲的結束語逐漸轉回玩家的熱鬧聲響。


    支淩安靜地站在一個屋子的大廳裏,麵對著周圍無數玩家的凝視也無動於衷。


    一抬眸,幾個玩家在竊竊私語,其他人也都瞪大了眼睛,似乎在好奇他的存活。


    是呢,在他之前進去的玩家無一存活,他是唯一一個從裏麵走出來的玩家。


    周圍那些原本不懷好意的目光,似乎轉瞬就變成了熱情,笑眯眯地湊了過來,顯然是要跟支淩搭話,套近乎的。


    與小怪物那純粹而熱烈的情緒相比,他們虛偽的笑臉,讓支淩感到不適。


    “哎呀!你可是第一個從懲罰房間裏走出來的人啊!沒想到你竟然是個大佬!之前是我得罪了!真不好意思啊!”


    “唉這,之前害你觸發懲罰房間真是對不住,這樣吧,我給你送一樣道具,就當是我賠罪了行嗎?”


    對方帶著諂媚的笑意,雙手遞上了一條黑色的帶子,麵對沉默的支淩,臉上那抹不開的笑意底下還藏著一層畏懼,“您請收下吧。”


    能不害怕嗎?將一個看上去安安靜靜的玩家坑進了懲罰房間,根本沒想過會活下來的人卻突然從地獄裏爬了出來,站在跟前,他們是汗如雨下,生怕眼前之人一個不開心就宰了自己。


    周圍人的目光,或討好,或忌憚,沒有任何善意的目光。


    支淩開始想念那個怪物了。


    他垂眸,接過玩家手裏的道具,厭倦了這裏的爭鬥,在眾目睽睽之下,抬腳越過玩家,徑直走向了大廳中心擺放著的一個黑色詭異的石像,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之中,砰地一聲,將石像砸到了地上,四分五裂。


    與此同時,支淩的腦海裏也響起了那熟悉的廣播聲。


    【玩家支淩,觸犯遊戲規則,即將開啟懲罰房間。】


    【任務:在怪物的房間裏存活七天。】


    伴隨著廣播聲的響起,那扇大門再度出現在了支淩的眼前。


    他伸手擰開房門,準備迎接與怪物的再度見麵,但一開門,屋內,卻空空如也。


    怪物的房間,沒有了怪物。


    林夕最後的記憶片段裏,是支淩的記憶,對於從分別開始後就立馬離開房間,準備混入玩家群體的他而言,是根本不知道支淩回去過的。


    若是他知道,就一定很清楚,那個表情平靜,沒有波瀾的男人,為了見他再度回到了這裏。


    他們是互相舍不得彼此的。


    記憶結束,林夕猛然一睜眼,發現自己回到了之前進入的那扇紅色房門前,頭頂晴空璀璨,腳下水漪漣漣,麵前一排紅色的房門讓他很清楚自己現在所處的環境,以及時間。


    他想起來了,作為怪物,他與支淩的初遇,與那時候還是人類的支淩所見麵的場景。


    這份丟失的記憶,原來一直保存在支淩這裏。


    他驀然回頭看去,期待見到記憶裏的那個人,但物是人非,那個曾是人類的玩家,如今已然變成了半怪物的模樣,蜷縮在那個脆弱的蛋殼裏,等待著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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