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佬,你果然知道些什麽,規矩我懂,把你能說的部分全部說出來!”


    我直接將印度佬拽到了身邊,既然他說隻要呆在擂台上哪也不去,多半說明隻有這裏是安全的地方吧?既然如此,我隻要把他控製在這裏,安全方麵至少能夠得到保障!


    至於他有沒有在騙我?這個問題真可笑,他明明可以跟著法恩商會的飛空艇,和那些貴族與富商們一起離開,卻冒著生命危險回來給我們通風報信,我不覺得他能高尚到為了我犧牲自己的性命……或者說是犧牲性命也要拉我陪葬?


    【嗬……有時候滿腦子陰謀論也未必都是好事,這樣可能會交不到朋友的吧?】


    我自嘲地笑了笑,印度佬看了看周圍,小聲說道:


    “其實這裏除我們之外的其他人……”


    “我知道,他們陷入認知錯誤,對接下來的異變一無所知對吧?所以之前在貝爾卡市的異變你們一開始難道不知情嗎?”


    我覺得最初的異變他們應該是不知情的,否則艾潘妮小姐也不會和他一起前去調查了吧?不過法恩商會的會所最終隻付出了極小的代價得以幸免,多半在那之後,結社方麵的人就已經和他們接觸過了,也就是說……


    “一開始我們的確不知情,不過在那之後就……小姐讓我來通知你們,隻要留在這裏就是安全的。”


    “果然,艾潘妮小姐明麵上選擇了支持雨果,可背地裏還打算賣我們人情嗎?嗬……還真是辛苦你了,明知道就算沒有你們,我們也能從異變裏逃脫,結果還是選擇讓你冒險回來表現一下對麽?”


    “啊……這個就……”


    被我揭穿以後,印度佬的表情很是尷尬,不得不承認,艾潘妮小姐這隻母狐狸果然有一手,她想要兩頭通吃,兩方都不得罪,果然還是太貪婪了吧?不過她的如意算盤恐怕就要落空了,因為我已經找到了比法恩商會更方便的下位替代,隻不過之後還得幫大叔先奪回亨佩爾家族才行!


    “無妨,我倒是很好奇,你們口中的那個雨果究竟想玩什麽把戲,就讓我們站在特等席上看個清清楚楚吧!”


    反倒是厭夜露出一絲期待的表情,是啊……她畢竟是高高在上的龍族,而且還是上位龍,在她眼中如同螻蟻般的人類死掉多少都無所謂的吧?


    而在我眼中,這裏不過是異世界裏的異國他鄉,對於這裏,我並沒有任何歸屬,也沒和哪個族群建立什麽羈絆,隻要和我熟識的小部分人還好好生活著便足夠了,其他人……哪怕死得再多,我或許也不會有太大的感覺。


    當然,這一次與之前不同,當時的我們是在遠處看著,可這一次我們卻置身其中,如果是在近距離看著那些天災發生,也許我還會動一動惻隱之心,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做點什麽吧?


    畢竟人非聖賢,我自認為自己還沒有冷血到對於眼前發生的災難完全無動於衷,不過……我並沒有拯救他人的義務,順手救下一小部分隻是情分,袖手旁觀才是本分,我並不打算被誰道德綁架。


    “轟隆隆隆——”


    天空中再次傳來一連串巨響,烏雲周圍開始電閃雷鳴,然而暴風雨依舊沒有降臨,反倒是大量摻雜著灰色與紫色的霧氣開始從烏雲內擴散出來!


    “那是……虛淵之門?異變要開始了!”


    厭夜小聲說道,我們這才抬起頭,看著天空中那似曾相識的一幕——


    隨著霧氣不斷擴散,紫色的部分變得越來越多,原本的烏雲也開始逐漸被吞噬著,就在這時,地麵突然微微晃動起來,我低下頭,試圖站穩腳跟,結果卻驚訝地發現,擂台區域的地麵上突然浮現出魔法陣的紋路,大量魔能代碼發出刺眼的光,一道藍色透明的半球型結界突然就將整個擂台籠罩了起來!


    “該死……之前排查了那麽多地方,結果卻漏了這裏,原來我們的思路從一開始就錯了!”


    我不由地咒罵起來,這都得怪先前在貝爾卡市發生的異變給我造成的刻板印象,導致我誤以為之後的異變也是相同的模式,結果真相卻和我所猜測的方向截然相反!


