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寢宮。


    “那孩子有些不服氣,不過他說,他會真心對婉兒,我瞧著,不像是假話。”


    朝高位上的太後行過禮後,洪四庠不緊不慢的匯報方才的見聞。


    他這話還算中肯,可惜的是,一個人看你不順眼,怎麽都能挑出你的錯處來。


    太後對範閑印象本就不佳,所以對他的話自然怎麽聽怎麽不順耳。


    輕哼了一聲後,太後道。


    “真心這東西,能夠有多久啊。”


    洪四庠依舊說著不偏不倚的話。


    “太後不見見他嗎,小一輩裏,還算聰慧的。”


    太後想著剛才,坦言道。


    “遠遠的,見過了,不喜歡。”


    洪四庠不懂就問。


    “為何?”


    太後也不介意,微皺眉頭若有所思道。


    “說不清楚,嘶~這孩子,我總覺得在什麽地方見過。”


    洪四庠對範閑的來曆也有所耳聞,聞言道。


    “太後不該見過他才對呀。”


    太後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她也有點兒搞不清楚這個感覺從何而來了。


    “是啊,也許是,嗬,沒有眼緣吧。”


    勉強找了個說得過去的解釋,太後長舒了口氣。


    “隨他去吧。”


    ……


    前往宜貴嬪處的路上,幾人腳步都帶了輕鬆與歡快,速度也不慢。


    侯公公臉帶笑意,如釋重負的感慨道。


    “今日總算沒出什麽岔子,哎呀,老奴我還得多謝二位公子和若若小姐。”


    梅呈安樂了。


    “我聽出來了,公公這是嫌我們不省心了。”


    範閑跟著來了一句。


    “侯公公你就差點我名了,今兒這趟讓你提心掉膽了,抱歉抱歉。”


    梅呈安笑著撇了一眼他,心道總算你心裏還有點兒b數。


    侯公公慌忙擺手。


    “沒有沒有,老奴可沒那個膽子埋怨二位,二位公子折煞老奴了,老奴是真心感謝。”


    梅呈安從袖口一摸,摸出一張銀票,直接塞進侯公公胸口,趁他愣神低頭去看,笑道。


    “該說謝的是我們,讓公公巴巴的陪著我們跑了大半天,連口水都沒喝,請公公喝杯茶聊表心意,誒,您別往外掏了,讓別人看見不好。”


    侯公公掏錢的動作一頓,一臉不好意思。


    “這這這,這都是職責所在,是老奴該做的,哪裏用得著感謝呀,這這,害,既是公子心意,那老奴就卻之不恭了。”


    梅呈安笑著衝他眨眨眼。


    “誒,這就對咯,一點兒茶水錢而已,踏實收著就完了,說別的就外道了。”


    侯公公會心一笑,不再多言。


    一旁的範若若見狀碰了碰範閑,眼神示意了一番。


    範閑拍拍她手臂,衝他笑笑,示意她別急,自己心裏有數。


    送禮這玩意兒,它就不能跟風。


    看別人送你也緊跟著送,很容易給收禮的人一種你本來沒打算送,隻是別人送了你不得不送的錯覺。


    這玩意兒講究個時機,要恰到好處才行。


    沒一會兒,範閑等的時機就到了。


    隻見侯公公看了一眼他後道。


    “範公子,今兒個這一見,您和郡主的婚事就真沒什麽阻礙了,老奴就先道聲喜,討個口彩。”


    之所以這事兒沒帶梅呈安,是因為他的婚事本來就沒有阻礙,不像範閑這裏,全是阻礙!


    範閑勾勾嘴角,順勢從袖口掏出一張銀票,停下腳步後,遞向侯公公。


    之所以沒學著梅呈安那樣直接塞到他懷裏,一個是因為距離問題做不到。


    另一個則是因為已經有老鄉珠玉在前了,再跟著學,給收禮的留不下深刻印象,等同白送。


    梅呈安見狀,跟著停下後主動往旁邊讓了讓。


    侯公公停下後先是低頭看了眼銀票,隨後抬頭看向衝著他笑而不語的範閑,一臉無所適從。


    “這…您,您這…哎,老奴是真心道喜。”


    範閑微笑著一本正經說道。


    “晚輩也是真心感激。”


    侯公公咧著嘴笑著,明晃晃的遞錢,也不好繼續推辭拉扯。


    “那,那老奴我就卻之不恭了。”


    說著雙手接過銀票,笑著低頭看了眼後塞進了懷中。


    一番心照不宣後,幾人繼續前行。


    沒走多遠,長廊中間一則分叉路口冒出一個一身綠衣的女官,迎麵朝幾人走來。


    女官除了範若若外,其餘三人都不陌生,正是蘭香。


    侯公公就不說了,梅呈安上次見她還是在懸空寺,也是此女開啟了她的失身之旅。


    範閑則是在前幾日禦書房對峙後,他隨林若甫出宮的時候見過,時間不長,還有印象。


    兩邊互相走近後,同時停下,蘭香朝幾人行過禮後,沉著目光道。


    “殿下要見範閑!”


