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約莫半柱香時間,王啟年便滿頭大汗的端著水盆從肖恩馬車上下來了。


    下了馬車王啟年第一時間將水盆放在地上,回身同車廂裏的肖恩點頭哈腰招手告別。


    隨著砰的一聲車廂門關閉,王啟年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重重的吐了一口氣,直起身子抬起胳膊用袖子擦起了額間頸間的汗水。


    這汗水不是被嚇出來的虛汗,是正兒八經累出來的,正擦著呢,忽然聽見遠處有人喊他。


    “王兄王兄!”


    聞聲扭頭看去,王啟年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衝他招手的高達,以及其餘三道熟悉的身影。


    “王兄這邊!”


    高達又叫喊了一聲,王啟年衝他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同時擺擺手示意他稍等。


    低頭看了眼滿是汙水的水盆,王啟年猶豫了片刻還是彎腰端了起來,朝著幾人走去。


    ……


    “少爺,大人,高兄,梓荊兄。”


    王啟年鬆鬆垮垮的掐著腰喘著氣打著招呼。


    高達藤梓荊各自拱手回應,範閑笑道。


    “你人過來就行了,髒水直接倒了唄,還非端過來幹啥,不嫌髒啊,瞅給你累的。”


    王啟年喘著氣笑著擺了擺手沒說話。


    累歸累,但盆必須端上,盆裏裝的不僅僅是髒水,更是他的辛勞付出,必須有人見證!


    瞥了一眼他放到地上的那盆渾濁到灰不拉幾的髒水,梅呈安嫌棄的嘖嘖兩聲搖了搖頭。


    “這也太髒了,真是辛苦你了老王!”


    王啟年等的就是這句話,要不說還得是自己少爺啊,總能說到自己心坎裏。


    心裏樂開了花,臉上笑的滿是褶子,嘴上表麵是在謙虛客套,實則是強調自己功勞。


    “害,不辛苦不辛苦,隻要能完成少爺和大人交代的任務,我這點累實不算什麽,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他這點小心思幾乎不加掩飾,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藤梓荊和範閑對視一眼,齊齊笑了。


    高達也不知道是真沒看出來,還是在故意配合,聞言朝他拱拱手,由衷讚道。


    “不愧是王兄,高風亮節,在下佩服!”


    王啟年笑嗬嗬一拱手。


    “客氣,客氣。”


    梅呈安樂了半晌,也不戳破,笑眯眯的朝著王啟年說道。


    “行了,辛苦就是辛苦,今兒個晚飯給你加個雞腿兒!”


    王啟年聞言頓時一拍大腿,喜不自勝,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那感情好,謝少爺!”


    也不能怪他激動,雞腿兒在京都是尋常物不稀奇,但在荒郊野外那可是稀有物資。


    一般人隻有啃大餅的份兒,他都能啃上雞腿兒了,這麽說起來,這澡啊真沒白搓,嘿!


    梅呈安笑著擺擺手。


    “簡單說說裏麵情況。”


    王啟年嘿嘿一笑道。


    “有了少爺給我做的預案,再加上我一番妙語連珠,算是徹底消除了他對我的殺意。


    不但言語之間對我的態度和緩了許多,他還很是欣賞我,甚至還想著拉攏我呢。”


    此言一出,四人皆驚,梅呈安也不例外。


    範閑表情有些驚愕,率先開口驚呼道。


    “你是說肖恩他…欣賞你?還拉攏你?”


    被搶先一步問了,梅呈安也不介意,誰問不是問,當即合上嘴巴抬眼看向王啟年。


    王啟年點點頭道。


    “是啊,誒不過大人,少爺放心,我當場就義正嚴辭,不留任何餘地的拒絕了他!”


    堅定的語氣加上豪邁的揮手折沒折服其他人不好說,但肯定是把高達給折服了。


    高達眯著眼連連點頭,同時伸出大拇指衝著王啟年連連晃動,顯然佩服壞了。


    王啟年誒了一聲身子往旁邊一扭,一邊搖頭一邊朝他擺手,一副推辭不受的高人做派。


    見狀高達更佩服了,大拇指晃的更劇烈了。


    範閑嘶了一聲,疑惑的看向老鄉。


    “不應該啊,那套說辭我也聽了呀,效果能這麽好?還是說肖恩是個傻子看不出來。”


    梅呈安撇撇嘴,聳了聳肩。


    “不道啊,肖恩肯定不是傻子,興許…”


    說著他看了眼王啟年,笑了笑。


    “真是被老王的人格魅力給征服了?”


    “?”