    “尤安,你有什麽想法嗎?”


    厭夜好奇地問道,其實我之前就有和她討論過關於之前異變的事情,然而她也就隻在幾百年前的文獻裏看過,並沒有親身經曆過,所以這兩次接連的異變對她來說,等同於“未知”!


    “印度佬剛剛不是說過隕落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上一次可以將一大塊城區的版圖連根拔起,通過虛淵之門空運走,那麽這一次,他們說不定也可以通過虛淵之門,將吞噬掉的城區版圖重新吐出來?”


    除了厭夜之外,其他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如果這才是雨果真正的加冕儀式,那麽我認為“隕落”之地恐怕絕不止這一處!


    “這就是雨果追求的‘隕落’之道嗎?嗬……看來能成為魔王的家夥,每個都十分有趣呢,尤安,你可不要輸給那種家夥哦?”


    厭夜突然對我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一副“你還得加把勁”的眼神,看得我嘴角一陣抽搐,我能怎麽辦?我也很絕望啊!如果我現在就能掌握“反魔法湮滅”的話,隻要對著天空中來上一發,什麽狗屁的隕落,分分鍾撕裂給他看!


    可惜……現在的我毫無進展,不過由於這次即將降臨的異變,我的心裏反倒是沒有那麽急了,如果依洛娜預言書裏的畫麵必然會發生,那麽我相信自己遲早會琢磨出“反魔法湮滅”來!


    因為在畫麵之中可是出現了懸浮在天空中的城市,雖然大部分的畫麵都隻是剪影,可還是能看出清晰的城市輪廓,如果預言中的畫麵指的就是這次異變的話,也就是說……我很可能在這一次掌握“反魔法湮滅”的契機?


    【奇怪?為什麽隻是契機呢?不過如果像這樣的異變今後還要發生好幾次的話,說不定我將在接下來的某一次中……領悟那個力量嗎?】


    嗬嗬,或許在很多絕境中,隻要轉換一下思維,往往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不僅如此,我甚至對接下來的異變開始期待起來,等著吧,雨果……就讓你精心策劃的加冕儀式,成為我進步道路的墊腳石吧!


    “尤安……不愧是你呢,竟然在這種時候讓心境發生變化,所以你是不是遇到什麽好事了?”


    厭夜突然衝我露出笑容,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嘴角的笑意竟然已經壓不住了,於是我歪著頭反問道:


    “如果能把絕境變成機遇,應該很有趣吧,你認為呢?”


    我們倆再次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不過此時此刻,天空中的虛淵之門已經構築完成,紫色的迷霧已經籠罩住了整個天際線,隨著裏麵冒出一顆顆詭異的大眼球,大量的巨大觸手從迷霧的空隙裏麵伸了出來,它們瘋狂甩動著,似乎要將某樣東西從裏麵排泄出來一般!


    “轟隆隆——”


    一道巨大的炸雷聲再次響徹天空,所有人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而迷霧之外的天空,也從最初的碧藍色變成了詭異的鮮紅色,在那電閃雷鳴的影響下,地麵上時不時就被紅光照成一片,而這一刻……我發現周圍的人們眼神終於變得不一樣了!


    “我的天……那是什麽?”


    “看啊,天空怎麽紅了?”


    “啊啊啊啊——那是什麽東西?怪物……怪物要降臨了!”


    台下觀眾們的眼神由最初的渾濁變得清澈,可下一瞬間就充滿了恐懼,所有人都愣在原地,直到有人帶頭逃跑後,才紛紛如夢初醒,慌亂地開始各自逃竄起來!


    比賽的現場可是有數萬名觀眾,這還不算場外那些沒有買到門票的賭徒們,這下他們全都亂成一鍋粥了,個個拋下手中的一切,連滾帶爬地開始逃離!


    現場的秩序突然變得一片混亂,很快就由人擠人發展成了人踩人,驚叫聲、痛呼聲、哭喊聲、呻吟聲……各種各樣的聲音譜寫出一道道混亂的、不和諧的交響曲!


