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不說那邊橋蕤犯難,此時秦瑱已經離了橋府。


    實則對於二橋,他還是挺想‘攬二喬於東南兮,樂朝夕之與共’的。


    不過正如他所說,他曆來不強人所難。


    而且家中已經有了兩個,他自也不想太過麻煩。


    因而輕飄飄的給橋蕤甩下了一句之後,他就回到了郡府。


    而他一到郡府之內,便見此地已經圍滿了人。


    也不知是不是梅乾特意操作,反正城內大小官吏都回到了此處。


    就連陳策也是渾身酒氣的看著梅成屍體發呆。


    秦瑱剛一至此,就見董乾迎上前來低聲道:


    “秦君何以才來,出大事了!”


    秦瑱見他如此,便沉聲道:


    “吾方才至橋將軍府內做客,還不知到底生了何事!”


    “諸位雖可為我講解一番,我軍大將梅成,為何會身死於此?”


    他一說這話,場麵的溫度就下降了幾度,眾人紛紛低下頭去,不敢回話。


    終究是秦瑱麾下武將死了,他們也不敢置喙,生怕秦瑱發怒。


    還是梅乾一臉哭喪的行上前來,滿臉悲痛之色道:


    “軍師勿要惱怒,此事說來,也是末將之過!”


    “因是軍師之前生怕有宵小之輩趁機欺辱劉勳將軍家小,故令末將派兵駐守於此。”


    “末將心想今日軍師開宴,怕饒了將軍夫人親近,便令士卒把守內院。”


    “結果玉立今夜不知何故,竟然進入了內院之內。”


    “意圖欺辱將軍之妾,末將還在送客,士卒們又未看清他樣貌,以為乃是賊人前來作惡,便即拿下!”


    “可玉立飲酒極多,不失悔改,還意圖拔刀相抗。”


    “由此被我軍衛士失手斬殺。”


    “連帶其好友寇才,一同死於府內!”


    如此說著,他便撲通一聲跪到在地,抓著秦瑱的腿痛哭流涕道:


    “是末將看顧不嚴,還望軍師嚴懲!”


    他哭的那是傷心欲絕,讓周圍人都是一陣同情之色。


    他們不知道這是雙簧,隻知梅成是梅乾的兄弟。


    如此因為錯漏誤殺了兄弟,這感覺自然難受。


    思慮之間,陳策便連忙上前扶起梅乾道:


    “將軍且莫如此,玉立這般也非將軍之過。”


    “軍師明察秋毫,自也不會誤會了將軍。”


    言語之間,他自也是悲傷不已,顯然和梅成處的不錯。


    而秦瑱見狀,並未直接表態,隻是將目光在場掃了一眼,最終落到了遠處一個風韻猶存的婦人身上,直接開口道:


    “夫人可否告知,事情真相到底如何?”


    這個婦人便是劉勳的小妾張氏。


    她本不知事情到底如何,隻知道是死人了,麵對一眾人等,她一個女子,自然恐懼。


    此時見得秦瑱前來,方才升起一絲安全感,一時捂臉搖頭道:


    “奴也不知到底生了何事!”


    “隻是聽得外麵吵鬧,就問了一句。”


    “隨後聽得寇才與此人爭吵,而後此人就衝入房內,不知意欲何為。”


    “奴自恐懼驚呼,軍爺們被驚動,就將其捉了出去。”


    “至於後事,奴不敢看,也不知到底如何!”


    說到這裏,想起剛才之事,她又是嚶嚶哭了起來。


    似劉勳麾下故吏,聽聞此話,看著梅成等人屍首,便都有些不恥。


    他們自也不識梅成,卻知寇才其人。


    眼下劉勳兵敗,人家劉備軍都沒怎樣,寇才反倒帶著梅成來侮辱主母!


    即便張氏隻是小妾,那也是劉勳的夫人。


    當下聽著,便有一人出列對寇才屍體啐了一嘴道:


    “此等忘恩負義之人,正該死於此地!”


    他這一動,一些對劉勳感官不錯之人便即行出,紛紛開始對寇才屍體指指點點。


    反倒是梅成這邊無人問津。


    秦瑱看著這幅景象,不由暗自點頭,從眾人的表現來看,梅乾幹的這事很幹淨!


