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範府的路上。


    馬車內。


    範閑看著梅呈安問了一句。


    “你說我直接去找陳萍萍,他會告訴我澹州刺殺的調查結果嗎?”


    梅呈安聳聳肩。


    “如果他在的話可能會,可惜他回鄉了,不在京都。”


    範閑有些驚訝。


    “回鄉了?這節骨眼兒?什麽時候回來?”


    梅呈安笑道。


    “我不知道,除了陳萍萍自己沒人知道,他想回來的時候就回來了。”


    範閑歎了口氣。


    “我老師也不在,這事兒鬧的。”


    頓了一下。


    “你聽說過那個徐雲章嗎?”


    梅呈安瞥他一眼。


    “滿打滿算這是我第三次來監察院,你覺得呢?這徐雲章不是四處的嗎,你問我還不如問藤梓荊。”


    範閑點點頭。


    “也是。”


    有了線索就不用急了,感覺離真相越來越近了,暫且撂下此事,範閑稍稍放鬆,隨口問道。


    “內個詩會你參加過嗎?是個什麽流程啊?”


    梅呈安閉目養神中。


    “不知道,我沒參加過,社恐嘛,你懂的,至於詩會,無非就是定個什麽主題或者玩法,然後就做詩唄。”


    範閑眉毛一挑。


    “誰啊?你社恐嗎?我自從進了京都攏共就碰上這麽些人,就沒一個跟你不熟的,你管這個叫社恐?”


    梅呈安


    “嘖,我說是巧合你信不,這些人我都是被動認識的,可不是我主動結交的。”


    範閑切了一聲。


    “我說我是秦始皇你信不?”


    “……”


    梅呈安歎了口氣。


    “哎,這年頭說實話沒人信呐,隨你吧。”


    範閑翻了個白眼,不想搭理這個裝逼犯,但他突然想起一事兒。


    “對了,詩會既然要做詩,明日我可能要抄一首,我可不想在那倆貨麵前落了麵子,想抽他們的臉,你不介意吧。”


    梅呈安樂了,一揮手。


    “別惡心人啊,我介意個錘子,抄,隨便抄,抄多少首都行。”


    範閑笑道。


    “我可沒想惡心你,抄詩這一塊兒畢竟你是前輩嘛,總要問過你的意見,不然多沒禮貌啊。”


    梅呈安豎了個大拇指,沒說話。


    沉默片刻,範閑幽幽的再次開口。


    “你說明天詩會我能碰上我的雞腿姑娘嗎?”


    梅呈安不假思索,說了句實話。


    “能!”


    範閑卻隻把這話當成一種祝福,笑道。


    “借你吉言,希望如此吧。”


    梅呈安睜開了眼,適應一番光線後看向範閑。


    “紅樓你得快點更啊。”


    範閑愣了一下然後樂了。


    “怎麽,你這麽關心我跟範思哲販書的買賣啊。”


    梅呈安搖搖頭。


    “你想多了,你們販書關我屁事,讓你更快點,是因為我媳婦兒愛看。”


    “……”


    “靠!”


    範閑鄙視的看向梅呈安。


    梅呈安直接無視。


    “還有個事兒,我明日休沐要去看我媳婦兒,你回家了抓緊時間先給我寫個兩三章回,明天一早讓人送到我府上,到時候我給我媳婦兒帶過去。”


    “……”


    “你是認真的嗎?”


    梅呈安點點頭。


    “是啊,怎麽了。”


    範閑瞪大了眼睛。


    “臥槽你說的是人話嗎?還怎麽了,一章回最少六七千字,三章就兩萬了,你讓我一下午給你寫兩萬?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梅呈安十分淡定。


    “你又不需要想劇情,不都在你腦子裏嗎?純抄的話應該問題不大吧?”


    “……”


    範閑氣急反笑。


    “快告訴我你在跟我開玩笑。”


    梅呈安眨眨眼。


    “難點在哪?”


    範閑以一種看智障的眼神看著梅呈安。


    “難點在哪?這他娘又不是用鍵盤打字,這可是手寫啊,用圓珠筆寫兩萬字手腕都得費,更別提這是毛筆了,毛筆你懂不懂啊,還三章,我看你像三章,你個有異性沒人性的狗東西。”


    梅呈安嘖了一聲。


    “你這麽一說我不就明白了嘛,有話好好說唄,激惱什麽玩應,還罵人,素質真滴差。”


    “……”


    範閑嘿了一聲,音調頗高。


    “我這暴脾氣,你特喵…”


    梅呈安直接打斷範閑施法,豎起右手食指。


    “一章!一章總沒問題吧!”


    “……”


    範閑想了想,一章的話六七千字,跟兩萬一比好像確實不多了,努努力應該問題不大,想到這兒範閑臉色好看了一些。


    “這還差不多。”


    梅呈安心中一喜,魯迅這招還真他媽好使。


    “行,那我就當你答應了啊,明兒一早記得給我送過去。”


    範閑總感覺哪裏不太對,但一時又想不出來。


    “行行行,我知道了。”


    梅呈安滿意的剛要點頭,突然想起一件事兒,又改主意了。


    “那啥,你還是今晚之前給我送過去吧,一下午怎麽也夠你用了。”


    見工期又縮短了,範閑不樂意了。


    “為什麽?”