    可擂台上的選手們依舊還處於認知錯誤中,他們對於台下的事情一無所知,大家還在愉快的談笑風生,真不知道一會見到周圍的人間地獄時,他們會露出什麽樣的表情。


    “咕隆——咕隆——”


    天空中再次傳來更加奇怪的聲音,仿佛有一坨濕答答的東西在蠕動著,我再次抬頭,親眼確認了自己的想法沒有錯……天空中的虛淵之門目測直徑應該有好幾公裏,隨著大量密集的觸手蠕動,巨大的城區版圖終於亮出了冰山一角!


    “我去,這不就是之前在異變中被吞噬的貝爾卡市某部分城區麽?”


    那些觸手依舊賣力地將那塊城區版圖往虛淵之門外推動著,隻不過和我想象中的城市墜落不一樣……這座城區是顛倒著的,也就是說本該垂直朝上的建築物現在紛紛朝向了下方,讓我想起前世看過的一部電影《逆世界》,以及另一部動漫劇場版《顛倒的帕特瑪》,隻不過虛淵之門的影響力顯然並沒有那麽大。


    而我之所以能一眼認出這裏就是貝爾卡市,因為我看到了那個曾經和人工天使亡骸戰鬥過的教堂,而教堂頂端的尖銳處竟然成了這座顛倒城區裏最高的地方,也就是距離地麵最近的地方!


    “印度佬,你確定這個結界裏真的安全嗎?”


    我忍不住問道,他的臉色也是一片慘白,顯然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麵,不過他還是嚴肅地點點頭說道:


    “這是雨果親口說的,他要留著32強晉級的選手,還有大用處,所以他肯定不會讓我們死在這裏的!”


    “留著32強的選手……有大用處?可我們這裏是東北賽區,隻有16支晉級隊伍,你的意思是同樣的異變在西南賽區也發生了?”


    我驚訝地瞪大雙眼,就見印度佬點了點頭,盡管他已經知道了即將要發生的一切,可依舊流露出心有餘悸的表情來。


    “如你所知,半個多月前貝爾卡市的那次異變,其實在西方軍閥的領地上也發生了,隻不過被吞噬的城區一共有六座,總麵積是貝爾卡市的好幾倍,而這些區域現在也在西部和南部的城市裏墜落了!”


    我的呼吸再次急促起來,該死的雨果,我想到過他一定會玩的很大,可我從來沒想到他會玩得這麽大啊!在不同的城市裏,分別被這種方圓幾公裏的城區墜落給砸中……也就是說,除了王都之外,東西南北這四個區域都會遭到毀滅性的重創!


    “雨果那個瘋子,沒想到他竟然是用這種方式來幫洛洛克大公鎮壓四方軍閥的嗎?這種規模的隕落……怎麽想都太超綱了吧?為了讓教會正式承認他做為魔王的資質,他還真是不擇手段啊!”


    雖然我之前有聽厭夜說過,魔王的加冕必然伴隨著引發驚天動地的大事件,必須被教會歸結為真正的“惡”才行,可這種積攢惡業的方式也太奇怪了吧?


    “厭夜,我如果將來要加冕魔王,難不成也必須做到這種程度嗎?”


    “並非如此,雖然那個雨果的做法上沒什麽問題,不過……他大概已經走上歧路了,真正意義上的魔王,需要的隻是必要之惡,可他選擇的卻是純粹之惡,嗬……我最初還高看他幾眼,沒想到竟然隻是這種程度的無趣男人,簡直就向是你的前輩一樣愚蠢呢!”


    厭夜不由地露出譏諷的笑容,她指的大概是上一任的眷屬吧?聽她這麽一說,我突然有種鬆口氣的感覺,是啊……我十分清楚自己和雨果的差距,更害怕厭夜拿我們倆對比之後,最終對我失去興趣,不過看她現在的反應倒是正中我的下懷!


    “莎莎——”


    就在這時候,半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半透明的男性投影,當我看到他的瞬間,原本平複的情緒再次變得咬牙切齒!


    “雨果……”


    我低吼著,然而他的投影就這樣懸浮在半空中,我想他大概都沒發現我就在這裏吧?


    隨著他的出現,擂台上的選手們竟然集體從認知錯誤中恢複了過來,當大家驚恐地看著天空中的異變,以及周圍那些逃難的人群時,集體陷入了大腦宕機中,而就在這時,雨果攤開雙手,就像個指揮家在指揮著交響樂團一般,裝模作樣的擺動了幾下,這才獰笑著喊道:


    “來,見證隕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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