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來,等待好像就是女人的宿命:


    等深愛的男孩長成男人,等出軌的愛人回歸家庭,等孩子長大,等理解,等心疼,等安慰……


    有時候等到最後一場空……


    而瑪麗的宿命,等的是一個虛無縹緲的承諾。


    沒人知道她為什麽要等,為什麽要這麽卑微,瑪麗無法給出答案。


    他會回來嗎?他會回來吧。


    而她這一等,就是六十年。


    世人無法理解她的奇裝異服,她卻每日都堅持這樣打扮,因為那是她在美國軍官眼裏的樣子,她希望在相遇後的第一秒就讓他看到。


    人們唾棄她的身份,理發店把她拒之門外,咖啡館裏也不讓她進入,可她仍然堅持在這裏生活著,萬一哪天軍官回來了呢?


    無盡的等待中,瑪麗早已不複當年的光彩。


    很多人都說她可憐,軍官不會回來了,為了一個負了你的男人,用了自己的一輩子,是一件多麽傻的事啊!


    可或許隻有瑪麗自己知道,因為愛著那個男人的等待,是她留給自己最後的孤勇和成全;等待不是因為對方會回來,而是因為還有愛。


    瑪麗就這樣活在自己等待的執念裏,直到一個名叫元次郎的出現。


    那是個同性戀者,異裝皇後,也是一名歌手,因為對曾經同為妓女的母親的愧疚,元次郎想要在瑪麗身上盡力彌補;


    他像她的兒子一樣關照著瑪麗,每周都要一起吃一次飯,聊聊天、談談心,偶爾他也會唱歌給她聽。


    在一個再也平常不過的豔陽天,瑪麗在這樣的陪伴下終於釋懷,她終於離開了橫濱,結束了長達30年的等待。


    有時候,當一個女人真的打算放棄一段感情時,是悄無聲息的。


    瑪麗消失在了橫濱街頭,“橫濱瑪麗”成為了街頭巷尾的美麗傳說。


    直至元次郎身患癌症住進了醫院,瑪麗才寄來一封信:“如果能夠重新給我我三十年,我會努力成為一個好老太太。我還有很多很多事情沒有做……”


    恢複後的元次郎來到她的家鄉,找到了瑪麗,那個曾經濃妝豔抹的妓女瑪麗,褪下了曾經不適合他的服飾後,不過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元次郎站在台上,為瑪麗緩緩唱著10年前她第一次看他演唱時的那首《i did it my way》:


    我愛過笑過哭過,滿足過失落過,我毫不羞愧,因為我用我自己的方式活著。


    我有過後悔,但很少。我做了我該做的事情,並沒有免除什麽。


    是的,有過那麽幾次,我遇上了難題。可我吞下它們,昂首而立。


    明天我將離開世界,與你們一一告別。這些年我過的很完整,我用我自己的方式活著。


    元次郎每唱一句,瑪麗就會點一下頭回應,像是在歌裏把這一生的執念都放下了。


    2005年,瑪麗與世長辭,她至死也沒能等到她的美國軍官,有些女人總歸是要親眼所見,才會相信到頭來這一切不過如此。


    愛了他一輩子,等了他一輩子,也恨了他一輩子,直至走到生命的盡頭了才釋懷:原來所執念的愛情,是跟他在一起時那個一腔孤勇的自己啊!


    她用自己悲慘的一生,賭一場愛情的真心,也許這本就是一場不該押注的賭局。


    習慣了速食愛情的大家們,在這個浮躁的年代裏,不知道還能不能理解,這樣因為一眼的光亮,就葬送了半生歡喜的愛情。


    你也心甘情願等過嗎?


    或許一個月,或許一年,又或許像瑪麗般一輩子……


    我不敢問阿瑩姑姑,她是不是在等那個中國生意人,因為隻怕她心底最後一絲為了愛情而犧牲了半生的自尊,已被我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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