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沒有帶我回到鎮上,而是來到碼頭,找到一個船夫,讓他送我們過河。


    河對麵是一片草壩子,名叫“河心壩”,壩上綠樹成蔭,風景優美,經常有人坐船去壩上遊玩,垂釣,燒烤,放風箏什麽的。


    我很奇怪,問二叔去河心壩做什麽,二叔說去散散心。


    我當然不相信二叔說的話,據我對二叔的了解,二叔做的每件事情都是有緣由的。


    既然二叔沒有多說,我也沒有多問。


    二叔跟船夫談好價錢,便招呼我上船。


    這是一艘小木船,又叫小舢板,沒有馬達,全靠船夫撐船。


    這裏的水流並不湍急,相對來說還比較平緩,小舢板推開波浪,朝著河心壩緩緩移動過去。


    此時正值晌午,烈日當空,曬得我頭皮滾燙,河麵上波光粼粼,晃得人睜不開眼睛。


    等小舢板抵達河心壩的時候,我已是滿頭大汗。


    我當先跳下船,迫不及待往壩子中央的一片樹林跑去躲太陽。


    二叔也下了船,船夫留在船上等我們。


    可能是天氣太熱,河心壩上沒有其他人,隻有我和二叔兩個人。


    壩上的風景確實不錯,四周是一圈淺灘,中央有一片茂密的槐樹林,層層疊疊的枝丫擋住了陽光,陽光從枝丫的縫隙刺透下來,灑下點點光斑,把樹林映射得詭秘森森。


    這片槐樹林是鳥兒棲息的天堂,好多鳥兒我都叫不出名字,它們嘰嘰喳喳在樹枝上啼叫著,就像在開一場音樂會。


    但是,這些清脆的鳥叫聲並不會讓人感覺心煩,反而讓人有種脫離了塵世喧囂的輕鬆和愉悅。


    “二叔,咱們不會是來聽鳥叫的吧?”我一邊逗著樹上的鳥兒,一邊問二叔。


    二叔笑了笑:“那倒不是,我是為了這片槐樹林來的!”


    “啊?!”二叔這話讓我大感疑惑,為了槐樹林而來?什麽意思?


    二叔走到一棵大槐樹前麵,掏出一把刀子,開始剝樹皮,邊剝邊說:“槐樹屬陰,待會兒我用槐樹皮做個東西,然後找田長青那個老混蛋報仇去!”


    我滿臉問號,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用槐樹皮找田長青報仇?槐樹皮怎麽報仇?難道槐樹皮還能殺人不成?


    二叔冷笑兩聲,麵容冷峻,帶著一絲陰狠的口吻:“你說對了,槐樹皮在我的手裏,確實可以殺人。但是,我並不準備殺了田長青,我要讓他活著比死了更難受!”


    我一臉震驚,槐樹皮竟然能夠殺人?這大概是我長這麽大以來,聽到過最離譜的一件事情!


    不過,自從二叔製作那碗雞屎拌飯以後,我覺得再離譜的事情放在二叔身上,好像都變得正常了。


    嗤啦!


    二叔剝下一大塊槐樹皮,捧在手裏看了看,然後繼續揮刀去切割樹皮。


    二叔連續剝了幾張樹皮,累得大汗淋漓,他把刀子丟給我,讓我接著幹,然後他一個人躲在樹蔭下麵,翹著二郎腿喝酒去了。


    我又剝了半個多小時,掌心都快磨出了水泡。


    我看著地上一大堆樹皮問二叔夠了嗎,二叔說:“樹皮夠了,你再砍點樹根回去!”


    我往掌心吐了口唾沫,脫下外衣,光著膀子繼續揮汗如雨。


    又搞了半個多鍾頭,二叔這才伸著懶腰爬起來,讓我把砍下的樹根和樹皮捆綁起來,背在背上,走出槐樹林。


    我們坐船回到西壩鎮,然後回到客棧的房間裏麵,二叔讓我把門關上,把砍回來的槐樹皮全部鋪在地上。


    我滿懷好奇地問二叔:“二叔,能不能跟我講講,你到底要做個什麽玩意兒?”


    二叔勾了勾手指,對我說:“你過來,把手伸過來!”


    我很聽話的把手伸到二叔麵前,二叔突然捉住我的手,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一陣尖銳的刺痛突然從右手食指尖傳來。


    我啊呀叫喚了一聲,驚訝地問:“二叔,你做什麽?”


    滾燙的鮮血從指尖滴落下來,火辣辣的疼,二叔剛剛竟然用刀子劃破了我的食指尖。


    正所謂十指連心,指尖傳來的疼痛讓我渾身發抖。


    而二叔則是一副沒事人的樣子,笑嘻嘻地說:“男子漢大丈夫,流點血有什麽好叫喚的?來,借你的血來用一用!”


    二叔左手抓住我的手,對著一張槐樹皮按了下去,那張槐樹皮上立刻留下了一個血印子。


    二叔就像蓋章一樣,而我的手指就成了印章,他抓著我的手,不斷地在那些槐樹皮上麵蓋章,每張槐樹皮上麵,都留下了我的血跡。


    更過分的是,沒血的時候,二叔就會用力擠壓我的手指尖,逼迫我的手指繼續流血,其行為相當殘暴,疼得我淚眼婆娑。


    “行了!”二叔咧嘴一笑,抓起我的手指,塞進了我的嘴裏,對我說:“吮吸一下,血很快就止住了!”


    我吮吸著手指,皺眉抱怨道:“二叔,你為什麽不用自己的血?”


    “那不廢話嘛!你都知道疼,我難道就不疼了嗎?”二叔頭也不抬地說。


    尼瑪!


    我當場就石化了,二叔的這個理由竟讓我無法反駁。


    二叔又笑著說:“跟你開玩笑呢!主要原因你是童子,你的血是童子血,用來施法才能達到最佳效果!”


    二叔後麵這個解釋,總算讓我的心裏好過了一些。


    頓了一下,二叔又說:“再說,這樣你也算是有參與感嘛,對不對?你想想,用你的精血,成功向田長青和田亮峰複仇,你肯定會感覺特別驕傲!”


    我滿臉黑線看著二叔:“並沒有!”


    二叔嘿嘿笑了笑,低頭忙活起來。


    我也沒有繼續打擾他,而是在旁邊默默看著。


    在我有限的認知裏麵,我實在想不出這些槐樹皮能用來做什麽東西,在我們農村裏,這些槐樹皮都是用來當柴火燒掉了。


    片刻以後,我總算看出了一些端倪,隻見二叔挑選了幾張槐樹皮,然後拚接在一起,再拚上幾截槐樹根,竟然拚出了一個人形!


    不等我開口詢問,二叔便主動跟我說道:“吳常,今兒個讓你開開眼,讓你見識見識‘槐樹皮生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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