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應欣脫掉拖鞋站在書桌上小心翼翼地把那個藍風鈴鬧鍾給取了下來。


    這鬧鍾比她想象的要輕得多,裏麵應該是空心的,鬧鍾背後有一個明顯的暗格槽。


    她拍了拍上麵的灰塵用手指扣動暗格槽將鬧鍾的整個背麵取了下來,裏麵竟然是一處禮盒一般的四方空間,一張絲綢手帕墊在裏麵中心貌似還包裹著什麽東西。


    “這樣好像不太禮貌。”薑應欣雖然這麽說著但還是拿出了那張絲綢手帕。


    手帕覆蓋下的並非珠寶或者其他什麽貴重物品,而是一張照片。


    照片拍得非常普通,四個人擠在一起於陽光中對著鏡頭微笑。


    其中兩個薑應欣一眼就認出是雪寂和洛倫希爾,在洛倫希爾旁邊的那個女生麵容精致柔軟溫和。


    而在雪寂的旁邊則有一個留著黑色長發穿著漂亮裙子的小女孩,但小女孩的臉部被人用銳物戳得稀爛根本看不清麵容,顯得有點詭異。


    薑應欣摸著下巴思考了一下,洛倫希爾既然讓她來找這張照片那麽就肯定有她的道理。


    如果這樣的話那麽那個漂亮的女生應該就是雪寂的姐姐雪彥,而這個看不清臉的小女孩……


    阿爾圖羅?


    薑應欣有點不明不白,洛倫希爾的意思是雪寂以前就和阿爾圖羅認識了?


    甚至連雪寂的姐姐也認識阿爾圖羅,那她為什麽要做出那種事情來?


    推理了好一會兒摸不清頭緒的薑應欣隻好把照片和藍風鈴鬧鍾一起放了回去。


    她換好睡衣再推開門時原本沒有開燈的客廳已經亮起了暖色的燈光,雪寂坐在餐桌上正吭哧吭哧地刨著飯。


    因為不知道雪寂什麽時候回來所以薑應欣看著時間做好飯後便用保溫罩蓋了起來。


    “你回來啦。”薑應欣走到餐桌邊坐下,雪寂也已經給她盛好了飯,她一邊小口吃一邊小心地看著雪寂。


    和放學那會兒相比雪寂已經完全收斂了氣息變得和平時沒什麽區別,隻是眼睛裏依然沒有亮光,讓人感覺他心情也許不是很好。


    雪寂沒有回話,隻是夾菜的手一直不停,餐桌上的氣氛很少會這麽壓抑。


    雪寂這家夥不管再怎麽冷到了餐桌上就會變得很天真可愛,貌似除了吃就什麽都不想。


    “你好像很喜歡吃東西。”薑應欣為了緩解這種壓抑的氛圍開始找話題。


    “的確很喜歡。”雪寂總算回了話。


    他咽下嘴裏的飯菜,然後又很貪婪地刨了一大口,腮幫子鼓得就像倉鼠。


    “因為好吃嗎?”


    “應該吧。”雪寂嚼了嚼,“不過很多時候是為了安全感。”


    “安全感?”薑應欣有點不明白他的意思。


    “吃飽了會很安心,肚子空空的話做什麽都沒有底氣不是嗎?”雪寂夾菜的手頓了頓,把已經快放到自己碗裏的最後一塊可樂雞翅給了薑應欣。


    “好像確實是這樣。”薑應欣微笑著接過。


    不停咀嚼的同時雪寂脖子上還有個東西在晃動,是校長給的那塊貓眼石,雪寂已經找了一根銀鏈子把它串了起來。


    薑應欣看著那塊貓眼石發了一會兒呆,然後說道,“我還以為你已經把那塊石頭送出去了。”


    “本來是打算送出去的。”雪寂拿起那塊貓眼石從脖子上取下放到桌麵上。


    “給學姐嗎?”薑應欣想不到雪寂還有其他可以信任的人,或者說可以讓他信任的人。


    “對,但是姐姐這次也有任務要出,所以沒辦法給她了,她讓我找別人。”雪寂苦惱地撫摸著那塊石頭。


    “有任務要出……”薑應欣眉目一凝,她突然想起了洛倫希爾那天說的話,“很快你就知道了,可得爭取機會”。


    言下之意不就是讓自己爭取拿到雪寂手裏那塊石頭嗎,自己現在剛好和他住在一起,把石頭交給她也是合情合理。


    “咳。”薑應欣坐直了身,讓自己的聲音盡量平穩,“雪寂,如果學姐不方便的話我也……”


