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呈安陪著李柔嘉在院裏蕩了會兒秋千,午飯之前便告辭回了家。


    在家用過午飯後,梅呈安被梅執禮叫到了書房。


    父子倆剛走進書房,梅執禮劈頭蓋臉就是一句。


    “範閑身邊有個叫藤梓荊的人你可見過?”


    梅呈安愣了一下,老爹的催命符這就來了?下意識看了一眼老爹的眉心,想看看有沒有印堂發黑。


    按照原先劇情,太子命老爹查了藤梓荊的地址抓了人,然後於公堂之上公然對範閑發難,老爹也因為此事落得個告老還鄉,被馬匪劫殺的下場。


    不過這一世梅呈安倒是不太擔心老爹的選擇,他已經做了足夠多的鋪墊,老爹的立場也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退一萬步講,便是老爹做了跟劇中一樣的選擇,梅呈安也有信心能保老爹安然無恙,所以,根本不慌。


    梅呈安點了點頭。


    “見過啊,怎麽了爹?”


    梅執禮眉頭一擰。


    “你可知那個藤梓荊是監察院的,澹州刺殺範閑的就是他,範閑上報的消息是把他殺了,可這個人現在活的好好的,還跟範閑回了京都,範閑這是在欺君你知不知道啊!”


    梅呈安笑了笑。


    “這些,都是太子告訴您的?”


    梅執禮愣了一下,說道。


    “你先別管是誰告訴我的,你就說你知不知道這事兒。”


    梅呈安果斷承認。


    “知道!範閑把來龍去脈都跟我說了。”


    梅執禮驚愕道。


    “這事兒他都跟你說了?”


    頓了一下,眉頭皺的更厲害了。


    “既然知道了你還跟他交朋友?你怎麽想的?他犯的可是欺君之罪!那是殺頭的重罪!”


    梅呈安一攤手。


    “他確實是欺君了,但是這跟我和他交朋友有什麽關係,太子是想拿這件事兒做文章是吧,那讓他做唄,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範閑被賜死!


    欺君之罪又不會株連,就是株連,那也是株連範閑的親族,沒聽說過株連朋友的,所以,您在擔心什麽?”


    “這…”


    梅執禮愣住,兒子的話讓他啞口無言,仔細想想也是啊,兒子話雖冷漠了些,但道理沒錯啊,自己好像…確實多慮了。


    隻不過這麽冷漠的話,可不像是兒子能說出來的話,看這小子一副有恃無恐的神情,此事莫非…另有隱情?


    梅執禮斜了一眼梅呈安。


    “臭小子你是不是還知道點兒什麽別的消息?”


    梅呈安嗬嗬一笑。


    “被您發現了,別的消息…也算也不算,準確來不是什麽消息,隻是我的一種猜測。”


    梅執禮瞪眼。


    “還不趕緊說!”


    梅呈安看了一眼茶座。


    “說來話長,要不咱爺倆坐下,我慢慢跟您說?”


    梅執禮盯著他深深看了一眼,轉身朝茶座走去,梅呈安緊隨其後。


    父子二人落座以後,梅呈安拎起茶壺先給老爹倒了一杯茶,端到他麵前,然後不慌不忙的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梅執禮喝了一口茶,開口道。


    “說吧。”


    梅呈安雙手捧著茶杯道。


    “您容我想想從哪說起哈,嗯…就先從藤梓荊說起吧。”


    梅呈安先將藤梓荊因何入的監察院跟老爹講了一遍。


    梅執禮聽完沉吟片刻。


    “這案子有蹊蹺!”


    梅呈安笑道。


    “爹您審了這麽多年案子,果然沒白審哈,一眼就看出了裏麵有問題。”


    梅執禮白他一眼。


    “不會誇別硬誇,這案子是個人都能察覺出不對勁,明顯是有人刻意擺弄這個藤梓荊,不像是郭家,如此陰狠,應該是監察院的手筆,你繼續往下說。”


    梅呈安也不對老爹的結論做出評判,刻板印象了屬於是,笑道。


    “下麵的話可都是監察院的絕密啊,我說,您聽,切不可外傳啊。”


    梅執禮點了點頭。


    梅呈安繼續說道。


    藤梓荊被刻意安排進了監察院,還被特意安排進了四處,他當值的地方離澹州不過百裏,當偽造的密令發下去後,恰好澹州附近所有監察院的人都被調走了,就連百裏外的那個據點人也被調空了,剛好隻剩下了藤梓荊一個人,所以,隻能由他去刺殺範閑,接下來的事情您都知道了,太子沒騙您。”


    說罷梅呈安不緊不慢的喝起了茶水。


    梅執禮皺眉沉吟良久,不斷整理著腦海的思路,這明顯是長達幾年針對範閑的布局。


    看起來不像是為了殺範閑,倒像是為了保護他,要不然也不會選藤梓荊這麽個心懷熱血,對權貴對不公平對暗箱操作痛恨到極點的人。


    隻是,什麽人能提前幾年預料到會有這場刺殺呢?那麽早就開始為這件事做鋪墊了,簡直太可怕了,想想梅執禮就感覺後背發涼。


    梅執禮端起茶杯喝了口熱茶,趕緊身體暖了幾分,看了一眼兒子,問道。


    “布局的人是不是陳萍萍?提前三年就開始布局,也隻有老謀深算,多智近妖的陳萍萍能辦到了,所以你一點都不擔心,因為陳萍萍會保範閑。”


