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在這一刻凝固了。


    我們三個人的呼吸,也都在這一刻靜止了。


    隻見碎裂的墓碑中,隱隱浮現出上官小蘭的臉龐,而後又迅速消散。


    二叔這一鞭下去,竟然讓心愛的女人魂飛魄散!


    這可能是二叔職業生涯,第一次被人算計!


    但就是這一次中計,二叔可能一輩子就此沉淪,因為他無法原諒自己!


    其實,換做任何人,都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如果我失手殺死了上官青青,我也會一輩子走不出陰影,我也會一輩子無法原諒自己!


    杜尚偉這一招簡直太陰毒了,他早就抽走了上官小蘭的魂魄,將其鎮在墓碑裏麵,又故意在墓碑上麵刻上杜永亮的名字,然後引誘二叔上鉤,親手摧毀杜永亮的墓碑,其實是誘騙二叔親手摧毀上官小蘭的魂魄。


    杜尚偉對二叔的報複可謂是到了極致,如果直接殺死二叔,他覺得太便宜二叔了,所以他要讓二叔活著,要讓二叔在自責和內疚中煎熬一輩子,這樣帶給二叔的痛苦,自然比直接殺了二叔更強烈十倍百倍。


    “小蘭!”


    “奶奶!”


    上官青青伸手去抓上官小蘭消散的魂魄,卻隻抓了一縷飛灰。


    上官青青的嬌軀晃了晃,突然倒了下去。


    幸好我眼疾手快,伸手摟住上官青青的腰肢。


    但見上官青青神情木然,兩隻美目瞪得滾圓,完全不敢相信剛剛發生的事情。


    再看二叔,他所遭受的打擊才是最大的,因為剛剛是他出的手。


    我從未見過二叔會有這樣的表情,震驚、憤怒、悲傷、還有絕望。


    二叔一句話都沒說,如同木頭樁子般杵在那裏,兩行熱淚滾滾流下。


    悲痛欲絕!


    是的,我第一次在二叔的臉上,看見“悲痛欲絕”四個字。


    我曾經以為,哪怕是天塌下來,二叔也是那種能夠雲淡風輕,灑脫應對的人,但沒有想到,二叔竟然會遭此一劫。


    此時的二叔神魂全無,除了悲傷就是茫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無論是精神還是心理,二叔都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打擊,即使再剛硬的人,也承受不住這樣的致命打擊。


    “二叔!二叔!二叔!”


    我喊了二叔三聲,二叔都置若罔聞。


    我心中無比焦急,二叔是我們隊伍的主心骨,一旦二叔被摧垮了,我們全都得死在這裏。


    死不可怕,死在技不如人我們也認了,但是死在杜尚偉的心理戰之下,我不甘心。


    杜尚偉那種人都能活著,我們卻要死,這世界還有沒有天理?


    我們就算死,也要拉著杜尚偉一起死,不能留他繼續在世上害人。


    “為什麽會這樣?我到底做了什麽?為什麽會這樣?我到底做了什麽?”二叔失魂落魄,喃喃自語,舉起自己的雙手看了又看。


    “奶奶——”


    上官青青從我的懷裏滑跪在地上,突然失聲痛哭。


    我看見上官青青瘋狂抖動的背影,心疼不已。


    此時此刻,我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去安慰上官青青,還是安慰二叔,然後我又發現,其實我誰也安慰不了。


    我心中的小宇宙熊熊燃燒著,我嘶聲怒吼道:“姓杜的,你給我滾出來!你給我滾出來!”


    “咯咯咯!”杜尚偉那令人惡心的笑聲再次傳來,他說:“怎麽?這就崩潰了?這就瘋狂了?嘖嘖嘖,看來我是高估了你們,你們原來如此的不堪一擊!”


    頓了一下,杜尚偉又問:“吳建華,我好想知道你現在是什麽樣的一種感覺?後悔?內疚?痛恨?還是失望?你不僅救不了心愛的女人,而且還親手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你睜大眼睛看看,你都做了什麽?你這個廢物!我要是你,我就自行了斷,哪有臉麵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


    “住口!”


    我破口大罵道:“你個縮頭烏龜,隻會躲在背後害人,有種站出來,咱們單對單幹一場!”


    “嗬嗬!”杜尚偉輕蔑地笑了笑:“莽夫!你聽好了,殺人不是憑誰的力氣大,殺人是要靠腦子的!吳建華,你現在是不是感覺到深深地挫敗呢?”


    杜尚偉這是在故意刺激二叔,這王八犢子非常擅長控製人心,他知道二叔現在是心理防線最為薄弱的時候,他隻需要稍微的言語刺激,就能徹底擊垮二叔的防線,甚至逼迫二叔自殺。


    二叔是個聰明人,但是聰明人也有中招的時候,相對而言,我現在比二叔要稍稍清醒一點,所以我立即提醒二叔:“二叔,不要聽那龜孫妖言惑眾!”


    杜尚偉自顧自地說著:“二十年前,你把我爸變成了廢人,雙目失明,雙手殘廢,你知道這二十年,我爸是怎麽過來的嗎?從我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就發誓,總有一天,我會為我爸報仇!


    前段時間,我爸走了,帶著無盡的痛苦和仇恨走了,他唯一的遺願,就是讓你們到下麵去陪他。


    作為他唯一的兒子,我覺得我有義務幫他完成遺願!


    吳建華,現在你能嚐到廢人的那種感覺嗎?


    你救不了自己的女人,你還親手殺了她,你很無奈,很絕望,但你卻什麽都做不了,啊哈哈,廢物!你就是個廢物!自行了斷吧,廢物!”


    二叔就像魔怔了一樣,竟然真的舉起右手,就要對著自己的腦袋拍下去。


    “二叔!”我大驚失色,連忙對二叔喊道:“二叔,你不要聽他的,你要是自行了斷了,誰給上官小蘭報仇?上官小蘭死了,你也死了,但是這個惡魔卻活著,你覺得值得嗎?”


    “誰說我要自行了斷了?”二叔冷冷說道。


    我心中一驚,隨即一陣狂喜,二叔,還是我熟悉的那個二叔!二叔的精神並沒有被摧毀,即使他悲痛欲絕,但他還是像鋼鐵戰士一樣屹立不倒!


    “二叔,站起來,我支持你!”我緊握著拳頭,激動的雙目赤紅。


    這時候,上官青青也停止了哭泣,她抬起頭,頭發淩亂,但卻目光如炬,緩緩對二叔說:“二叔,不要倒下,為奶奶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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