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八千兩就八千兩,老身也不是出不起,我羅家還不至於在這點銀子上斤斤計較。”老夫人說是這麽說,但暗地裏已經咬碎了銀牙。


    就算是羅家,給庶女的嫁妝也就萬把兩銀子了,還得是受寵的庶女。


    轉頭看向羅書歡,想到此次的目的,她便又期待了起來。


    “老夫人一看就是鍾鳴鼎食之家出身,一出手便是常人所不能及。又深明大義,心係天下蒼生,支持新政,晚輩深表佩服。”


    江宥幀這高帽子戴得一頂又一頂,可老夫人一想到八千兩,便覺得有些坐不住。不過盧漢江圖還是要買的,除了心疼,別無他法。


    “李掌櫃,還不快給老夫人算算剩下的銀子?”江宥幀指著一旁剛才點出來的東西道。


    李掌櫃帶著夥計連忙上前開始清點,算盤在雅間內劈裏啪啦。老夫人麵色越來越沉,原本沒買盧漢江圖這些也算不得什麽了,可剛才大出血,這會兒她就聽不得算盤聲。


    “小東家!老夫人,小姐,這裏一共是三百六十三兩四錢銀子。”


    他話音剛落,江宥幀便道:“李掌櫃,老夫人可是咱們鋪子的大主顧,你給折算九成,豈可按原價算?”


    李掌櫃頓時拍了一下自己的臉頰,“哎喲!是鄙人沒眼色了,這等貴客必須算九成。”


    他說著又開始劈裏啪啦打算盤,老夫人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好你個小子,一句話就堵了她要還價的話頭。


    之前她當然不屑還價,可這不是之前嗎?這小子果然精明。


    半晌之後,李掌櫃才道:“這般算下來是三百二十七兩六十文,這零頭就算了吧!共三百二十七兩。”


    說完屋內齊刷刷看向老太太,老太太從荷包中取出私章,“出門在外,沒帶這麽多銀錢。讓人去錢莊取,拿我的私印。”


    羅書歡有些心虛,剛才她可是挑了不少,哪能想到這會兒老夫人又心疼了呢?


    江宥幀趁著拿銀子的空隙,讓李掌櫃上好茶。


    “其實晚輩這裏還有一物,又與您一見如故,便想贈送給您。”


    這老夫人很是不高興 ,總得給人嚐點甜頭不是?不然回去了就是宣傳了,也心不甘情不願。


    “是何物?”老夫人有些意興闌珊,現在什麽都沒八千兩順眼 。


    “去將鎖起來的那隻匣子拿來。”江宥幀吩咐道。


    李掌櫃很快就來了,雕刻著祥雲的紅木匣子放置在桌前。


    江宥幀上前打開,老太太和羅書歡上前一探,這不還是團扇嗎?


    “這把扇子倒是有趣,做得也精細。”老太太由衷地誇讚,她第一時間便想到了已經出嫁的嫡孫女。


    當初出嫁受了委屈,這不得好好補償?因此每每得到什麽好東西,便要送過去。


    羅書歡第一眼看到這把團扇就喜歡上了,黃花梨木的扇柄,扇柄還鑲嵌著三顆圓潤的珍珠。


    扇麵上繡著一隻撲鬧蜻蜓的小貓,黃白相間的皮毛,憨態可掬,十分可愛。


    下方還綴著胭脂紅串著珠玉的絡子,看起來非常華貴。


    “這可真好看。”她也忍不住讚道。


    “惟妙惟肖,就連貓兒的神態都能如此憨趣。”老夫人又高興了,果然人不管多大年紀,都對萌物不可抵抗。


    扇麵上每針每線都很精細,就連貓兒的毛發都很清晰,比畫得還要真實。


    “可不止這些。”江宥幀笑了笑,拿起團扇,翻轉過來。


    老夫人驚呼道:“又是雙麵繡?”


    正反是一樣的,老夫人十分驚喜。


    “這把團扇便贈予您!雙麵繡咱們鋪子隻有這兩樣,耗費了不少心血。您別看這把團扇小,但也是花了個把月功夫才繡出來的。”


    個把月是不可能的,忽悠你沒商量。


    “你當真舍得送我?”老婦人有些詫異,剛才她可是覺得這小子很是摳門的。


    “晚輩剛才就說了,與您有緣,那贈予您又何妨?”


    “好!那我就收下了。日後去京城,隻要遇上了難處,便隻管去北城羅府報上你的名諱。”


    “那就多謝老夫人了。”江宥幀臉上滿是笑意。


    還找你?連張帖子都不給。隻怕當真上門了,那門房一聽還要找老夫人,說不準連通報都不願意。


    宰相門前三品官,沒點身份上門,人隻當你誰呀?


    取銀票的下人很快就回來了,二人當麵點清。最大麵值一千兩的銀票有五張,剩下的都是百兩的,最後二十七兩付的是銀子。


    “共八千三百二十七兩,銀貨兩訖。”


    一旁的羅書歡眼神閃爍,她緊緊盯著桌上的銀票,眼都快紅成了兔子。


    江宥幀剛要合上銀票匣子,忽然感覺到了一股灼熱的視線。她心中一動,不經意間掃了少女一眼。


    即便戴著帷帽,但江宥幀還是察覺到了紗幔之後的貪婪目光。她心下暗笑,看來這大戶人家的日子也不好過。


    江宥幀命掌櫃的拿去入賬,老夫人她們也準備離開了。


    看著車隊緩緩離開,江宥幀的心情不錯。今兒做了筆大買賣,本錢也不高,可不就高興嗎?


    “小郎,這八千兩你自個兒收起來。”二丫把江宥幀拉到裏屋,把八千兩銀子遞給了她。


    江宥幀一愣,“這是作甚?不是繡莊的收入嗎?”


    “紫檀木是你尋來的,繡娘也是你教的,就連繡樣都是你找人臨摹的,我們沒出半分力,咋能有臉拿你的銀子?倘若隻是八百兩,那咱們姐妹也不跟你客氣,可這是八千兩,做人不可太貪心。”


    “既然入了繡莊,那便是繡莊的賬了,不可搞特殊,否則日後不好管理。”江宥幀有些感動,姐姐們品性還是不錯的。


    “不!我和大姐三妹她們之前就商量好了,這座屏風賣出去,所得的銀錢就是你的。”二丫堅決不要。


    “咱們知道你有心貼補,可如今家裏的日子好過了。咱們三姐妹更不可太貪心,心安理得將你的東西據為己有。”


    二丫按住了江宥幀的肩膀,而後歎了口氣。


    “知道你待咱們好,可你也要想想你以後的日子,多賺點錢足以傍身才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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