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秦萬山一眼,隻淡淡說了一句話:“如果萬子怡泉下有知,她會讚同你現在的做法嗎?”


    秦萬山可能沒有料到我會突然問出這樣一句話,他一下子就沉默了,陷入了沉思之中。


    半晌,秦萬山驀然抬頭,對著我嘶吼道:“子怡她肯定會支持我的!無論我做什麽,子怡都會支持我的!”


    “嗬嗬!”我冷笑兩聲,搖頭嘲諷道:“子怡應該是個心地善良的女人吧,你覺得她會支持你去殺人嗎?”


    這句話一下子戳到了秦萬山的心靈深處,在秦萬山固有的思維裏麵,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萬子怡。


    但是現在,我告訴他,萬子怡根本就不會支持他做的這些瘋狂事情,這對秦萬山來講,是一種信仰的崩塌。


    “不!不!”秦萬山變了臉色,雙手抱頭,顯得非常恐慌,他急切地為自己辯解道:“我做的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對子怡的愛,我愛她,所以要遵守她的囑咐!”


    “不!”我斬釘截鐵地打斷了秦萬山的話,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的內心:“你根本就不愛子怡,你要是愛她,就不會做這些讓她傷心的事情!並且,你也不愛你的兒子,你的兒子對你而言,不過是一件用來支撐你活下去的工具而已!”


    “你放屁!你純粹是在放屁!”


    秦萬山捶打著桌麵,麵容扭曲,就像野獸般衝著我咆哮,那模樣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剝了。


    我冷冰冰地說:“急了嗎?紅眼了嗎?是因為我說中了你的內心嗎?秦萬山,你根本就不是什麽好丈夫,也不是什麽好父親,你就是一個自欺欺人的偽君子!”


    我的這番話猶如一記悶棍,狠狠砸在秦萬山腦袋上,秦萬山瞬間臉色蒼白,癱軟在椅子上,眼神渙散,喃喃自語:“我錯了嗎?我真的錯了嗎?子怡,你告訴我,我錯了嗎?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茅十九看了我一眼,對我豎起大拇指:“厲害呀吳老弟,你這心理學是哪裏學來的?你這比專業人士還要專業啊!”


    我淡淡說道:“經曆的多了,自然就看透了人性!”


    茅十九在旁邊慢慢品味我這句話,抬頭問我道:“那你點評點評我唄!”


    “你?”我瞄了茅十九一眼,隨口說道:“你天賦異稟,英俊瀟灑,是茅山派百年一遇的天才少年!”


    “哇哦!”茅十九高興地說:“真厲害,吳老弟,你看人真準啊!”


    “對了!”我補充說道:“我還知道,你每次撒尿的時候,肯定看不見自己的小麻雀!”


    “咦!”茅十九滿臉驚奇:“臥槽,真是神了,這你也能看出來?”


    我瞥了一眼茅十九圓滾滾的肚子,心中暗自好笑:“真是個傻蛋,挺著那麽大的肚子,能看見自己的小麻雀才怪了!”


    這時候,一個警員走了進來,對秦萬山說:“秦萬山,我們已經找到了你的兒子秦旭!”


    不等警員說完,秦萬山豁然抬頭,迫不及待地問:“你們把我兒子怎樣了?你們不要動我兒子!犯罪的人是我,不是我兒子,跟我兒子沒有關係,他是無辜的,你們放了他!”


    秦萬山的情緒非常激動,他把所有的罪名都扛了下來,想幫秦旭脫身。


    誰知道,警員接著說道:“我們沒有動你兒子,我們找到秦旭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秦旭死了!


    對於這個消息,我們並不意外。


    秦萬山未能及時給秦旭續命,秦旭終究會走向死亡。


    所以,秦旭的死,其實是在我們的預料當中。


    但是,秦旭的死,對於秦萬山來講,那絕對是巨大的精神打擊。


    在聽見這個消息的一刹那,秦萬山頓時感覺天都塌了,他心中的信仰,也在一瞬間灰飛煙滅。


    這幾年,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都付之東流。


    秦萬山呆呆地坐在那裏,反而沒有剛才那樣的情緒激動。


    他默默閉上眼睛,隻說了一句話:“子怡,對不起,我始終還是沒有鬥得過天!”


    這一刻,我在秦萬山身上看見的竟然不是絕望,而是一種解脫。


    兩行濁淚順著秦萬山的臉頰滾落,我想,此時的秦萬山,也許是二十多年來,感覺最輕鬆的一天。


    從審訊室出來,外麵的太陽有些刺眼。


    我點上一支煙,望著天上的太陽發呆。


    茅十九問我:“吳老弟,你有什麽感觸?”


    我吐了個煙圈,幽幽說道:“人活著,有信仰是一件好事,但是如果信仰發生了嚴重偏頗,那就是滅頂之災!”


    “你有信仰嗎?”茅十九問我。


    “有!”我回答的很幹脆。


    “能講一講嗎?”茅十九看著我。


    我一臉凜然地說:“離開京城之前,去‘天上人間’見一見世麵!”


    “沃日!”茅十九蹦起三米高:“你可真是有信仰啊!”


    “喂,這次任務,你掙了多少獎金?”我問茅十九。


    茅十九嘿嘿笑了笑:“不多,也就幾十個w!”


    我點點頭:“夠了!”


    “什麽夠了?”茅十九詫異地問。


    我伸手攬住茅十九的肩膀,笑嘻嘻地說:“幾十個w,請我去天上人間,綽綽有餘!”


    “臥槽!”茅十九趕緊伸手想要推開我:“為什麽是我請你?”


    我說:“因為我這趟沒有收入啊,不要這麽小氣嘛,我們可是同生共死的兄弟呢!”


    茅十九搖了搖頭:“你大爺的,你就不應該叫吳常,你應該叫吳賴(無賴)!”


    管他無賴不無賴。


    這幾年的江湖經驗告訴我一個道理,臉皮不厚吃不到肉!


    在我的軟磨硬泡之下,茅十九終於妥協了。


    傍晚的時候,我倆先去搓了一頓京城赫赫有名的銅鍋涮肉。


    銅鍋涮肉的湯底很簡單,隻需要清水,加上幾節蔥段和幾片生薑,煮沸以後,夾著羊肉卷在湯裏燙涮,幾秒鍾即熟。


    再配上特製的麻醬蘸碟,把羊肉卷放進蘸碟裏麵一裹,將裹滿麻醬的羊肉往嘴裏一送,那感覺,怎一個美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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