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我這個剛盤下不到兩天的飯店,那麽他一定就活動在我的周圍。


    或者說,他能經常看到我,能了解我的一舉一動。


    而且他讓朱勝來找我幫忙,明顯是知道我會道術這件事。


    這樣的人……


    我在腦子中搜索一圈,我不認識這樣的人啊。


    要說與我打交道的人中,和這些特點相符合的還真有幾位。


    首先是平叔。


    平叔是龍虎山的高人,道法上肯定不用說,隻是他沒有這麽神秘,要想幫誰,直接就幫了,還用讓朱勝來找我嗎?


    而平叔此時應該不在江城,所以平叔的可能性不大。


    此外還有一個,就是我在鬼市遇到的神秘中年人。


    那個一身書生氣,擺個地攤在賣鬼的中年人。


    他送我的那個鬼被我拿回來之後就丟在了床下,昨天去寢室搬東西,把那個瓶子都忘了。


    這人見麵就送禮,行為也是古怪,而且既然他能賣鬼,就一定能抓到鬼,道術肯定差不了。


    所以有可能是這個人。


    此外,我還想到一個人。


    那個把馬如玉困在水塘裏,口口聲聲為馬如玉好的人。


    這兩個怪人都有可能,不過我並不認識他們呀。


    放下思緒,我想,不管這人是誰,我認不認識,在暗中是幫我,還是害我……終有一天他會露麵的。


    我問:“朱勝,他就說讓你來找我,我能幫得了你?此外他還說什麽別的話沒有?”


    朱勝搖了搖頭:“從他走進房間,到他離開,前後不到一分鍾,他就說那麽兩句話。”


    “好吧,不管那人是誰,我該幫你,還是會幫你的。那麽,你現在就跟我講講,那天晚上,這件事前前後後的經過吧。”


    朱勝直愣愣地點點頭,思緒仿佛回到了那天晚上。


    他的眼神越來越迷茫,臉色越來越驚恐。


    片刻,他才說出幾個字。


    “頭!餓頭!”


    第68章餓頭(2)


    聽到這倆字,我一愣,那是什麽玩意兒?


    朱勝戰戰兢兢地說:“那天晚上,我的寢室裏來了一顆人頭!那顆人頭是個男人的頭顱,脖子的斷裂口還血淋淋的。那顆頭從窗外飛進來,當時就把我們嚇壞了。


    我們想要逃出去,可是門在那個時候卻打不開了。


    我們當時都嚇傻了,縮成了一團,那顆人頭落在了寢室的桌子上,然後說話了。


    那顆人頭說,他要一個人的命,他問我們,誰願意死!”


    我皺了皺眉,誰願意死啊,這鬼真有病。


    朱勝繼續說著。


    “我們當然誰都不肯願意死了,那顆人頭又說話了。


    那顆人頭說,既然我們誰都不願意死,那麽我們之間,隻要先死一個人,他就不殺人了。


    那意思就是讓我們之間互相殘殺,讓我們自己動手啊!


    不過我們還是誰都沒有動,那時候我們不是不想自相殘殺,而是都被嚇傻了。


    然而,那個鬼……那顆頭,他又說,既然我們還不動手,那麽他動手的話,就要殺兩個人!”


    靠!


    這鬼變態吧?


    你想殺人就殺唄,還逼著人家自相殘殺。


    我說:“是不是就因為這樣,你殺了那三個人?”


    “不,不是的!事情遠遠沒有這麽簡單!”朱勝焦急地解釋道。


    我連忙說:“你繼續說。”


    “我們仍舊嚇得縮在一團,那顆人頭一下子飛了起來,咬住了李玄的脖子!當時李玄的脖子就鮮血直流,李玄用力去抓那顆人頭,卻怎麽也抓不下來。


    最後,李玄把那個腦袋扯下來,用力扔了出去。


    而他的脖子上,也留下了一個大口子!


    李玄脖子上,仍是血流不止,那顆人頭就飄在旁邊,陰笑著。


    沒過多達一會,李玄就倒下了。


    見李玄倒下,我們更害怕了。可那個頭,他、他竟然……”


    “竟然什麽?”


    見朱勝欲言又止,我連忙問。


    朱勝鼓足勇氣,終於說了出來。


    “他竟然喊餓!”


    “餓?”


    朱勝的麵色再次變成了一片驚恐,眼神也跟著茫然起來。


    朱勝點點頭,說:“他……他說餓,他說要吃!”


    “要吃什麽?”


    “肉!”


    “他要吃肉!”


    “他要讓我們給他割肉,給他割下李玄身上的肉,喂給他吃!”


    朱勝幾乎咆哮真說完這幾句話,說完之後,他的整個人就像虛脫了一樣。


    而我,也頭一次感覺如此毛骨悚然。


    雖然我沒麵對那個場景,可通過朱勝的描述,我不難想象的到,那將是怎樣的畫麵。


    關於朱勝他們到底給沒給那顆餓頭“喂肉”,我不用問,因為看朱勝的表情,就已經知道了。


    咆嘯過的朱勝,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垂下頭,蔫聲蔫語地繼續說。


    這時他的聲音沒有驚恐,沒有激動,波瀾不驚,就如一片平靜的死海。


    他就像是一個人在自白,一個麻木的人,自言自語的訴說著一件不大的小事。


    “我們喂他肉。”


    “本來我們不敢的。”


    “可那顆餓頭說,我們不喂他,我們就和李玄一個下場。”


    “我們都害怕。”


    “我們都怕死。”


    “所以就給他割下一片,一片肉。”


    “那顆頭吃了還要。”


    “於是我們又喂一片。”


    “那顆頭還要……”


    “我們又割下一片……”


    “我們一片片地喂著他。”


    “慢慢我們開始變得麻木起來。”


    “我們像行屍走肉一樣,一片片地割,一片片地傳遞。”


    “而那個頭就像永遠吃不飽一樣。”


    “……”


    “很快李玄的身上,幾乎已經沒有能割下肉的地方了。”


    “而他還要吃,他還喊餓。”


    “他說,如果我們不選擇誰死,他就幫我們選。”


    “……”


    “是郝振殺了曲曉平。”


    “然後我們又喂他曲曉平的肉……”


    “我們一塊一塊地喂著他。”


    “一片片,削下曲曉平身體上的肉。”


    “……”


    “後來曲曉平身上的肉也已經沒了。”


    “最後,我和郝振對視了一眼。”


    “我不敢動手。”


    “可是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聽到這,我實在是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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