    所有人都覺得這是一件誤會,而不是謀殺!


    而且除了那幾個軍士之外,沒有任何目擊者。


    思慮之間,他便微微一歎道:


    “若是如此,吾便知矣,說來慚愧,護佑劉勳家小之事,本是吾所令之!”


    “不料犯事之人卻是我軍之將!”


    “如此觀之,梅成錯不該鬼迷心竅,吾亦有禦下不嚴之過!”


    說著他便拍了拍梅乾肩膀道:


    “將軍一切均是奉命行事,我軍將士亦聽從我令。”


    “要怪也當怪我,卻與將軍無關!”


    “反倒是因吾一念之差,倒害將軍失一兄弟,吾心甚愧啊!”


    梅乾見秦瑱開始攬罪,自是急忙泣聲道:


    “軍師自也無過,要怪皆是我這兄弟,盡如此幹出這等事,合該受此懲戒!”


    “軍師若要攬過,末將當無地自容矣!”


    他一開頭,眾人便紛紛道:


    “是啊,秦君又有何過?”


    “皆是梅成恃功自傲,與秦君無關!”


    “秦君護人家小,實屬仁義之舉!”


    他們如此說著,又將秦瑱的罪責摘得幹幹淨淨。


    這亦是秦瑱所願,於是又與眾人說了幾句,最終給這件事定了性。


    第一,這件事是純屬誤會,過錯大多在梅成和寇才身上。


    第二,梅成是有功之臣,雖有過錯,卻應該厚葬。


    第三,梅乾此舉無過,還算一心為公,應該獎賞。


    如此安排一番之後,他便將這件事給輕輕揭了過去。


    由此,這充實的一夜便徹底翻篇,梅成也成了劉備軍征戰史上的烈士之一。


    相比原本曆程之中反叛被殺的下場,卻也落了個正名。


    至於後世會如何遐想,那就不是秦瑱能管的了。


    時間來到第二天,他將廬江諸事寫成了書麵匯報,令信使北上交給劉備,同時又令梅乾給梅成好好操辦喪事,風光大葬。


    及至中午,又收到了趙雲和魯肅相繼傳來的捷報。


    言說劉勳的兵馬已經完全擊潰,劉勳本人不知所蹤。


    對此秦瑱自然大喜,這一戰魯肅、趙雲、秦翊三方麵合力,幾乎讓劉勳全軍覆沒。


    其中斬首超過四千人,俘虜陸軍加上水軍,超過一萬五千人。


    僅有千餘人潰逃,不知所蹤!


    他們這邊損失同樣不小,秦翊和陳章損失最大,兩方損失將近兩千人。


    趙雲和魯肅等部損失加起來也在千人上下。


    如此損失和俘虜一統計下來,秦瑱突然發現,他們這一次南下廬江,除去陳策所部,光是俘虜就超過兩萬人。


    隻要將這些俘虜給整訓完畢,他們的總兵力就能突破十萬大關!


    如果加上陳策麾下部眾,那更是有十幾萬之多。


    不說十幾萬,便是十萬大軍,不管放在什麽地方,那都是一方大勢力了。


    而現在距離劉備蝸居於沛縣,僅僅過去了一年時間。


    對此成果,秦瑱自是頗為滿意,直接給趙雲等人發去了嘉獎書信。


    同時他又讓周條等人前去勸降居巢、舒縣、臨湖、龍舒等地。


    等這些縣城一投降,他這一次奪取廬江之戰也就算徹底打完了。


    但還有一點,秦瑱任舊疑惑。


    劉勳這貨,到底去了什麽地方!


    在原本曆程之中,劉勳被偷家之後,就去了彭澤,聯絡劉表共擊孫策。


    由此導致劉表水軍被孫策反殺,使得孫策徹底成為東南一霸。


    後來劉勳兵敗,任舊沒死,而是一路北上投了老曹。


    直到曹操稱公之後,被人彈劾,方才免官被殺。


    這種結局算不上善終,也堪稱長命。


    而現在劉勳兵敗之後,卻像是消失了一般,著實不太對勁!


    莫非是南下投了孫策不成?


