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是怎麽想的?”薑林見眾人沉默的時間有些久,終於開口問道。


    薑林說著,朝自己右邊看去。右邊依次坐著王郊(原紅石郊),唐亞,唐塗以及趙安國,這四人職務分別是大唐國武裝力量副總參謀長、防務部長、防務部副部長兼騎兵營營長和大唐國武裝力量政委。


    唐國二年中期,防務部對整個大唐國武裝力量進行了一次擴編和整編。擴、整編完成後,總共四個步兵營加一個騎兵營,這是大唐國的常備軍。


    按照薑林的設想,大唐國的軍隊一定要走精兵路線,貴精不貴多,裝備也要走最精良的,所以火繩槍和五零步兵炮(口徑五十毫米前裝火炮,類似於拿破侖時期的三四磅輕炮)問世了。


    不過火繩槍這東西薑林沒用過,實戰的威力如何薑林真不知道,隻是當日試射時挺唬人。所以為了保險起見,每個營隻裝備一個連,這也是因為火槍的製造工藝所限製了產量。兩年過去了,火繩槍堪堪裝備兩個連,其中一營裝備一個連,駐守在雁門關那裏。三營裝備一個連,駐守在涑陽城附近。至於駐守在平陽城附近的二營和駐守在晉陽鎮附近的四營,目前尚未裝備火繩槍。


    秉著“思想工作從連隊抓起”的宗旨,經過深思熟慮,趙安國被挑選出來擔任大唐國武裝力量的政委,負責整個大唐國武裝力量的思想政治工作。


    之所以選趙安國,是因為此人的來曆頗有些奇特。據王郊、王洪以及唐亞、唐塗幾人回憶,這趙安國此前是商王軍隊右師的軍法官,負責監督右師日常的軍紀以及到了戰時督導整個商朝大軍的軍事行動。因為人剛正不阿、不懂得通融,這才得罪了不少朝歌城的貴族。便是連費仲、惡來二人的麵子都不給,所以才被一眾早已經恨之入骨的貴族設計陷害,全家被販賣為奴。


    聽其自己言講,其與妻子育有二子,現在妻兒都早已在朝歌奴市被販賣至不知何處。便是其人在唐國元年能來到晉陽鎮,也是因為身強力壯才被申公豹從奴市挑選出來,作為賀禮送來的。當薑林第一次將唐國對待奴隸的政策對其言講明白後,趙安國隻做了一件事,借用薑林的軍刀在左右臉頰各劃了一道近十公分的傷口,血流滿麵地朝薑林三跪九叩,表達絕不背叛的心意。


    既然其做過軍法官,那這政委的職務便再合適不過了。別說,自從薑林任命其為大唐國武裝力量政委之後,這趙安國隻要有時間便與薑林一起探討這軍中軍法、軍紀的實施以及思想政治工作應該怎麽開展的事項,可以說薑林對這個人的任命是非常滿意的。作為軍隊的監督係統,趙安國的工作直接朝薑林匯報。


    至於以前防務部副部長、騎兵訓練基地負責人唐塗,則擔任整編之後的騎兵營營長,營教導員目前空缺,騎兵營由薑林直接統帥。三個騎兵連、一百五十餘人的騎兵部隊一旦啟動,氣勢著實不容小覷。這是大唐國軍事力量中機動性最強的隊伍,既是關鍵時刻的預備隊,也是殺手鐧。


    見右手邊的這幾個人沒人開口,薑林的目光又朝左邊望去。左邊依次坐著大唐國政務院院長黑世工(原黑石工)和大唐國政務院外交部部長洪魁(原紅石魁)。二人見薑林朝自己望過來,幾次想開口,卻終究沒有……


    “怎麽?都沒什麽想說的嗎?”薑林的口氣有些生氣。


    “倒也不是沒什麽想說的,就是這事涉及到商、周、虞等國,我們不了解情況一時不敢亂說。”黑世工作為薑林的左膀、整個大唐國的政務係統最後都匯總到他這裏,以前就挺沉穩的一個人,現在更是穩如老狗。


    “確實是,軍方的幾人都是從朝歌城來的,應當比我們更了解情況,也更有發言權。不管怎麽說,這是這麽多年來,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形……”比黑世工還要年長的洪魁這幾年在申公豹這個常年遊走於各方國和諸侯之間的老油條的一番教導下,更加能隱忍。


