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範閑之舉,率先察覺的太子微笑點頭示意,二皇子察覺稍晚,但也招了招手以示回應。


    右邊的打完招呼,範閑目光自然而然挪向左邊,看到長公主時,臉上的笑意不見了。


    長公主正好也在看他,二人就這麽隔空對視在了一起。


    辛其物走著走著發現範閑停了,也跟著止住了腳步,見他凝視前方某處,便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


    這一看,辛其物有些納悶了。


    “這怎麽連長公主也來了。”


    察覺到辛其物的視線,長公主仰著下巴率先挪開了目光。


    範閑靜靜地看著她,不知在想些什麽。


    席位上的梅呈安勾著嘴角,小口品著酒正在饒有興致看著二人視線的交鋒。


    而他身旁的郭寶坤卻呆不住衝了出去!


    等梅呈安發現伸手欲攔的時候已經晚了,於是他隻好默默把手又放下了。


    本想讓他少出點兒醜的,還是沒攔住啊,哎,吃瓜吃瓜。


    範閑正眯著眼睛看著長公主,心中猜測她今晚來此的目的時,眼前突然出現一顆人頭,幾乎貼到了他的臉上。


    這下可是給他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雙手橫在胸前擺出防禦姿態。


    待他看清眼前這人之後,範閑捂著胸口一臉不爽道。


    “你哪位啊?人嚇人會嚇死人的不知道嗎?”


    郭寶坤皮笑肉不消的看著他。


    “你這賊子可還有臉再見我嗎?”


    這話範閑聽的是一頭霧水,納悶的伸手指了指他。


    “你哪位啊?說啥呢這是?可否說人話?”


    郭寶坤一聽連假笑都維持不住了,臉瞬間黑了,雙手握拳,瞪著範閑怒道。


    “伱,豈有此理!當日行凶傷人,你居然在這兒裝不認識我?啊?”


    有了提示,範閑很快想起來眼前這人是誰了,郭寶坤!


    自從揍過他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了,而且郭寶坤又換上了官服,冷不丁一瞅,確實陌生的很。


    回過神的範閑抽了下嘴角,動作很是浮誇的指了下郭寶坤,咧著嘴一臉驚喜加意外的喊道。


    “郭少!”


    說著範閑一拍手,笑容很誇張。


    “嗨呀,好久不見,你看你這傷,好的也差不多了,真好呀,我真替你高興!”


    郭寶坤可高興不起來,不但高興不起來而且心裏氣的不行,難以置信的指著自己質問範閑。


    “你居然,敢把我給忘了?”


    範閑嘶了一聲。


    “哎呦郭少,慎言慎言呐,你這話說的好像怨婦。”


    “怨…”


    看了一眼旁邊的想要打圓場的辛其物,郭寶坤伸手指著範閑,咬牙切齒的怒道。


    “你你你,你這個惡賊!你對我做的那些事情,我都心裏記著呢!”


    範閑一陣惡寒。


    “噫~越發的像了,你怎麽,誒,不對啊,這不是給鴻臚寺和禮部準備的晚宴嘛,你來這兒幹嘛?”


    說罷扭頭又問了辛其物一句。


    “他來幹嘛?”


    辛其物一時間有些反應不及。


    “他他他…”


    郭寶坤瞪著範閑直言道。


    “我乃宮中編撰!家父禮部尚書!我為何不能來?”


    範閑懶得跟他囉嗦了,上前推著他哄小孩似的說道。


    “能來能來,馬上上菜了,郭少先回位兒啊先回位兒。”


    聽著範閑的語氣,郭寶坤愈發怒不可竭,一把推開他道。


    “你休要得意範閑!你等著吧,我告訴你!我今天就要親眼在這個地方,我看著你萬劫不複,身敗名裂!”


    範閑:“……”


    有毛病吧這個人,發什麽神經呢,莫名其妙!


    梅呈安:“……”


    怪不得不讓我問,原來你是打算自曝啊,還是藏不住事兒啊郭少。


    “胡鬧!”


    一道沉穩的聲音自郭寶坤背後響起,聽到老爹的聲音,郭寶坤嚇了一跳,趕緊側身站到一邊,看了一眼老爹後,老實的低下頭。


    “父親。”


    郭攸之瞪著他。


    “這是什麽場合啊?吵吵鬧鬧像什麽樣子,還不趕緊回座位去!”


    “是。”


    郭寶坤乖乖應聲,走之前還狠狠的瞪了範閑一眼,範閑靜靜地看著沒有任何反應。


    待他走後,郭攸之上前一步,看向範閑。


    “犬子無狀。”


    說著郭攸之頷首致歉,就是語氣有點敷衍。


    “還請小範大人海涵。”


    範閑一臉好奇。


    “你又是哪位啊?”