    “薑同學。”雪寂突然開口打斷了薑應欣。


    他停止了夾菜的動作,整個人的氣場突然成形,隻是坐在那兒端著碗看起來人畜無害的雪寂瞬間帶給薑應欣一股強烈的壓迫感。


    “怎麽了?”薑應欣突然有點心悸。


    “你其實並不是白化病對嗎?”雪寂淡淡地問道。


    薑應欣瞬間沉默。


    “除卻見不得陽光以及膚色和發色的變化,白化病還有很多其它的性狀你都沒有表現出來。


    比如白化病因為黑色素的缺失所以視力會極差,不麵對麵幾乎看不清東西,但你並沒有那種習慣。”雪寂微笑著看著薑應欣。


    又是這種感覺,明明他在微笑,可就是讓你有種喘不上氣來的壓迫感。


    “而且你的美瞳有點太明顯了薑同學。”雪寂又說道,他用手戳了戳自己的眼睛對薑應欣示意。


    見狀薑應欣隻好伸手仰頭取下了自己的美瞳。


    她的眼睛並非是白化病那樣的粉紅色,而是透著一抹詭異的金。


    燈光照射下她金色的瞳眸漂亮得有點動人心魄,比名貴華麗的寶石更甚。


    “難怪學姐跟我說你很敏銳。”薑應欣的聲音有點沒底氣變得唯唯諾諾。


    “我隻是會對經常接觸的人保持戒心。”雪寂的眼神微冷,“解釋一下吧薑同學,我希望從你嘴裏說出來的都是真話。”


    “我也不喜歡騙人。”薑應欣苦澀地笑了笑,“不過我的確不是白化病,而是一種泛類綜合征,因為在外表和不能接觸陽光上看起來和白化病很像所以我就想偽裝一下。”


    “為什麽要偽裝?”


    “怕你會嫌棄我。”薑應欣尷尬地低下了頭。


    “嫌棄?”雪寂皺起了眉。


    “這種泛類綜合征有一定的傳染性,不過需要長時間的肌膚接觸,之前我抹的霜膏就有一定的隔離作用,雖然條件苛刻但我還是怕你會嫌棄我。”薑應欣的聲音越來越小。


    “傳染性?”雪寂放下筷子,“這種綜合症有具體的名字和醫學定義嗎?”


    “沒有,我好像是第一例,在被發現這種綜合征的時候醫院就聯係高層想對我展開軟性隔離。”薑應欣說。


    她繼續道:“據說這種綜合征有很大的戰略價值和研究價值,具體我不清楚,但上次我被綁架可能也是因為這一點。”


    她摸了摸頭,“不過好在校長幫了我,而我又剛好具備超越者潛質。”


    “是嗎。”雪寂突然安靜了下來,他直直看著薑應欣的眼睛。


    薑應欣也不躲閃,也就這麽直直地與雪寂對視,一瞬間兩個人如同凝固了一般沒有絲毫動作,直到最後雪寂突然站起身。


    他伸手強勢地撩起薑應欣的劉海,然後在她疑惑又震驚的目光下徑直靠攏將自己的額頭和她的額頭靠在一起。


    薑應欣幾乎能感受到雪寂溫暖的鼻息,這讓她的臉一瞬間就紅了一大片。


    “你幹什麽……”薑應欣慌亂地動了動。


    但雪寂的手握住了她的肩膀她動彈不了分毫,雪寂身上莫名的香味讓她幾乎仰頭暈倒。


    “超越者因為有能量加持可以主動抵禦一些疾病的侵入和外來物的滲透,比如你可以做到喝酒不醉,因為酒精會被能量稀釋再吸收。”雪寂歪著頭柔柔地笑了笑。


    這是他模仿洛倫希爾的微笑最像的一次,隻是看著那笑容就會讓人放下任何戒備。


    “是……是嗎……我不清楚這些……”薑應欣渾身都沒力氣了。


    “別傻了,而且就算沒有能量的稀釋,我也不會嫌棄任何一個人,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苦衷,每個人都值得被尊重。”雪寂這麽說著慢慢和薑應欣拉開了距離。


    “抱歉。”薑應欣如釋重負般趴在了桌子上。


    “沒必要道歉,你隻是內心比較敏感,我能理解。”雪寂說道。


    “但盡管是這樣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我不希望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欺騙我,我討厭那種感覺,也討厭對我隱瞞一些事情的人,那會讓我感覺很不舒服,知道了嗎?”


    “知道了。”薑應欣仿佛做錯了事情的孩子般低著頭。


    “那麽希望以後你不會再欺騙我了,哪怕是為了我好。”


    雪寂拿起那塊貓眼石重新掛回脖子上,“比起殘酷的真相,我更討厭善意的謊言。”


    “是嗎……”薑應欣摸了摸額頭,那裏還殘留有雪寂的餘溫,“所以你也不會欺騙人對嗎?”


    “應該吧。”雪寂說道。


    “阿爾圖羅是誰。”薑應欣壯著膽子問出了這個問題。


    如她想象的一樣,雪寂的氣息在聽到這個名字之後瞬間沉重了起來。


    “我今天已經問過學姐了,她勉強告訴了我一點點,剛才我在你房間裏找到了那個藍風鈴鬧鍾暗格裏的照片,那個小女孩就是阿爾圖羅對嗎?”薑應欣接著說。


    “對。”雪寂咬著牙說道,“阿爾圖羅隻是她的代號,她的真名叫雪淩,她是個害死姐姐的人渣,但她……”


    雪寂握緊拳頭手臂上青筋暴起。


    “但她也是姐姐的親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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