    範閑看了眼還在裝逼的王啟年,眯了眯眼。


    這廝…人格魅力?emmm…


    ……


    休整了足足半個時辰,熬過了日光最毒最烈的時間段,使團再次踏上了旅程。


    這一次使團一口氣走了大半日,中途沒有再停歇,直至太陽漸入山峰,光線稍稍暗淡。


    迎著山野間涼爽的風,使團成功抵達了第一日的預定目標點,在一家驛站停了下來。


    驛站名簡單粗暴,就叫通北客棧,今晚使團就要宿在此處,停留一夜。


    馬車駛過掛著牌匾的門牌樓後,在客棧院子裏停了下來,梅呈安起身下了馬車。


    下車第一件事自然就是伸懶腰,然後舒展一下因長時間不動導致有些僵麻的身體。


    使團此時正在忙碌著將所有馬車拉進院子,往驛站裏搬運著各種各樣的東西和物資。


    範閑此時也下了馬車,一手扶腰一手捂著後脖頸左右晃著腦袋朝他走來,苦笑道。


    “早知道該往車裏鋪兩床被褥的,這馬車硬的,媽的給我人都坐僵了,真心難受!”


    正在做著振臂運動看著眾人忙碌的梅呈安聞言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都一樣,趕緊活動活動身子吧。”


    範閑點點頭,加入了活動隊列,晚到一步的藤梓荊看了一眼,沒跟著學,而是直接掐著腰扭動了起來,他別的都還好,就是腰有點酸。


    為什麽說是隊列呢,因為不隻是範閑,王啟年此時也在有樣學樣的跟著做著運動。


    振臂運動,擴胸運動,呼啦圈扭腰,左右高抬腿,最後來波波比跳,ok,舒展完畢!


    身子這下徹底活動開了,神清氣爽的梅呈安直起了身子,甩了兩下腿後站定舒了口氣。


    “舒服。”


    一旁靜候觀看的紅薯適時走上前,將手裏水袋的塞子擰掉後遞給他。


    “少爺喝水。”


    梅呈安看了一眼,也不客氣,接過咕咚咕咚的喝了幾口,將水袋遞還給她隨口問道。


    “青鳥她們呢?”


    紅薯接過水袋,扣上塞子,開口答道。


    “我剛看到她們倆帶著司理理出去…了。”


    停頓那一下很微妙,梅呈安秒懂,哦了一聲也沒有再問的意思,就是如廁去了唄。


    “少爺,那我先進去布置了。”


    梅呈安點點頭,輕聲道。


    “去吧。”


    紅薯朝他矮矮身子,朝院裏的輜重車走去。


    看了一眼紅薯的背影,範閑嘖嘖兩聲。


    “還是帶個侍女貼心呐。”


    “?”


    藤梓荊一聽不樂意了,扭頭看向他。


    “什麽意思?嫌棄我,那我走?”


    “……”


    範閑僵了一下回看向他。


    “不是嫌棄不嫌棄的問題,主要我渴了。”


    藤梓荊翻了個白眼。


    “渴了自己喝水去,誰讓你不帶侍女!”


    “……”


    範閑嘴角一抽,幽怨的看著他。


    一旁的梅呈安沒忍住撲哧一聲樂了,笑著搖搖頭,這是什麽弱智的對話,能笑skr人。


    說話間高達那邊安置好了肖恩,來找二人匯報情況,正好聽了一耳朵幾人的對話。


    將自己腰間水袋解下,高達將水袋啪的一下直接遞到範閑胸前,爽朗地說道。


    “大人渴了?我這有,喝我的!”


    範閑:“……”


    藤梓荊先看了那個水袋,然後抬眼看了高達一眼,最後抱起手臂打趣的看向了範閑。


    “雖然你沒侍女,但你有高達呀,這下你不用再羨慕別人了,喝唄,不是渴了嗎?”


    “……”


    範閑朝他狂翻白眼。


    “噗~”


    梅呈安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啟年亦是有些忍俊不禁,嘿嘿笑了起來。


    “什麽有我?什麽羨慕?什麽意思?”


    高達沒太聽懂,見除了範閑幾人都在笑,就是摸不著頭腦了。


    “老高你不用搭理他。”


    範閑一擺手,最後白了藤梓荊一眼後扭頭看向高達,指了指自己腦子開口道。


    “他腦子有病!在胡言亂語,不必在意。”


    高達噢了一聲看了一眼藤梓荊,藤梓荊聳了聳肩,被罵了也不在意,依舊在笑。


    範閑伸手接過水袋,舉了舉。


    “謝了,老高!”


    高達害了一聲,大剌剌的一揮手。


    “大人不用客氣!”


    範閑笑著點了點頭,擰開塞子噸噸噸喝了起來,他不是在故意逗悶子,他是真渴了。


    趁他喝水,梅呈安笑著抬手打了個響指,待高達看過來後,他朝肖恩車駕努了努下巴。


    “那邊安排好了?”


    高達看了一眼,啊了一聲,拍了下額頭。


    “看我這腦子,差點兒把正事兒忘了。”


    說著他放下手,同梅呈安匯報道。


    “回大人,肖恩已經安置好了,車廂已經上了鎖,我安排了兩名手下虎衛看守!”


    梅呈安點了點頭,範閑這會兒也喝完水了,用袖子擦了擦嘴後開口道。


    “最好多安排幾個人輪班,這樣保證所有人都能有足夠的休息時間。”


    說著他將水袋扣上塞子後遞還給高達。


    高達接過,同時笑道。


    “大人放心吧,這個我早有安排,安排了兩班人,分別守前半夜和後半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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