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煙嗎?我出門的時候忘記帶煙了!”老魏摸了摸腰包,他想抽支煙,調節一下情緒。


    “土煙抽嗎?”二叔掏出一支土煙。


    “我最喜歡抽土煙了,勁大!”老魏點點頭,接過土煙。


    二叔把火機遞給老魏:“繼續說吧!”


    老魏抽著煙,繼續講了下去。


    羅磊是個孤兒,從小流落街頭,成了一個小乞丐。


    有一天,萬金鵬的手下看見正在翻找垃圾桶的羅磊,就問他願不願意跟他們去幹活,並承諾一天有三頓飽飯可以吃,還有免費的住宿。


    饑腸轆轆的羅磊聽聞有飽飯可以吃,想都沒想就跟著他們去了煤窯。


    進去沒多久,煤窯下麵就發生了礦難,死了好幾個他這樣的孤兒在裏麵,因為沒有親屬,也沒有任何人關心他們的死活,所以他們死了也就死了,萬金鵬連撫恤金都不用賠,找人把屍體埋了就行了。


    這個羅磊比其他人聰明,他意識到這是一個黑煤窯,要是不走的話,遲早會死在這裏。


    但是,萬金鵬是不會讓他們離開的,有幾個想要逃跑的人,被抓回來之後,直接被打斷了腿。


    羅磊知道硬來是不行的,所以他拚命表現自己,積極工作,一段時間以後,終於獲得了萬金鵬的信任。


    萬金鵬見羅磊聰明伶俐,又忠心耿耿,有意識提拔他,於是讓人帶著他去押船。


    西壩鎮水運發達,從煤窯裏挖出來的那些煤礦,好多都是走水路,通過船隻運往各地。


    所以,押船其實是押運煤炭,在很多人眼中,這屬於一份美差,隻有萬金鵬信任的人,才會被派去押運煤炭。


    羅磊跟著幾個前輩上了船,而他所上的這條船,正是老魏的船。


    老魏在西壩鎮跑了二三十年的船,口碑不錯,是萬金鵬的固定合作夥伴,經常幫萬金鵬運送煤炭。


    誰也沒有想到,羅磊並不是真心想要押船,他上船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尋找機會逃跑。


    羅磊很聰明,他去買了很多酒菜上船,招待那幾個前輩,那幾個前輩都很高興,認為羅磊很上道,羅磊口舌伶俐,不停地拍著他們的馬屁,結果把他們一個二個全部給灌醉了。


    等這些人喝醉以後,羅磊便開啟了他的逃跑計劃。


    然而,很不巧的是,就在羅磊準備下水的時候,碰上了被尿憋醒的老魏。


    羅磊用乞求的眼神看著老魏,跟老魏擺擺手,示意老魏不要做聲。


    其實,當時老魏如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把羅磊放走了,就算萬金鵬怪罪下來,也是那幾個押船的人失職,跟他這個船老板關係不大。


    但是老魏深知萬金鵬是個怎樣的人,他從內心深處懼怕萬金鵬,於是,哪怕羅磊萬般乞求,老魏還是選擇了告密,他扯著嗓子嚷嚷起來,叫醒了那幾個喝醉的人。


    結果可想而知,羅磊沒跑出多遠,就被抓上了船。


    那幾個人把羅磊五花大綁,強迫他跪在甲板上,對著他拳打腳踢,打得他渾身是血。


    如果羅磊跑了,他們幾個人就要擔責,所以他們對羅磊的逃跑行為非常憤怒,下手毫不留情,很快就把羅磊打得昏死過去。


    有人給萬金鵬打去電話,詢問萬金鵬怎麽處理這件事情。


    萬金鵬的態度很直接,既然不能為我所用,那就讓他消失,留著也是個定時炸彈!


    於是,在月黑風高的夜晚,幾個人找來一塊大石頭,綁在羅磊身上,殘忍地將昏迷的羅磊沉入了河底。


    老魏不是個壞人,他隻是因為懦弱而做了個錯誤的決定,而這個決定卻讓羅磊丟掉了年輕的生命。


    這件事情過後,老魏非常自責,徹夜難眠,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陰影。


    另外,羅磊被溺死的那天,正是七月半鬼門開的時候,羅磊怨氣不散,要是化成厲鬼回來複仇可就麻煩了。


    為此,老魏惶惶不可終日,在自責和恐懼的雙重壓力下,他賣掉了船隻,退出了這一行。


    但是他還不放心,又賣掉了房子,悄悄搬回了老屋。


    二叔之前的推測沒有錯,老魏一直在躲,躲的不是人,而是羅磊的鬼魂,他一直害怕羅磊回來報複。


    現在,一年時間過去了,又到了七月半鬼門開的時候,老魏在專門去河邊給羅磊燒紙,乞求羅磊不要來找他。


    但現在看來,老魏的懺悔並沒有取得羅磊的原諒,羅磊終究還是來找他了!


    老魏講到這裏,滿臉自責,還流下了兩行懊悔的眼淚。


    老魏瞪紅眼睛,聲音沙啞地說:“是我的錯,都怪我,如果我當時沒有告密,羅磊就不會死!是我害死了羅磊!我有罪!”


    我白了老魏一眼,冷哼道:“人都已經死了,懺悔又有什麽用?你明知道萬金鵬是個心狠手辣的人,羅磊要是被抓住,肯定沒有好結果,但你還是選擇告密,你這叫什麽?這叫助紂為虐!”


    “我沒有!”老魏搖頭否認道:“我沒有助紂為虐!我從來沒有幫過萬金鵬任何事情!”


    我冷眼看著老魏:“也許你本沒有想過害死羅磊,但你又確確實實害死了他!這七月半羅磊回來找你,自然也在情理之中!除了萬金鵬,我估計羅磊最恨的人就是你了!”


    老魏被我的話嚇傻了,臉色慘白,就跟木頭一樣坐在那裏,嘴裏喃喃念叨著:“我知道錯了!我是無心的!不要來找我!不要來找我!”


    我壓低聲音,扭頭問二叔:“二叔,你說羅磊昨晚都去了他的家裏,為什麽沒有動手呢?”


    二叔摸著下巴說:“羅磊想動手,但是沒有成功!”


    “嗯?沒有成功?還有人在暗中保護老魏?”我驚奇地問。


    二叔搖了搖頭,指著老魏的脖子說:“是他脖子上的那塊玉佩救了他!”


    我好奇地看向老魏的脖子,隻見老魏的脖子上掛著一根紅繩,紅繩前端係著一塊玉佩,那是一隻用白玉雕刻的玉烏龜,個頭不大,栩栩如生,那玉白得就跟羊脂一樣,看上去材質還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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