    聞言郭攸之臉瞬間就耷拉下去了,這廝是故意的,都告訴你犬子了,裝傻是吧。


    一旁辛其物趕緊打圓場。


    “額,這位就是禮部尚書,郭攸之郭大人。”


    範閑作恍然大悟狀,假模假式的拱手行禮。


    “啊,原來是尚書大人,大人放心,令郎頑皮可愛,我完全沒有生氣啊。”


    辛其物差點兒沒崩住笑出聲來,忍是忍住了,但沒什麽用,憋笑的樣子還是很明顯的。


    郭攸之看著範閑扯了下嘴角,假笑著朝他拱了下手,轉身回座兒之前冷冷的瞥了眼辛其物。


    辛其物一點都不慌,依舊在憋笑,不是一個部門的,誰怕誰啊。


    應付父子倆,範閑左顧右盼想要尋找著自己的座位,辛其物一把撈住他手臂拖著往前走。


    “別看了範大人,咱們座兒在前麵不在這兒,走走走,跟我來。”


    範閑被他拉著朝前走去。


    前進途中辛其物小聲道。


    “範大人,郭寶坤也是太子門下,我看二位還是盡早和解了吧。”


    範閑目光掃視了一下,很快就看到了在座位上瞪著他的郭寶坤,笑道。


    “我倒是沒什麽,你看他一眼。”


    說著他朝郭寶坤的位置努了努下巴。


    辛其物掃了一眼,拍拍範閑手臂。


    “沒事沒事,慢慢就解開了,啊。”


    範閑笑了笑,也沒再說什麽。


    二人行至梅呈安那一排,辛其物先是跟梅呈安打了聲招呼,隨後拉了下範閑。


    “範大人,你坐呈安旁邊兒,就是這兒。”


    範閑看了一眼,哦了一聲,隨口問道。


    “那辛大人你呢?”


    辛其物指了指郭攸之旁邊的空座兒。


    “我坐那邊兒,行,我也過去了,範大人趕緊坐吧!”


    範閑一咧嘴。


    “好,辛大人慢走。”


    “誒誒好!”


    辛其物走後,範閑繞到桌後在自己位子坐下,扭頭同梅呈安說道。


    “沒想到郭寶坤居然也來了,剛還跟我放狠話呢,嘖嘖,不就是揍了他一頓嘛,至於記仇記這麽久嘛。”


    梅呈安給自己倒了杯酒,瞥了他一眼。


    “竟說廢話,你被揍的臥床不起能不記仇?”


    範閑撓撓頭,好像也是哈,看梅呈安小酒兒喝的滋潤,忍不住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端起酒杯嚐了嚐,範閑滿意的點點頭。


    “這酒不錯嘿。”


    對於晚宴上擺的啤酒,範閑也不意外,這種檔次的酒配得上。


    放下酒杯,重新續上,範閑左右看了看,眼看自己這邊基本坐滿了,隻剩對麵還有倆空座,不由的伸手一指開口問老鄉。


    “誒,老梅,那邊還空著倆位子,給誰準備的那是,架子可夠大的,居然還沒到。”


    幸虧他沒加兒話音,好懸再讓他給叫成老妹兒了,梅呈安順著方向看了一眼。


    “莊墨韓和雲之瀾的。”


    範閑愣了一下。


    “莊墨韓和誰?”


    梅呈安抿了一口酒,也不看他。


    “你沒聽錯,就是那款酒的名字,雲之瀾,東夷城四顧劍的首徒,代表東夷城來賠罪的。”


    範閑先是哦了一聲,然後又嘖嘖兩聲。


    “誒,說起來你沒發現嗎,這裏起了好多咱那邊的諧音梗名字,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有某種巧妙的聯係,怎麽說呢,就…挺搞的。”


    梅呈安挑挑眉,還挺敏銳,這要是讓你知道你活在一本書一部劇裏,不知你會作何感想。


    說是不可能說的,沒什麽意義,對他們而言,這就是一個鮮活真實的世界。


    聳了聳肩,梅呈安隨口回道。


    “想那麽多做什麽?這不挺有意思的嘛。”


    範閑想了想,點了點頭,恢複輕鬆之態。


    “也是,來來來,咱倆走一個。”


    梅呈安自無不可,滿上酒跟他遙舉示意後一飲而盡。


    兩人剛放下酒杯,殿門口便走進來一人,在梅呈安的示意下,二人一齊朝他看去。


    那人有點兒奇怪,不是說其長相和造型,而且他居然是持劍進的殿。


    範閑回頭看向老鄉。


    “他這什麽情況?憑什麽他能帶劍啊。”


    梅呈安耐心解釋了一句。


    “他就是雲之瀾,四顧劍門下向來是劍不離身,應該是陛下特許的吧。”


    範閑恍然,再次扭頭看去,這一看,就跟雲之瀾對上眼了,雲之瀾看他的眼神不是很友善。


    範閑摸摸鼻子,再次感受到了莫名其妙,看我幹雞毛啊,不過也沒挪開目光,而是一直不甘示弱的與其對視,知道他走過位置不再看他。


    切了一聲,範閑看向老鄉。


    “這個人好像有那個大病,我都不認識他,他盯著我看毛線啊。”


    梅呈安笑了笑。


    “還記得牛欄街那件案子,監察院抓的那兩個女劍客嘛?”


    範閑不假思索。


    “記得啊,怎麽了?”


    梅呈安笑道。


    “那倆女劍客就是這個雲之瀾的徒弟。”


    範閑哦了一聲。


    “然後呢?是他徒弟,又咋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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