    他正思考之間,有一個人的到來,給他送來了答案。


    這個人,便是太史享。


    對於太史享其人,秦瑱了解不多。


    隻知道太史慈於於建安十一年逝世之後,其子太史享繼續輔佐孫權。


    曆官尚書、吳郡太守,直至越騎校尉。


    履曆算不上光鮮,卻也算得上是有點本事的。


    畢竟江東就那麽幾塊地方,太史慈雖然資曆很老,可背景卻不深厚。


    在太史慈死後,太史享還能被委任吳郡太守這種實權官職,便知其人有一定本事,且深受孫權信任。


    故而一聽到太史慈讓太史享來見,他便親自召見了這個小夥子。


    而太史享自當日主動請求北上之後,就直接渡過江岸。


    可渡江之後,他才想起一件事,他不知道秦瑱在什麽地方!


    於是他又多方打聽,直到皖縣城前,才知道皖縣已被秦瑱攻破。


    然後他便來到府前報上姓名求見秦瑱。


    本來對於要見秦瑱這個天下知名的軍師,他還是有些忐忑的。


    可真正見到秦瑱之時,才發現這個軍師遠比他想象的和藹。


    剛一見麵,秦瑱便是一陣噓寒問暖,又問他吃飯沒有。


    在知道他還沒吃飯之後,又親自叫人去做了一些飯食送來。


    太史享對此,自是受寵若驚,忙道:


    “軍師無須如此,小子此來卻有公事!”


    言罷就從身後取出了一個四方盒子。


    他一開口,秦瑱看著他手上的匣子便笑道:


    “莫非是與我送了劉勳之物前來?”


    其實看到太史享之時,他就猜到劉勳多半是被太史慈給宰了!


    這個匣子裏麵,大概就是劉勳的頭顱。


    可這對他來說算不上什麽好消息。


    因為劉勳善於養士,在廬江頗得人心,不像紀靈那般可以說殺就能殺。


    現在皖縣初定,劉勳沒消息還好,若是劉勳舊部知道劉勳被宰了,還被砍了頭顱送來,那鬼知道會發生一些什麽事情!


    因而不僅劉勳的頭顱不能見人,甚至劉勳已死的消息都不能傳出去。


    所以即便判斷這裏麵就是劉勳的頭顱,秦瑱也隻是笑稱劉勳之物。


    說著他又對太史享一臉和善道:


    “子義能得此物,也是緣法,自是大功一件,然則現在廬江方定,此物不當見人。”


    “須得來日見了明公,方可商議如何處置!”


    太史享聽得此言,自是一臉奇異模樣,心想我還沒說啥東西,這軍師便知道了?


    他自少年心性,生怕秦瑱誤會,不由奇道:


    “小子匣中之物軍師還未見之,何以能知是何物?”


    秦瑱見之,微微一笑,朝著自己腦袋一指道:


    “吾讓子義固守春穀,乃斷劉勳之歸路,如今子義送來之物,除了此物,還能是何物?”


    如此一指之後,他又笑問道:


    “說來吾還不知,汝可曾表字?”


    雖說漢朝表字一般在二十及冠之時,可到了東漢,十四五歲表字的卻也不少。


    他這一番表現,自然讓太史享嘖嘖稱奇,心想這軍師果非常人。


    言行舉止之間頗有威嚴,卻又有些風趣,見其問表字,便急忙道:


    “小子月前方才表字元複!”


    秦瑱見狀,不由笑道:


    “卻是好字,元者初也,複者回也,《尚書》有雲:‘克享天心,受天明命’”


    “可知汝父願汝持初心,廣受業之意也!”


    太史享聽著,自是暗道這個先生博學,他剛想說話,便見秦瑱笑容一斂道:


    “正是元複來了,不妨與我說說江東的消息如何?”


    太史享見此,不由一異道:


    “但不知軍師要問在下江東何事?”


    “主要是孫策動向!”


    秦瑱對太史享認真道:


    “這段時間,因是眼下混亂,孫策封鎖極緊,我軍來不及派細作南下,導致很多消息阻塞!”


    “子義既然在丹陽,必知孫策動向,且與我一一道來!”


    也是劉備麾下沒有情報機構,他對江東的情況不甚了解。


    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一個南方來的,自然要好好問問江東的情報!


    太史享聽得這話,當即便將自己知道事情一一說出。


    而他這麽一說,卻讓秦瑱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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