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別墅裏麵,有一層樓全都是客房。


    金老板隨便給我倒騰了一間客房出來,我讓金老板和陳校尉在樓下等候,隻讓上官青青守在客房裏麵。


    下陰的過程中,千萬不能被外人打擾,也不能被動物等東西打斷。


    因為在下陰的時候,走陰人的魂魄會離開軀體前往地府,這個時候,是走陰人最脆弱的時候,萬一軀體被破壞,魂魄回來找不著軀體,就會變成孤魂野鬼。


    或者說,在施法過程中,萬一現場被打擾破壞,導致走陰人的魂魄和軀體斷開聯係,也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所以,通常來講,走陰人下陰的時候,都會找一個非常安全,且沒有人打擾的地方。


    當然,如果有信得過的人幫忙護陣,那是最好的。


    我最信任的人肯定是上官青青,所以我讓上官青青留在客房裏護陣,並且叮囑她,在我下陰的時候,不準任何人進入客房,哪怕是一隻蒼蠅也不行。


    交代完畢,我走進衛生間,沐浴更衣,換上一身青色長袍,把自己打扮得很有古風。


    我看了看時間,準備開始做法。


    我關掉客房裏的電燈,擺上蠟燭,燭光燃燒起來,明晃晃的,把我的影子投在牆壁上。


    我又取出香線,放上香爐。


    “天清清,地靈靈……”


    我把香線點燃,高舉過頂,嘴裏念起咒語,然後抓起一把黃紙拋向空中。


    黃紙晃晃悠悠飄落下來,我雙手捧香,神態虔誠的把香插進香爐裏麵,對上官青青說:“這炷香是我的本命香,下陰過程中,這炷香絕對不能斷折和熄滅,而且一炷香的時間,我必須回來!”


    “要是香燒完了,你還沒回來呢?”上官青青問。


    我的臉頰微微抽搐了一下,神情凝重的說:“那就回不來了!”


    上官青青吸了口涼氣,用一種擔憂的眼神看著我。


    不等她開口說話,我便莞爾一笑,寬慰她說:“你難道對我沒有信心嗎?我說的那種是極端情況,正常情況下,我肯定會回來的!好了,我馬上就走了!”


    我夾起一張寫著我生辰八字的黃符,放在香上點燃,黃符燃燒,飄起的煙霧籠罩了我的雙眼。


    我眼前的景象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客房裏麵,我的身軀盤膝坐在地上,猶如老僧入定,一動也不動了。


    作為走陰人,除了下陰以外,還有請魂的方式,就是直接施法把亡靈請出來,這之前,我和二叔也不止一次請魂。


    但是這次,我並沒有選擇這種方式,而是選擇了更為複雜的下陰。


    請魂一般用於孤魂野鬼,不受地府的管束,像一些怨靈什麽的,就可以用請魂的方式召喚出來。


    但是像金巧這種情況,她又不會變成野鬼,大概率是被陰差帶走了,這種有陰差看管的鬼魂,就隻能我們走陰人親自下去跟陰差交流,讓陰差把鬼魂放回去一趟。


    當然,私自釋放鬼魂,那可是大罪,好多陰差都不敢這麽做。


    萬一鬼魂放回去以後,變成孤魂野鬼不回來了,陰差可擔不起這種罪名。


    不過嘛,陰差裏麵也有不少貪財之徒,隻要給的好處夠多,他們自然也會幫忙辦事。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個道理,無論是陽間還是陰間,都能行得通。


    我下午的時候,給二叔打了個電話,二叔告訴我,他在下麵有個熟人,他下陰的時候,每次都是找一個名叫“魏威”的陰差辦事,魏威是自己人,下去找他準沒錯。


    耳畔隻聽得呼呼風響,四周仿佛飄蕩著濃濃的迷霧。


    當我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發現我站在了一個很陌生的地方。


    不,準確的說,是出現在了一個陌生的世界裏麵。


    這個世界的天色灰蒙蒙,黑沉沉的,一副要下雨的樣子。


    空中飄蕩著一團團的迷霧,那些迷霧永遠都不會消散,給人的感覺十分壓抑。


    環頭四顧,身旁不斷有人經過,人不少,但是很安靜,大多都在低著頭趕路,很少有人說話。


    “小夥子!”一個滿臉皺紋,瘦骨嶙峋的老頭如幽靈般出現在我背後,把我嚇了一跳。


    老頭斜眼打量著我,而且還伸手在我身上摸來摸去。


    我以為碰上了一個老叫花子,正準備掏出一個金元寶把他打發走,老頭突然笑眯眯的說:“不錯嘛,年紀輕輕就有下陰的本事,佩服!佩服!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啊!”


    我心中一驚,這老頭厲害,絕不是普通人,因為他居然一眼看出我是下陰來的。


    我對老頭的態度也變得恭敬起來,我抱了抱拳:“老人家,請問您是……人……還是鬼?”


    我覺得這個老頭很可能是人,跟我一樣,也是通過某種方式下陰來的。


    老頭摸了摸胡子,搖頭晃腦的說:“你說我是人,我就是個人!你說我是鬼,我就是個鬼!我到底是個人,還是一個鬼,你問我,我也說不清!”


    老頭就像在說繞口令,說到最後我差點以為他要唱rap。


    我摳了摳腦袋,莫不是碰上了一個神經病吧?


    老頭仿佛聽見了我心裏的聲音,腦袋往前一湊,問我:“你心裏是不是在想,這人是個神經病吧!”


    我尷尬的幹笑兩聲,不知如何作答。


    老頭又自顧自地說道:“我都不知道我來這裏多少年了,二十年?三十年?時間長到我都忘記了!”


    “那個……老人家,你沒忘記自己的名字吧?”我問。


    老頭說:“忘記了!”


    “我擦!”我的額頭瞬間掉下三條黑線。


    老頭很快又說:“不過,我給自己取了個更好聽的名字,叫‘忘情公子’!”


    噗!


    我差點噴出一口老血,忘情公子?這個破名字能好聽嗎?滿滿的非主流和土鱉氣息。


    而且,最最過分的是,這個名字居然套在一個白胡子老頭身上,名字跟形象形成強烈反差,極具喜感。


    我是又想吐,又想笑,但是看在他一把年紀的份上,我本著尊老愛幼的準則,強忍著沒有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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