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後來你是怎麽進了精神病院的?”童羽繼續問道。


    羅力掐滅煙頭,臉上露出憤恨之色:“段平之前說,他們能夠保障我的安全,我不太相信他們,上岸之後我就跟他們分道揚鑣,一個人悄悄躲了起來。


    沒過多久,我就獲悉了段平和張磊死掉的消息,一個在醫院跳樓自殺,一個在審訊室咬舌自盡。


    我當然不相信他們會心甘情願的自殺,他們肯定是成為了棄子,被幕後教主拋棄了,因為隻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段平和張磊必須死,教主才會安心!


    我知道,段平和張磊都被除掉了,下一個就該輪到我了。


    我把那張一百萬的銀行卡,送給了一個精神鑒定師,然後我裝瘋賣傻,通過他出具的精神疾病鑒定書,成功被送入了精神病院。


    醫院和監獄都不安全,隻有精神病院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躲在精神病醫院裏麵,苟且偷生,沒多久,聽說負責調查沉船事件的警長也死了,然後這起沉船事件就不了了之,被歸於一場意外事故,就此了結。


    這時候,我才明白,段平他們背後的那個教主,果真是神通廣大。


    我就更加不敢離開精神病院了,一旦從這裏出去,就有可能被他們滅口。


    我就這樣膽戰心驚在精神病醫院過了半年時光,直到你們今天找到我!”


    “為什麽你今天敢跟著我們出來了?不怕死了嗎?”童羽帶著嘲諷的口吻說。


    羅力重重的歎了口氣,低下頭,咬著嘴唇,澀聲說道:“苟且偷生的日子不好受啊!我每天不僅要裝瘋賣傻,還要跟一群真正的精神病人待在一起,那種感覺簡直生不如死,有好幾次,我都想自我了斷,結束這種痛苦,但是……”


    “但是你連自殺的勇氣都沒有!”童羽毫不客氣的說。


    “不!不是!”羅力抬起頭,眼神從茫然失措,慢慢變得堅定,他哽咽著說:“這半年以來,我每日每夜都在懺悔,飽受煎熬,我隻要閉上眼睛,腦子裏就會傳來那些無辜遊客求救的聲音。


    剛開始進去的時候,我每天都痛苦到用腦袋撞牆,然後那些醫生就會把我綁在床上,給我注射鎮定劑,喂我吃各種各樣的藥丸。


    有一天,我躺在床上,突然頓悟了,最好的自我救贖的方式,不應該是自我了斷,而是勇敢的站出來,揭露這個罪惡的組織,不能讓他們繼續害人。


    所以,我不能死,我必須活著,我是這起沉船事件僅剩的唯一知情人,如果連我都死了,真相就會被永遠埋葬,再也沒有人替那些溺死的亡靈伸冤了!”


    童羽冷哼道:“不管怎麽樣,你都是行凶的劊子手,這一百多條人命,都是被你直接害死的,別把自己說的那麽偉大!”


    羅力閉上眼睛,神色頹喪的說:“我知道我罪孽深重,我也不求任何人的原諒,我唯一的心願,就是替那些受害者伸冤,等到真相大白於天下的那一天,你讓我立馬去死都可以!”


    羅力言之鑿鑿,說的非常誠懇。


    我對羅力說:“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現在咱們三個人要聯合起來,一起對付幕後的‘教主’!”


    “羅力沒有見過教主,我們更加沒有見過教主,我們連教主的身份信息都無法確定,茫茫人海,怎麽去尋找這個教主?”童羽皺著柳眉,滿臉愁容。


    我揉了揉太陽穴:“要想確定教主的身份,我們得先確定這個神秘教派的信息!”


    說到這裏,我抬頭問羅力:“你仔細回想一下,段平和張磊他們在說話的時候,有沒有提到什麽組織的名字?”


    羅力眉頭緊鎖,沉默半晌,緩緩搖了搖頭:“沒有!那兩個人說話做事都非常謹慎!”


    我咬了咬牙關:“再謹慎的人也會有疏忽大意的時候,你再好生想想,他們兩個人的身上有沒有什麽線?畢竟,你是唯一見過他們的人!”


    羅力抽出第三支香煙點上,這家夥在精神病院關了半年,都關成餓煙鬼了。


    羅力一個勁的抽著煙,煙霧繚繞,把他的麵容都給籠罩了,我真怕羅力把自己給熏死了。


    羅力眯著眼睛,一言不發,整個人表情凝重,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憶裏麵。


    就在手裏的香煙快要燃燒到盡頭的時候,羅力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冷不丁把我嚇了一大跳。


    羅力情緒激動的站起來,揮舞著雙手說:“我想起來了!我想到一個細節!我想到一個細節!”


    我心頭一喜,連忙詢問道:“什麽細節?”


    羅力說:“當時上船的時候,他們更換衣服,脫下自己的衣服,換上工作人員的衣服,他們換衣服的時候,我看見他們的後頸位置,有個一模一樣的紋身圖案,那個紋身圖案是一隻眼球。因為紋得過於真實,就像是從後頸窩裏長出的一隻眼睛,當時還嚇了我一跳,所以我對此有些印象!”


    “眼球圖案的紋身?!”我微微皺起眉頭,雖然這個線索不太明顯,但至少給了我們一點希望,也給我們指引了調查的方向。


    “社會上紋身的人那麽多,這算是線索嗎?”童羽問。


    羅力說:“你沒聽明白嗎?重點是‘一模一樣的紋身’,段平和張磊他們身上的紋身是一樣的,這是不是說明,他們後頸窩位置上的那個眼球紋身,很可能是他們教派的身份標識呢?他們隸屬於同一個教派,所以擁有一樣的紋身!”


    我看了一眼羅力,讚許的說:“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不同門派組織都有各自的身份標識,段平和張磊身上的紋身,十有八九就是這個教派的標識!不管怎麽樣,我們現在總算是抓到一點線索了,那我們就著手從這個眼球紋身開始調查吧!”


    我讓童羽找來一張紙和筆,讓羅力回憶眼球紋身的樣子,把那個圖案畫在紙上,然後給我們三人各自做了分工:


    羅力去網上查找資料,看能不能找到關於眼球紋身的起源;我打電話跟二叔聯係,二叔見多識廣,而且人脈也多,看看他能不能為我提供什麽有用的消息;另外,童羽原本是大學生,可以把眼球圖案發給學校裏的一些曆史係的教授看看,一些精通古文化和曆史的教授,說不定知道眼球紋身的來源。


    我握了握拳頭,信心滿滿的說:“隻要有一絲希望,我們都不能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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