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被對方看著薑應欣幾乎感到無法呼吸,或者說她自己屏住了呼吸。


    麵前這個女生已經完全達到了藝術品般的概念,可她隻是稍稍和薑應欣對視片刻後就露出了笑容。


    “你好。”女生柔柔地微笑。


    那笑容和洛倫希爾有異曲同工之妙,但女生要更加得親和,完全沒有任何架子的親和。


    哪怕隻是將她的笑容拍下來掛在牆上都會有一堆藝術家爭前搶後地欣賞。


    “你……你好……”薑應欣被徹底壓製住了變得有點底氣不足,哪怕對方的笑容如此溫柔。


    “你是有什麽事情嗎?”女生問道,仿佛她才是這裏的主人,她也確實展露出了這樣的氣場。


    薑應欣被她的氣場壓得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隻好弱弱地說道:“我是這裏的成員。”


    “成員?”女生像是疑惑地眯起了眼睛。


    但她很快便微笑著站起身拉開一張椅子然後拉著薑應欣的手把她帶到椅子上坐下,“不好意思同學,我不知道那家夥招新成員了。”


    那家夥……聽起來這個女生好像和雪寂很熟。


    “委員會很久之前就停止招募新成員了,我聽說你們會長走了之後還以為這裏沒人了呢,所以就自顧自進來了,實在抱歉。”女生說道,“我以前也是這裏的成員,所以有備用鑰匙。”


    “以前是這裏的成員。”


    薑應欣心裏默默念叨著,她緩慢抬起眼偷偷打量著女生。


    “要來一杯咖啡嗎?”女生這樣問著,可還沒等薑應欣回答她就已經去找咖啡機了。


    雪寂這個家夥用的是有點小貴的delonghi半自動咖啡機,平常他都會把咖啡機鎖在櫃子裏隻有來貴客的時候才會使用。


    薑應欣知道咖啡機在哪兒卻不知道鑰匙被藏哪兒去了。


    但女生輕車熟路地在無數檔案錄裏的其中一個內找到了雪寂夾在中間的鑰匙,然後打開咖啡機十分熟練地開始擦拭清洗然後調整杯壁內扣和加熱管。


    雖然操作熟練但女生並沒有如同雪寂那樣親自研磨咖啡粉,動作也沒有雪寂那般的輕柔緩慢仿佛舞動指揮棒似的優雅和從容。


    她透著一股玩耍般的輕佻意味。


    但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還是很快遞到薑應欣手中,女生漂亮的眼睛微微上挑還算誠懇地看著薑應欣,貌似是在等著她喝完之後做出點評。


    “額……”被盯得沒辦法的薑應欣隻好捧起杯子小小地抿了一口,但濃重的苦味讓她瞬間皺起了眉梢。


    “好苦。”薑應欣忍不住吐了吐舌頭。


    “啊哦抱歉。”看見薑應欣這副模樣的女生笑得更加開心,“我忘記了,除了雪寂那家夥沒人會喜歡喝這種味道的咖啡,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於是很快又有一杯咖啡遞到了薑應欣手中,老朋友了,熱南瓜拿鐵,女生還用熱奶在拿鐵表麵畫了一個調皮的鬼臉。


    做完這一切之後女生拿著剛才薑應欣喝過的那杯巨苦的咖啡也喝了一口。


    當然,她也忍不住吐了吐舌頭表達對這杯咖啡味道的評價,但吐完舌頭後她又柔柔地笑了笑,眸子裏滿是溫暖祥和的亮光。


    女生做的這一係列事情已經讓薑應欣稍微意識到了什麽,尤其是女生那張臉,其實有點眼熟。


    之前她在藍風鈴鬧鍾裏找到了那張照片,而照片上雪寂的姐姐雪彥其實和這個女生有著相似的輪廓。


    薑應欣的目光遊走女生全身,終於在她校服左胸口上找到了被長發隱隱遮擋的校牌,“萊茵城附屬園區第一中學學生會會長”。


    阿爾圖羅。


    薑應欣喝咖啡的動作變得更加謹慎也更加輕,盡量不發出什麽聲音免得引起阿爾圖羅的注意。


    傳言中的阿爾圖羅並不是如薑應欣想象中那般的怪人,反倒相當正常看不出一點異樣。


    但薑應欣如今已經明白了,對於超越者而言越是正常就越是危險。


    超越者們使用的是精神力,這玩意玄乎得很,無論精神力高還是低都會對超越者產生影響,而這種影響直接體現在個人的思想和情緒層麵。


    所以在阿爾圖羅柔和的表麵下定然藏著另一副麵孔,如果見到那副麵孔薑應欣肯定會陷入危險當中。


    薑應欣開始飛速思考應該怎麽脫身,但思來想去也許自己不需要這麽謹慎。


    阿爾圖羅並不認識自己,隻需要放下咖啡直接走就好,反正已經放學了。


    於是薑應欣放下咖啡站起身說道:“不好意思我要先回……”


    “嗯?同學你有說什麽嗎?”阿爾圖羅那戴著精致白手套的手突然按在薑應欣的肩膀上。


    隻是一瞬間薑應欣就失去了自己身體的控製權直直地坐回了椅子上。


    薑應欣驚恐地睜大了眼睛,她感受到了阿爾圖羅精神力的釋放,她在快速地構建能量場。


    但和其他超越者不同,阿爾圖羅映射出來的能量並非瑩藍色的流光或是絲線,而是一片霧狀的深黑,像是將墨水倒入了水中被衝散朦朦朧朧模糊不清。


    “再陪我一會兒怎麽樣?”阿爾圖羅依舊是笑,但薑應欣卻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你想幹什麽。”


    “我不是說了嗎,再陪我一會兒。”阿爾圖羅笑著問道,“你也是超越者嗎?”


