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我還是算錯了一件事情,原來你的主人並不在那其中,否則現在你已經是個死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雨果看著我的眼神似乎充滿了悲哀,他開始還夾雜著一絲我難以理解的……羨慕?


    “所以弄死那些中位龍,也是你計劃中的一環對麽?雨果,你究竟是站在哪一邊的?穆特到底許諾了你什麽好處,能讓你不惜一切代價的幫他?”


    “哦,尤安,有時候我是真的有點佩服你了,明明都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樣了,卻總能一次次出現在我麵前,你知道麽?其實有好幾次我真的已經對你動了殺心,可你總是陰差陽錯地活了下來,就連這次也是,可你明明都經曆了那樣的痛苦,為什麽還敢再次出現在我麵前?”


    “是嗎?如果我說我隻是意外出現在這裏的,你信嗎?”


    “當然不信,因為那位黃昏卿如果想把你接走的話,也隻有這裏是最適合停靠飛空艇的地方了,對吧?”


    “而你應該也不隻是因為風信子廣場的視野足夠好,才躲在這裏搞引爆的吧?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情,你明明身為勇者,為什麽對龍之眷屬的事情那麽了解?而且驅夜儀式的魔能代碼那麽複雜,又是誰手把手教會你的呢?穆特嗎?看來你們倆的利益是深深綁在一起了啊?”


    “尤安,吉諾難道沒告訴過你,有時候直覺太過敏銳的話,會害你丟掉性命的,尤其是在這危機四伏的異世界啊!”


    雨果看著我的眼神變得越來越複雜,而我的內心也覺得一陣絞痛,沒想到大哥連這句話也告訴了雨果,其實很多時候我真的不願意這麽想,可吉諾大哥雖然對我很好,但他對雨果的信任卻遠在我之上,他們之間還有很多我所不知道的秘密!


    “……”


    我有些不知所措起來,此時此刻,我甚至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是在為了誰而拚命了,為什麽大哥最信任的那個人不是我……卻偏偏是雨果呢?


    “聽好了,臭屌絲,吉諾背負的東西實在太多了,以你現在的實力,根本無法替他分攤任何東西,而他也沒有時間慢慢等待你成長了,畢竟你就隻是個被放逐的眷屬,就憑你是救不了他的!”


    “所以……你不惜殺了他,也必須讓穆特加入戰爭的目的究竟是什麽?甚至要拉上整座王都的所有人陪葬,雨果……你就那麽渴望成為魔王嗎?”


    “哈哈哈哈……尤安,我已經回不了頭了,吉諾也是一樣,而你……休想阻止我們的計劃,否則就算違背了吉諾的約定,這次我也一定會殺死你的!”


    是啊,不管是之前的噬腦魔蟲,還是更早之前發生的那些事情,雨果如果想殺我,他的機會真的有很多,或許正是因為大哥的關係,盡管他對我起了無數次殺心,可他每次都陰差陽錯的放了我一條生路,而我……卻傻傻的自以為在和命運對抗,沒想到就連我的每一步,都被人安排得明明白白了嗎?


    “嗬……哈哈哈哈……雨果,真有你的,我現在是真的有點心灰意冷了,如果這是你在挑撥離間的話,恭喜你成功了。”


    我自嘲地笑了起來,一邊笑著,一邊將腦袋上的防毒麵罩摘了下來,將自己最狼狽的一麵展露在他們麵前,雨果看到我的模樣後,微微愣了一下,隨後對德絲蕾希說了點什麽,就見德絲蕾希朝我走了過來,然後遞上一麵鏡子。


    “雨果說,讓你好好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就算他什麽都不做,你可能也快要死了。”


    我二話不說地接過鏡子,這才發現自己比看上去的又蒼老了許多,雖然我的身體依舊是12歲的樣子,可狀態卻像是被抽走了大量陽壽一般憔悴,而我的頭發已經幾乎全部變成了白色,僅僅隻剩下前額的一小撮黑色,看上去就像是挑染的一樣……


    隻可惜,配上我現在這張臉,根本就和帥氣完全沾不上邊,簡直就是個風燭殘年的等死老頭一樣,如果說這就是承受了噬腦魔蟲·蟲王契約的代價,那也太惡趣味了吧?


    “尤安,如果我們還有機會活著再見的話,希望你忘掉吉諾吧,他的價值並不是你這種人可以背負的,德絲蕾希,我們該走了!”


    他說著,然後走向風信子廣場的邊緣,沒想到竟然有一隻下位龍等在這裏,或許是之前死去的某個龍騎士留下的吧?


    就見雨果翻身跳到了龍背上,德絲蕾希則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但她還是走到了我的麵前,緊緊擁抱了我一下,這才小聲說道:


    “雨果說,這也許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了,所以這句話如果不說,我怕以後就沒有機會了,尤安,謝謝你,還有……再見!”


    她說完以後,便頭也不回地跑向雨果身邊,一躍便上了龍背,看著兩人漸漸飛向遠方的身影,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挫敗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捂著雙眼,仰天大笑起來,笑著笑著,淚水就順著指縫溢了出來,背叛、屈辱、憤怒、沮喪、我突然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各種負麵情緒瞬間湧入腦海,我明明知道這就是雨果在故意挑撥離間,可我根本沒辦法證明他說的是假話!


    “混蛋……這算什麽,臨終關懷嗎?別笑死人了,雨果……就算你成為了魔王,我也不會輕易死去的!”


    我不自覺地咬破了嘴唇,腥甜的鮮血開始流進嘴裏,唯有這一刻,我才感覺到自己依然還活著,可我的心可能在幾分鍾前就已經死了,吉諾大哥他真的背叛我了嗎?


    不,他從來就沒有真正信任過我,但他也沒有利用過我,就算我再怎麽遲鈍,也能感受得到,他對我的好都是發自真心的,可我直到現在,才發現了他的真麵目!


    吉諾大哥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今天即將發生的一切,當時的我還傻傻的以為,將雨果推到台前,讓他成為魔王其實都是出自我們共同的計劃,然而他們從一開始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浪漫家麽?商會的蠢貨們唯獨給了你一個最正確的評價啊,大哥……”


    吉諾大哥從頭到尾就是個可悲的人,為了在這個世界好好活下去,他硬生生地將自己掰成了好幾瓣,他把自己的“睿智”獻給了穆特,把自己的“冷血”獻給了布林肯公爵,把自己的“愚鈍”獻給了法恩商會,把自己的“信任”獻給了雨果,把自己的“愛”獻給了家人,盡管他是個多樣性的人,周圍的環境卻將他硬生生給逼成了劊子手!


    沒想到我的出現卻成為他們推進計劃的最大“變數”,也正是從這一刻開始,他們倆的意見出現了分歧,雨果並不信任我,而大哥卻打算在我身上賭一把……


    是的,他僅僅用了半年的時間,就把自己的“天真”獻給了我,那麽做為回禮,我也是時候將自己的“殘忍”獻給他了,於是我伸出左手摸了摸耳墜——


    “厭夜,我想我已經知道穆特的全部計劃了,隻不過……他背後真正的主謀是一個名叫‘雨果’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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