    梅呈安是想起來範閑的字寫的慘不忍睹,他擔心這字醜到自己媳婦兒,所以想著提早拿到可以謄抄一份,但這話不能跟範閑說啊,起碼現在不能說,真給他惹急了,人直接撂挑子不幹了,得想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那啥,晚上你不是還要跟藤梓荊去找他妻兒嗎?誰知道會花費多少時間,沒準兒等你回來夜都深了,你要是回來再寫,那多影響你休息啊,兄弟過意不去,所以你還是努努力盡量下午就寫完吧,這樣什麽事兒也不耽誤,你覺得呢?”


    “……”


    聽著倒像是一句人話。


    範閑狐疑。


    “你真是這麽想的?”


    梅呈安眨眨眼。


    “當然了,咱哥倆兒誰跟誰啊。”


    梅呈安越這麽說範閑越覺得可疑,總感覺他沒說實話,正待他要繼續質詢的時候,馬車停了,車外傳來青鳥的聲音。


    “少爺,範府到了。”


    “……”


    梅呈安笑著看向範閑。


    “你到家了,趕快回家吧老鐵。”


    範閑略帶不甘看了他一眼,起身出了車廂,下了馬車。


    梅呈安掀開車簾,衝著範閑的背影來了一句。


    “回家了趕緊寫啊,晚飯之前著給我送過來。”


    範閑背對著梅呈安翻了個白眼,頭也不回的揮揮手以做告別。


    梅呈安嘴角一彎,放下車簾坐了回去。


    “回家。”


    ……


    皇家別院。


    林婉兒和葉靈兒去範府尋範閑無果後又回到了這裏。


    林婉兒正端坐在二樓茶座飲茶,葉靈兒匆匆趕來。


    林婉兒趕忙放下茶杯,急切的問道。


    “打聽到了嗎?”


    葉靈兒跪坐下來,因走的急還帶了氣喘聲。


    “打聽到了,整條街都傳遍了,那個範閑一出門就鬧事兒,與宮中編撰郭寶坤起了爭執,還動手打人。”


    林婉兒一驚。


    “打了郭寶坤?”


    葉靈兒語氣稍緩。


    “那倒沒有,隻是打了郭家護院,可也能看出是個莽漢!”


    林婉兒覺得這定論下的有點草率,未知全貌,不予置評,端起茶杯喝了抿了一口。


    “還有嗎?”


    葉靈兒灌了一杯茶後用袖子擦了擦嘴。


    “有,靖王世子明日請範閑去府上參加詩會。”


    林婉兒心中一動。


    ……


    皇宮。


    禦書房。


    慶帝靜靜的品著杯中香茗,突然開口問了一句。


    “你說對於婉兒這門婚事,林相會怎麽做?”


    侯公公聞言不假思索回道。


    “請旨退婚,除此之外,他沒有選擇了。”


    慶帝放著茶杯,若有所思。


    正想著林相會不會這麽做的時候有太監來報。


    “陛下,林相求見!”


    得,來了,慶帝看了一眼侯公公。


    “宣。”


    隨著一聲聲“宣林相”不斷向外傳遞,一個身著官服,氣質儒雅的中年男子步履沉穩的踏進禦書房,此人正是南慶宰相林若甫。


    “臣,叨擾陛下。”


    慶帝帶著笑容,抬手虛扶。


    “林相免禮。”


    林若甫站直身子將手中奏折轉交給侯公公。


    慶帝從侯公公手裏接過折子,打開看的同時說了一句。


    “林相辛苦了。”


    林若甫欠身。


    “此乃國事,不敢懈怠。”


    慶帝頭也不抬頭,揮揮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結果林若甫就跟沒看見是的依舊站在原地。


    慶帝察覺異樣抬起目光,看向他。


    “林相…還有折子?”


    林相仿佛突然回過神,慢吞吞的回道。


    “啊,沒有了。”


    慶帝直接看向侯公公。


    “那找轎攆,送林相出宮。”


    說罷重新打開折子低頭看了起來。


    侯公公當即應聲。


    “是。”


    林相這下憋不住了。


    “等等。”


    慶帝再度抬頭看向他。


    林相也不敢賣關子了。


    “臣,年老體衰,走了幾步,有些疲累,想跟陛下請杯茶喝。”


    慶帝哈了一聲,麵露晃然,指了指火爐旁的座位。


    “坐,賜茶!”


    林相臉上終於有了笑容。


    “謝陛下。”


    ……


    慶帝看折子的時候時不時偷瞄一下林若甫,見他安然喝茶神態自若就是不主動開口,想著逼他一逼,瞥了一眼他旁邊的火爐,慶帝嘴角一彎隨即平複,有個一個好主意。


    慶帝目光盯著折子,突然開口。


    “侯公公,沒看火快滅了嗎?”


    侯公公應聲壓起了風箱。


    林若甫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旁邊的火爐,心裏有些納悶,這不燒的挺好的嗎?怎麽就快滅了。


    隨著侯公公不斷鼓吹火爐,火光越發壯大,溫度攀升的極快,尤其是坐在火爐旁的林若甫,臉都被映紅了,額頭很快起了一層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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