    梅呈安愣了一下,哭笑不得。


    “您想多了,先不說別的,單說陳萍萍如今都不在京都,太子若是發難,快刀斬亂麻,陳萍萍遠水如何能救近火,等他保範閑,範閑墳頭草都一丈高了。”


    梅執禮老臉一紅,感覺有些尷尬,信誓旦旦說出猜測,結果被兒子一句話推翻了,啪啪打臉呐。


    “那還能是誰?”


    梅呈安笑嗬嗬問了一句。


    “您覺得有人能預知未來嗎?”


    梅執禮想都不帶想的。


    “絕無可能!”


    梅呈安再問。


    “既然沒人能預知未來之事,那布局之人怎麽會知道未來會有這場刺殺呢?”


    梅執禮愣住,皺起眉頭,他想到過,但未深思,是啊,這是怎麽知道的。


    梅呈安笑道。


    “除非…”


    梅執禮也不想了,注意力被兒子的話吸引了。


    “除非什麽?”


    梅呈安不賣關子了。


    “除非這場刺殺本就是布局之人安排的,抑或是被布局之人刻意推動促成的。”


    梅執禮恍然大悟,有道理啊,沒錯沒錯,就是這麽回事兒,這麽說的話,那一切就解釋得通了。


    知道布局之人是如何做到的,隻解開了一部分迷霧,仍有迷霧還待驅散。


    “所以布局之人是誰?”


    梅呈安笑道。


    “您先別急,範閑收到了消息,偽造密令的人與太子來往密切,他懷疑是太子對他下手。”


    梅執禮倒也不覺得意外,內庫財權之爭嘛,很容易就能想到。


    “所以呢?布局之人是太子?”


    梅呈安啞然失笑,搖搖頭。


    “太子為什麽要對範閑下手?”


    梅執禮無語,為什麽你心裏沒數嗎?明知故問有意思嗎?要不是還等著你個臭小子解惑,必不可能搭理你!


    “自是為了內庫財權不落於範閑之手。”


    梅呈安渾然不知老爹對自己有怨念了,繼續問。


    “那範閑為什麽會接手內庫?”


    梅執禮硬了,拳頭硬了,要是最後說不出個一二三四五,小心鐵拳伺候,瞪著兒子咬牙道。


    “因為陛下給範閑和林婉兒賜了婚,並且表示誰娶…”


    梅執禮說著說著反應過來了,瞪大了眼睛。


    “你的意思是布局之人是陛…”


    梅執禮下意識左右看了看,再度看向兒子,身子前傾,放低了聲音。


    “下?”


    梅呈安笑嗬嗬說道。


    “我可沒說啊,這可是您說的。”


    梅執禮翻了個白眼,坑爹的倒黴孩子,回頭再收拾你,梅執禮將此事從頭到尾捋了一遍,感覺迷霧徹底散去了,沉吟片刻道。


    “這麽說,範閑就不存在欺君了。”


    梅呈安喝了口茶,笑道。


    “也不能這麽說,他謊稱藤梓荊被他殺了是事實,隻不過欺君與否,是陛下說了算,隻能說他大概率會沒事。”


    梅執禮不置可否,知道陛下是幕後之人之後,他就知道太子的如意算盤怕是打錯了。


    “太子殿下想讓我幫著查查藤梓荊的蹤跡,避開範閑將他抓獲。”


    梅呈安將茶杯裏剩的一口茶喝完,放下茶杯。


    “您答應了?”


    梅執禮搖了搖頭。


    “還沒答複,我知道的那些都是太子殿下告訴我的,未知全貌,不知詳情,我怎麽可能直接答應。”


    梅呈安果斷伸出大拇指,彩虹屁奉上。


    “要不都說薑還是老的辣呢,還得是您啊,簡直太明智了!”


    梅執禮一把梅呈安的手拍開。


    “去去去,少拍馬屁,太子殿下那邊還等著我答複呢,你有什麽建議?”


    梅呈安神態輕鬆,笑道。


    “這事兒您不該問我,咱們都是陛下的臣子,太子讓您抓藤梓荊是為了給範閑定罪,而範閑又是陛下特意選中接手內庫的人,要不要答應太子自然應該先問問陛下的意見,陛下怎麽說,您就怎麽做就完了。”


    梅執禮眼前一亮,說到底之前所說都是猜測,並無任何實證,與其猜測陛下心思,還不如直接問問陛下,照規矩行事總是沒錯的。


    欣賞的看了一眼兒子,梅執禮點了點頭。


    “我會給陛下傳訊,你覺得我該如何措辭呢?”


    梅呈安無語了,這是剛才燒腦燒累了?老爹現在這是一點腦子也不想動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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