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呈安搖了搖頭,朝馬車旁的王啟年問道。


    “老王,手帕有嗎?”


    王啟年愣了一下。


    “額,有!”


    梅呈安朝他勾了勾手。


    隻見王啟年邊走向前,邊伸手入懷,在裏麵掏了起來。


    不一會兒從懷裏掏出一小兜東西,解開係口口將裏麵包著的一兩塊點心一把塞入口中。


    之後先是使勁拍了拍那隻包點心的手帕,而後又用力揚了揚之後這才遞給梅呈安。


    “古,勺一。”


    “……”


    衝老王翻了個白眼後,梅呈安一臉嫌棄的用指尖捏住那條手帕左右看了看。


    大致確認沒有點心殘渣之後,梅呈安抓起郭寶坤的左手,將手帕放在上麵,幫他握住後放下手看著他說道。


    “大男人的,哭什麽哭,自己擦!”


    “事情既然已經這樣了,哭還有用嗎?哭能解決問題嗎?趕緊擦一擦,別給世伯丟人!”


    本來還無動於衷的郭寶坤聽到最後一句話終於有反應了,看了梅呈安一眼後主動握緊手帕。


    “對,你說的對,我爹說過,哭是最無能的表現,我不能給我爹丟人!”


    說著他抬起手帕便給自己擦起了眼淚,雖然淚水還在止不住的流。


    胡亂擦了幾下後,郭寶坤垂下手一把抓住梅呈安手臂。


    “梅少,你,你說我爹還能救出來嗎?你能幫我想個辦法嗎?我,我現在腦子亂的厲害。”


    梅呈安拍拍他手臂,輕聲道。


    “不急,先回家,慢慢說。”


    ……


    禦書房。


    郭府的事塵埃落定,中場休息靜默良久的禦書房很快也重新有了動靜。


    已收到消息的慶帝負手背對著二人開口道。


    “郭攸之已經下獄。”


    說罷他赫然轉身,目光直視長公主。


    “你怎麽辦?”


    長公主並未立即應聲,而是默默醞釀一番,待眼裏噙滿淚水後方才嘴唇顫抖著大聲吼道。


    “臣願將內庫財權交還給陛下!”


    “你本來就應該交出來!”


    見她還有臉叫喊,而且喊得還是廢話,慶帝一下沒控製住的情緒,直接憤怒的走上前指著她怒斥回懟了一句。


    長公主也知道不夠,所以她果斷跪下大聲道。


    “還要怎麽責罰,全聽陛下做主!”


    她這猛的來了這麽一出,反倒讓恢複理智的慶帝有些騎虎難下。


    畢竟是皇室,罰的重了有損皇室顏麵,罰的輕了又不好交代,還真有些為難。


    這時候就需要有個人來打個圓場,於是慶帝重重的咳了幾聲,直白的給了一波暗示。


    一旁始終低頭不語的陳萍萍聽到動靜眼睛動了動,當即抬頭看著掐著腰來回踱步的慶帝開口勸道。


    “陛下,陛下,賣國之事…”


    不等他說完,長公主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仰著下巴看著他說道。


    “我剛剛已經說了,我見莊墨韓,不過就是談文論經,賣國一說,荒謬至極!”


    慶帝瞥了二人一眼,也不插話,繼續來回溜達,一副很忙的樣子。


    陳萍萍看著她問道。


    “有誰作證?”


    長公主不再看他,但頭顱依然高昂。


    “說我勾結北齊,出賣言冰雲,又有誰作證?”


    慶帝耳聞著二人言辭交鋒,悄麽聲的換了個踱步區域,開始繞著兩人轉著圈的溜達。


    陳萍萍淡淡的說道。


    “言冰雲潛藏北齊,極少人知道,長公主見了莊墨韓不久,北齊下令,抓了言冰雲!”


    “不是長公主所為,消息怎麽會泄露?”


    長公主勾了勾嘴角,看向陳萍萍紅唇輕啟。


    “言冰雲潛伏北齊,還有一人知道。”


    “誰?”


    “範閑!”


    陳萍萍笑了。


    “範閑入京時,言冰雲已經離開京都,他怎麽可能知道此事!”


    溜達到陳萍萍旁邊的慶帝聞言停下了腳步,目光看向長公主,他也好奇這個事兒。


    長公主淡然道。


    “據我所知,範閑入京途中,見過言冰雲一麵,要說泄露機密,他也脫不了嫌疑!”


    慶帝一聽頓時扶著輪椅蹲了下去,半仰著頭看著陳萍萍懟臉問道。


    “是這樣嗎?”


    陳萍萍一副因事先對長公主所言之事一無所知覺得很丟臉的模樣,握著拳頭咬著牙頷首道。


    “臣回去,查實!不過即便如此,範閑也不可能勾結北齊。”


    長公主此時來了一句。


    “他不可能,那我就可能了?”


    慶帝瞥了一眼她,臉色並不好看,眼神閃動思索了片刻,沉聲道。


    “查!查他個水落石出!”


    麵對慶帝的直視,陳萍萍當即頷首領命。


    “臣領旨!”