    “不行,軍方的先別開口,你倆必須先給我說個子醜寅卯來。”薑林對這倆人的態度不是很滿意。


    “呃……好吧。”黑世工知道自己妹夫的手段,也是此前開會時薑林一直強調的,與會人員必須開口發表自己的看法,否則是要扣工資的。薑林的機要秘書,坐在後麵負責會議記錄的石平,其有一項重要工作就是記錄會議上誰沒有開口發表自己的觀點,會後都會將記錄送到相關單位去,下個月望著扣工資的通知,哭都來不及。


    “這周國調動大軍,虞國征發軍隊,真的和我們有關係嗎?即便周國的目標真的是衝著商王身體抱恙……好像和我們沒太大的關係吧。”黑世工終於開了口。


    “院長,此事你想的簡單了。這周國的勢力本就強盛,若再滅了商國,那我們可就更加地被動了。雖然那周國太師不斷地來函確保西伯侯的誠意,但這邦國之間的關係不是永恒的。一旦西伯侯騰出了精力來,難免不……”邊上的洪魁此時倒顯出了其作為外交部長的眼光來。


    見左手邊二人開了口,薑林也不好再盯著二人不放,朝右邊的幾人看了看,示意幾人繼續發言。


    “根據參謀部的情報,周國的北衛,西衛各轄三個師(滿編每師三千人),但人員都不充足,也就七成左右二千餘人,並且這些防衛軍的裝備、給養、人員軍事素養都是按次等水準提供,戰鬥力肯定與拱衛西岐的右、中、左三師要差上很多。並且傳回來的情報上講周國調動西衛、北衛,據我判斷,這周國的西衛、北衛至少要留下來一個師繼續監督、防禦西方和北方的戎人。”


    “若真是隻有這四師八千餘人,想要進攻商國,那是有些不自量力。現在最關鍵的是要確定拱衛西岐的右、中、左三個師的動向,另外就是其他方國和諸侯得到的征召令是按什麽標準,是為了每年的春獵征召一些仆從軍,還是為了震懾那些不聽話的方國或者諸侯進行一場演武,亦或是真的如同五年前那次孟津會盟一般,想徹底解決朝歌……”已經對總參謀部的工作非常熟稔的王郊坐得筆直,見薑林朝自己望過來,非常沉穩地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王副總長說的有道理,情報部門仍需持續地跟進後續的事情進展才行。若是此次周國的動作僅僅是為了春獵或者震懾不聽話的方國,倒也不用太過緊張。但若是真的是像五年前那般,那我們可要好好盤算盤算做好準備,洪部長說的不是沒有道理。”王郊身旁的唐亞接過了話題,朝眾人說道。


    “那下麵便是另一個問題,假如這周國真的是如同五年前一般,想一鼓作氣滅掉商國,我們該怎麽辦?”薑林接著朝眾人問道。


    “呃……”眾人這次沒再朝薑林看過來,而是齊齊朝王郊望去。


    “你們都看我幹嘛?”王郊有些錯愕。


    “該怎麽說就怎麽說?該怎麽辦就怎麽辦?不要考慮王副總長的想法。”薑林知道這些人是怎麽想的,商國畢竟是自己這個小舅子的母國,生怕這一開口便說得傷害了王郊的情感。


    “算了,我看你不先發表發表意見,眾人都不會開口。”又是片刻的沉寂,薑林起身走到王郊身後,拍了拍自己這個小舅子的肩膀,斬釘截鐵地說道。


    “從情感上講,我恨不得周國能在五年前就將商國滅掉,但是從理智上講,商國絕不能被周國滅掉。”王郊咬牙切齒地答道,顯然心中的恨意還很濃。


    “雖然過去的幾年因首領與商王之間的關係,也因周國薑尚太師極力的斡旋,給我唐國爭取了發展的空間。我們也確實取得了一些不錯的發展成果,但是與商、周這樣的老牌強國對比,軍事力量還是有些不足。即便是現在讓我們單獨對抗商、周任何一方勢力,我們都未必能占得一絲便宜,更不說周滅商之後的……所以若是能肯定周國此次的調動是針對商國,那我們就必須想辦法阻止。”王郊這一番話說的還是挺中肯的。


    “唐塗副部長和趙政委,我看你倆竊竊私語半天了,怎麽了?你倆有何見解?”薑林望向唐亞身邊的趙安國和唐塗,幽幽地問道。


    “我二人剛才私下裏討論了一番,覺得王副總長說的確實是實情,我二人很讚同他的意見。不過呢……”趙安國政委欲言又止道。


    “不過什麽?在這個地方就不要吞吞吐吐的,有什麽就說什麽,諸位認識我薑林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們何時聽說過有人在我麵前因言獲罪的?”薑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見大家都有些緊張,氣氛也有些凝重,便有意讓大家輕鬆一下。