    範閑聞言一愣,進宮之前他有些忐忑,不知該如何麵對這個一心想弄死他的未來丈母娘。


    進宮之後,聽聞不用見長公主,他心裏當即鬆了一口氣。


    沒想到眼看諸事已畢,馬上就要出宮了,長公主又想見了,這事兒鬧的。


    梅呈安偏頭看著廊外風景,又不見他,關他屁事。


    蘭香餘光注意到了梅呈安的舉動,鬆了口氣的同時心裏沒好氣道,算你識相。


    最後又覺得這廝居然對長公主的消息居然一點都不關注,心裏又暗罵了一句狗男人。


    侯公公看了眼範閑,疑惑的看向蘭香。


    “誒,事先並未提及啊,之前不是說…”


    蘭香直接打斷他。


    “之前不想見,現在要見。”


    “這…”


    侯公公有些拿不定主意了,看向範閑。


    範閑仔細想了想,覺得事到眼前了,躲不是個事兒,見一見也好,是敵是友,當麵見見才能心裏有數。


    想罷範閑淡然開口道。


    “既是為了婉兒而來,殿下自然是要見的,煩請帶路吧。”


    蘭香瞥了一眼其餘三人後道。


    “殿下要見的隻你一人,其他人自到宜貴嬪處等候。”


    說到其他人三個字的時候特意加重了些口音,別人沒注意到,在看風景的梅呈安卻注意到了,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範若若一聽就不樂意了,當即看向範閑道。


    “哥…”


    話沒說出口就被範閑伸手製止了。


    也不看妹妹,範閑朝蘭香來時那條分叉路一伸手。


    “帶路吧。”


    蘭香矮了矮身子轉身就走。


    範閑扭頭看了眼梅呈安。


    “照顧好我妹妹啊。”


    梅呈安隨意的擺了擺手,示意他放心去。


    範閑點點頭不再多言,大踏步的跟了上去。


    範若若望著範閑離去的背影,眼裏閃過一絲擔憂。


    ……


    宜貴嬪處。


    “你說什麽?長公主要單獨見範閑?”


    宜貴嬪驚訝的看著眼前的範若若驚呼道。


    坐在她對麵的柳如玉不明所以的說道。


    “也該見啊,畢竟,她是婉兒的生母。”


    範若若本就擔心哥哥的安危,見宜貴嬪如此反應更擔心了。


    “可有不妥?”


    宜貴嬪想了想道。


    “你們有所不知,長公主在宮裏素來以柔弱示人,隻是…隻是相處久了,總覺著她的外表下藏著些什麽…”


    範若若想了想,不解其意。


    “此話何解?”


    宜貴嬪表情有些苦惱,苦惱這個措辭該怎麽說,邊想邊說道。


    “就好像…心底裏有另外一個她,一直在壓抑著,在無聲的嘶吼著,雖聽不見,卻讓人心慌。


    與她站在一處,總覺著心裏有一頭猛獸,隨時會脫籠而出…額,我這麽說你們能理解嗎。”


    在堂下靜靜聽著的梅呈安在心裏給宜貴嬪點了個讚,長公主的病名雖然說不清楚,但是發病的狀態卻描述的淋漓盡致,不戳不戳。


    沒錯他也跟了過來,雖然他沒必要等範閑,但畢竟是跟他們一塊進來的。


    柳如玉路上多少也提點了他一些,不打聲招呼就走實在是太沒禮貌了。


    宜貴嬪的話範若若隻聽明白了個大概,沒親身體會過她自然不會明白,不過這話要表達的意思她明白了,那就是長公主很危險。


    越想越擔心的範若若道。


    “我去找哥回來!”


    說罷轉身欲走,被梅呈安伸手攔住,宜貴嬪也在她身後誒了一聲。


    梅呈安對看向他的範若若說道。


    “且不說你找不找得到地方,進不進的去,就是進去了你打算以什麽理由帶你哥出來?


    這理由要正當,要合理,還要讓長公主無法拒絕,你真的想好了嗎?”


    “我…”


    蹦了一個字後範若若沉默了,別說想好了,她連想都沒開始想呢。


    宜貴嬪在身後附和道。


    “是啊是啊,那也太過於失禮了,若若你先冷靜,別衝動。”


    範若若回過身,有些焦躁。


    “可是就這麽讓我哥顧身麵對長公主,我實在有些不放心呀。”


    宜貴嬪安慰道。


    “或許,都是我瞎想的,不必驚慌。”


    說著宜貴嬪看了一眼柳如玉。


    兩姐妹默契十足,柳如玉跟著勸道。


    “你放心,這裏是皇宮,宮廷裏怎麽會出事呢?關於長公主,目前都是猜測,真假還不一定呢,退一萬步來說,即便是真的。


    所有人都知道你哥今日奉命進宮,長公主不會也不敢對你哥怎麽樣的,不然她也沒法兒跟陛下交代。”


    範若若想了想不吭聲了,隻是緊皺的眉頭仍未舒展。


    梅呈安聞言心裏笑了笑,這話隻適用於正常人,長公主嘛…嗬嗬。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玩的就是心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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