    慶帝又看了眼長公主後,一聲不吭的直接起身朝裏麵走去。


    長公主看著慶帝的背影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緩緩站起身來。


    看著耷拉著臉麵色很是不悅的陳萍萍,長公主開心的笑了笑,緩緩繞到他身後同時開口道。


    “陳院長為國解憂,勞苦功高,不若就由我來送您出宮吧。”


    陳萍萍揮了揮兩隻衣袖,將手輕輕搭在膝蓋上,即便她看不到,但他還是笑著回了一句。


    “謝過長公主。”


    隻是話說完那一刻,陳萍萍臉上的笑容很快又消失了。


    站在他身後同樣麵無表情的長公主抬手握住把手推著輪椅朝外走去。


    出了禦書房,長公主推著陳萍萍於長廊下緩緩前進,身後跟了不少的宮女太監。


    拐過一個彎後,一直保持沉默的長公主忽然開口了。


    “聽說院長和範閑,一見如故!”


    陳萍萍聞言淡淡的回了一句。


    “聽說長公主和範閑也是一見如故啊。”


    長公主笑了笑。


    “查案查到了範閑身上,相信院長定會秉公直辦的吧!”


    陳萍萍笑著點點頭,答的非常爽快。


    “那是自然。”


    “那就好。”


    長公主偏頭看了看廊外的風景,緩緩停下腳步。


    “好了,我就送到這兒了。”


    鬆開把手,她往一旁走了幾步讓開位置。


    “院長,請自便。”


    陳萍萍偏頭頷首。


    “長公主請便。”


    跟在後麵的幾名太監自她停下那一刻就已經主動上前了,接手輪椅後推著繼續前進起來。


    望著陳萍萍遠去的背影,長公主心血來潮。


    “鬥膽問一句,院長有沒有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的感覺?”


    麵無表情的聽完後陳萍萍淡淡的回了一句。


    “我的腳沒有感覺。”


    這次長公主沒再做聲,臉帶笑意靜靜地目送著太監推著陳萍萍離去。


    ……


    郭府郭攸之的書房。


    梅呈安接過王啟年遞給他的茶水沒著急喝,端著茶杯靜靜地看著門口的鬧劇。


    他們幾人回到郭府剛進書房,郭攸之的一眾侍妾就衝了過來,哭鬧著讓郭寶坤想辦法救爹。


    郭寶坤怕她們衝撞了梅呈安,直接將他們推到了門外,在門口安撫起她們。


    苦口婆心勸她們先回去他們不聽,一個個七嘴八舌又是哭又是鬧,吵個不停。


    有問老爺被抓原因的,有讓他想辦法救老爺的,有問接下來該怎麽辦的等等等等。


    明明隻有三四個人,但這麽你一嘴我一問的一起發動,活像一萬隻鴨子在你耳邊叫個不停,聒噪的令人頭疼。


    “好了!都閉嘴!”


    受不了的郭寶坤大喝了一聲,場麵頓時安靜了,隻剩下幾人低聲啜泣的聲音。


    郭寶坤揉了揉眉心,調整了一下情緒後耐心的同她們幾個說道。


    “爹為什麽出事不便說給你們聽,但你們放心,我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救爹出來的!不管付出什麽代價!啊,你們先回去,我這邊還有客人呢!別讓人看笑話!管家,送他們回去!”


    一旁的郭府管家當即應聲護送著不吭聲的幾人離去了。


    郭寶坤看著她們走遠後搖搖頭關上了房門,扭身朝茶座走來,看著梅呈安不好意思的說道。


    “梅少,突逢變故,我爹被抓了,府裏幾位姨娘一時沒了主心骨,讓你見笑了。”


    梅呈安擺擺手道。


    “有什麽可見笑的,正常,世伯暫時身陷囹圄,以後你就是郭家的主心骨,頂梁柱,你剛才的表現就非常不錯,有責任有擔當,世伯知道了相必也會深感欣慰的!”


    郭寶坤喪著臉在茶座上跪坐下,苦笑一聲。


    “欣慰,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倒寧願我爹還像之前那般天天罵我!算了,先不說這些了。”


    “梅少,我就不瞞你了,聽我爹的意思,他這次被抓全因我在夜宴跟範閑說錯了話。”


    “既然這樣,你說如果我現在主動去跟範閑賠罪認錯的話,他能幫著救我爹嗎?”


    梅呈安放下茶杯輕輕搖頭道。


    “救不了!即便他肯,也救不了世伯。”


    郭寶坤很是不解。


    “為什麽?不就是因為我們父子倆針對他,陛下才讓人抓的我爹嗎?”


    “他如今是慶國詩神,如果他能開口的話替我爹轉圜的話,那…”


    梅呈安打斷了他。


    “你搞錯了一點,起因雖然在他,但世伯被抓的原因其實與他毫無關係。”


    郭寶坤沒聽明白。


    “什麽意思?那我爹被抓是因為什麽?”


    梅呈安問道。


    “世伯是長公主門下這事兒,你知道嗎?”


    郭寶坤愣了一下,茫然的搖搖頭。


    “不,不知道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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