    “是這樣的首領,騎兵營那裏沒有教導員,所以一直是我親自負責騎兵營的教導工作。平日裏和騎兵營的戰友們吃、住、訓練在一起,戰友們也道出了一些怨言來。就是他們聽說一營、三營都處在前線位置,時不時地還能按實戰進行演練,但騎兵營處在唐國腹心地帶,整天練的就是騎術、馬上的射箭、劈砍等單兵技能。為了防止出現事故,騎兵營排以上規模的衝殺訓練都沒進行過,更不說連、營規模的合成訓練。”


    “不僅僅是騎兵營那裏,便是四營那裏,也已經生出這樣的怨言來。四營教導員已經不止一次對我言講,說四營的戰士想與三營或者一營換防,也想體驗體驗已經裝備給這兩個營的那些火繩槍和五零步兵炮操作起來到底是什麽感受。”趙安國政委起身朝薑林行了一個軍禮,將自己了解的情況對薑林和眾人講了出來。


    “呃……唐塗副部長,趙政委說的騎兵營的情況可是實情?”薑林朝右手邊坐的最遠的唐塗問道。


    “確是實情。”唐塗起身朝薑林行了一個軍禮,朗聲答道。“此前我做過計算,咱們唐國的一個騎兵裝備下來的花費,頂得上兩名火繩槍兵,或者三名弓弩兵、五名長矛兵,金貴的很哪,每一個都是寶貝疙瘩,所以不敢冒險做大規模的衝殺訓練。”


    “啪!”唐亞聽完唐塗的話,也趕忙起身朝薑林行了一禮,開口說道:“首領,這事我有責任。首領此前一直強調要按實戰進行訓練,但是唐國這騎兵的實戰戰術……我與唐塗副部長確實尚未琢磨透,所以不敢冒險。請首領責罰!”唐亞和薑林共事多年,從薑林的語氣便聽得出薑林言語中的失望。


    “首領,我說的其實不是說追究誰的責任的問題。商王,眾諸侯和方國每年的春、秋兩季舉行圍獵,很大程度上其實就是為了練兵。一整套的圍獵舉辦下來,從征召兵員開始,到解除武備結束,將戰時的一整套過程操作一遍,才不至於到了戰時全國上下手忙腳亂。”


    “我唐國的軍製雖然與其他諸侯和方國不同,但大道理上是相通的。騎兵營、四營、二營雖不處於前線,每年也要拉出去練一練才行。否則時間長了,上下都生出惰性來,到了戰時可就……”趙安國不待薑林開口,接著說道。


    “你說的有道理,那你是什麽建議?”薑林聽著趙安國的話,重重地點了點頭。又環視了一圈在座的眾人,大家都聽得頗有些入迷。


    “我的建議便是假設周國此處就是為了滅商而集結軍隊,我們按這一假想的狀況,看看我們整個唐國軍、政、情報等各個方麵該怎麽應對。而不是在這裏猜測周國的目的到底是什麽!”趙安國政委明顯是有備而來的。


    “說的好。”王郊、洪魁、唐亞、唐塗四人紛紛讚許起來。


    “呃……黑院長,你是個什麽意思?”薑林望向沒開口的黑世工,幽幽地問道。


    “練兵可以,但你不要沒事挑事,最後將事情鬧得不可收場。”黑世工明顯平日沒少和懼留孫老爺子學習,儼然就是一個和平主義者。


    “那……不會。隻是,平陽城那裏儲備的糧食情況如何?”薑林摸了摸自己的鼻頭,朝黑世工繼續問道。


    “從唐國三年開始,你就讓申杉大肆收購虞國周邊幾個方國的糧食儲備在平陽城那裏,這些糧食除了供給平陽城和平陽酒廠,餘下的都作為戰略儲備糧。具體數量……可供四個營食用近一年!”黑世工想了想,朝薑林答道。


    “好。那總參謀部就準備下令,讓四營三個連三日後輪番開赴雁門關,與一營一起舉行為期一個月的春訓。平陽城那裏的二營留守一個連,其他兩個連開赴涑陽城與三營舉行聯合演練,演練時間……暫定。騎兵營、首領衛隊立刻進行整備,五日後隨我開赴涑陽城。”


    “防務部下令,西山彈藥庫裏的彈藥拿出一半來,供此次春訓。王郊、唐塗隨我開赴涑陽城,唐亞坐鎮晉陽鎮,趙安國赴雁門關督訓。唐國一應政務由政務院負責處理,處理結果由驛站傳到涑陽城知會我。”薑林終於就此次應對周國的動作,下了命令。


    “遵命!”眾人起身抱拳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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