    “對。”薑應欣回答。


    “哎呀,真奇怪,雖然是超越者……”阿爾圖羅說著說著突然一頓,她按住薑應欣的胳膊一緊,臉色驟然陰沉,“但我怎麽在你身上嗅到了雪寂的味道。”


    那些深黑色的霧開始向薑應欣襲來,但瑩藍色的流光自動蔓延了薑應欣周身,她胸前那顆很久之前校長送給她的石頭微微顫動著,像是在保護著她。


    這讓阿爾圖羅突然突然提起興趣般睜大了眼睛。


    “哈哈,原來你還有點特殊。”那些流光已經開始反噬阿爾圖羅的手但她仍然按著薑應欣的肩膀。


    她問道,“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對嗎?”


    薑應欣點了點頭,她完全是自動點頭的,阿爾圖羅的能量場構成之後她的身體和嘴就完全失去了控製。


    這就是【言靈術】最基礎的使用方法,控製一個人的思維,思想,甚至意識。那顆石頭能夠抵擋黑霧的入侵但是卻沒辦法抵擋阿爾圖羅的言靈術。


    “雪寂為什麽會招你當委員會的成員?”阿爾圖羅接著問道。


    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那些流光的反噬已經越來越強烈。


    “他並不是自願的,洛倫希爾脅迫他了。”薑應欣回答。


    “洛倫希爾這個家夥。”阿爾圖羅鬆開了自己的手。


    在鬆手的瞬間薑應欣的身體和她的手之間竟然發出了爆響,她那隻精致的白手套被莫名的力量轟得粉碎。


    薑應欣如釋重負般癱坐在椅子上,阿爾圖羅鬆開手之後她感覺自己腦海裏有什麽東西被抽空了一般令人感到不適。


    但薑應欣很快打起精神警惕地和阿爾圖羅拉開距離,而阿爾圖羅甩了甩自己的手,然後又在臉上揚起了那萬事如煙過的微笑。


    “不好意思同學,我這個人稍微敏感了一點,希望你可以理解。”阿爾圖羅充滿歉意地彎腰給薑應欣鞠了一個躬。


    不過她的歉意並不被薑應欣所接受,薑應欣剛才已經明顯感受到了阿爾圖羅傳出的殺意。


    那些黑霧如果進入自己身體的話後果斷然不可設想。


    “唉,真是失態,看起來同學你好像已經有點怕我了。”阿爾圖羅順了順自己淩亂的發髻然後咬了咬嘴唇顯得楚楚可憐,“不過我還是有個問題想問你可以嗎?”


    當然不……


    “你和雪寂是什麽關係?”還沒等薑應欣回答阿爾圖羅便這樣問道。


    她漂亮的桃花眼柔柔地看向薑應欣,但薑應欣再次從那眼睛裏看出了和阿爾圖羅表情完全不符合的殺意。


    薑應欣頓時沉默。


    “希望你可以說實話哦,既然認識我那麽你也應該知道我擅長的是言靈術,如果被我發現你撒謊的話我會很傷心的。”


    阿爾圖羅表情委屈但嘴角卻洋溢著笑容,這看起來詭異極了,薑應欣已經被她搞得徹底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我和他隻是朋友而已,甚至朋友都算不上。”薑應欣硬著頭皮回答道。


    “是嗎。”阿爾圖羅再次露出了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我可以走了嗎?”


    薑應欣也和阿爾圖羅學壞了,雖然這麽問著但她已經快速退到了大門邊,無論阿爾圖羅搖頭還是點頭她都會立馬打開門跑出去。


    “當……”


    “砰!”薑應欣奪門而出一點不給阿爾圖羅把話說完的機會。


    “當然。”


    阿爾圖羅已經克製不住自己的笑容,但笑得明顯有點苦澀和無奈,她回到自己剛才坐的地方拿起那份檔案錄繼續看著。


    那是薑應欣的檔案錄,上麵被某個人做了非常多的記號。


    “薑應欣,目前來看所有身份信息都是作假,而且精神海評定有明顯問題,存在情況特殊的精神力波動,目前無法得知具體波動原因,但可能相當危險。”


    這份檔案錄是今天下午剛剛送來的,在拆封之前阿爾圖羅通過表麵包裝上粘著的信封得知這是雪寂拜托不知道什麽地方的人進行的調查。


    隻是結果還沒出來時他就被校長送走了。


    阿爾圖羅在閱讀完之後拿起那杯咖啡從上至下澆在薑應欣的檔案錄上,那些讓雪寂看到後必然會不利於薑應欣的報告被深黑色液體完全浸染。


    隨後那些黑色液體開始扭曲蠕動,在檔案錄的紙張上組成了一段又一段完全不同的語句。


    “薑應欣同學的檢查一切正常,並無任何異樣。”


    阿爾圖羅嘴裏這樣念叨著笑容越來越深,她走到會室的窗戶邊看著薑應欣匆忙逃竄的背影慢慢地揮了揮手像是在告別。


    “唉,連再見都不說,真是沒禮貌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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