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武走到那口紅棺前麵,天氣回暖,棺材在河灘上擱置了兩三天,裏麵的那具女屍已經開始腐爛發臭了。


    棺材剛剛挖出來的時候,那具女屍還栩栩如生。


    但是辜胖子把棺蓋砸了以後,女屍接觸到外麵的空氣,很快就發生腐爛。


    此時,屍臭味熏天,不少工人都捏著鼻子,遠遠停下腳步。


    一大群蒼蠅圍著女屍,嗡嗡嗡叫個不停,仿佛正在享受一頓美味大餐。


    王武走過去的時候,那些蒼蠅嗡一聲全都從棺材裏飛了出來。


    我也是佩服王武,剛剛吃飽喝足就來看女屍,他也不怕把剛剛吃進肚子裏的東西吐出來。


    王武繞著棺材走了一圈,從隨身攜帶的背包裏麵,取出一瓶雞血和一支毛筆,然後用毛筆蘸著雞血,像模像樣的在棺材表麵畫了幾個血符。


    周圍的那些人,明明就看不懂,卻還在那裏喝彩:


    “漂亮,好漂亮的符文!”


    “不愧是白知事,太厲害了!”


    “就這一手畫符的造詣,起碼三十年功力!”


    我在人群裏,聽見那些人議論紛紛,就跟聽相聲一樣。


    這王武估摸也就三十來歲,畫符的功力就有三十年了,捧臭腳捧得也太飛天玄火了吧?


    還有那個誇他厲害的,這特麽就畫個符,事情都沒解決呢,怎麽就叫厲害了?


    王武畫完符以後,毛筆一甩,頗為神氣的看著自己的傑作,就像在看一幅書法作品,自己一邊看還一邊滿意的點頭。


    緊接著,王武又掏出一把黃紙,往空中一甩。


    河風一吹,那黃紙便隨風飄飛。


    王武對辜胖子說:“辜工頭,你派人點把火,把棺材和女屍一起燒了便可以了!”


    我去!


    這就完了?


    十萬塊就到手了,這也太忽悠人了吧?


    問題是,那個辜胖子居然還對他深信不疑,明明被宰了,還很開心的樣子,連聲道謝:“好的好的,謝謝王大師!我馬上安排人手!”


    辜胖子叫來兩個工人,吩咐他們拎來一桶汽油,潑灑在那口紅棺上麵。


    我氣得直翻白眼,我還以為那個王武有多大的本事,原來就是個半壺水,他這根本就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嗬斥道:“住手!”


    兩個正在潑灑汽油的工人愣住了,辜胖子和王武也愣住了,在場的所有工人也都愣住了,幾十上百道目光齊刷刷射向我。


    “這小子誰啊?”


    “不知道呢!看樣子不像是這裏的工人吧!”


    “年紀不大,膽子不小啊,居然敢出來阻止王大師做事!”


    我沒有理會眾人疑惑的眼神,徑直走到紅棺前麵,冷冷說道:“燒掉棺材可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王武變了變臉色,皺起眉頭,一臉不爽的問辜胖子:“辜工頭,這小子是誰呀?”


    辜工頭上上下下打量著我,喝問道:“喂,小子,你誰呀?你不是這裏的工人吧?去去去!別瞎幾把搗亂,這裏沒你的事!快走!快走!”


    這裏不是清溪村,他們不認識我,也很正常。


    老徐看不下去了,從人群裏鑽出來,大聲吼道:“你們連吳常都不認識?咱們清溪村最有名的走陰人!”


    “吳常?我好像聽過這個名字!”


    “我也聽過!原來他就是吳常呀!聽說很厲害呢!”


    “我也聽說過,聽說他救了全村的人命呢!我一直以為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沒想到竟是一個年輕人!”


    我暗暗笑了笑,我還以為自己在這裏沒有名氣呢!


    “兄弟,哪條道的?”王武不悅的看著我,那張臉要多臭有多臭。


    “走陰門!”我衝王武抱了抱拳,雖然王武對我充滿敵意,但我還是不能失了禮數。


    王武大概率以為我要搶他的單子,斷他財路,所以一開始就對我很不友好,但其實,我隻是為了救鍾正,壓根就沒有其他想法。


    果不其然,隻聽王武說:“兄弟,我管你是什麽門,但是江湖規矩你要懂,這個單子是我接的,輪不著你來插手!”


    我冷笑兩聲:“你誤會了,我不想插手,也並非要搶你的單子,我隻是好心提醒你,你這樣做‘治標不治本’,而且反而會引禍上身!”


    “你放屁!”王武氣呼呼的伸手指著我:“你特麽咒我是不是?”


    我雙手一攤,一臉無奈的說:“好心當成驢肝肺,如果你一意孤行,出了事我也沒有辦法!”


    王武扭頭對辜胖子說:“辜工頭,不要讓這些閑雜人等,影響我做事!”


    辜胖子點點頭,走上前來粗野的推了我一把,趕我走:“走走走,別在這裏礙事,耽擱了工程進度,你賠得起嗎?”


    “哎,白癡!”我搖了搖頭,麵對這些愚蠢且愚昧的人,我很是無語。


    “你說誰白癡呢?”辜胖子氣洶洶的問我。


    我頭也不回地說:“誰問我,就是說誰囖!”


    “小吳,走走走,別跟這些人一般見識!”老徐走過來拉著我,就要離開工地。


    老徐現在把我當成恩人,不僅救了他的命,還承諾送他一輛新的三蹦子,所以看見有人欺負我,老徐比我都還要生氣,連忙為我出頭。


    我笑了笑,對老徐說:“不急,咱們留下來看看!”


    老徐不解的看著我:“還要留下來?小吳,他們都這樣對你了,你怎麽還……”


    我擺擺手:“我的任務還沒完成呢!”


    我今天到工地上,本就是為了調查線索的,現在什麽都沒調查打聽到,我就離開了,那我今天豈不是白來一趟?


    見我執意留下來,老徐也沒有多說什麽,隻好陪著我一起留下來。


    “幹活!趕緊幹活!愣著做什麽呢?”辜胖子揮了揮手,對那兩個潑灑汽油的工人喊道。


    嘩啦啦!嘩啦啦!


    兩個工人圍著紅棺,潑灑了整整一桶汽油。


    他們在潑灑汽油的時候,王武站在旁邊,又摸出一根華子抽起來。


    等他們潑完汽油,王武手裏的華子也差不多燃到盡頭,隻見王武瀟灑的屈指一彈,煙頭在空中劃出一道美妙的拋物線,不偏不移,正好落入棺材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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