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留下魏續、魏越、陳宮三人鎮守下邳,實際上是存著互相牽製的心思。


    因是陳宮這貨誰有能力,他卻不太喜歡,故而軍權皆由魏續、魏越所控。


    但實際上,魏續這人能力屬實不行,離了陳宮魏越之後,便無甚主見。


    此時被陳珪營造出的局麵難住,見得陳珪有計,急忙問計道:


    “不知大夫有何計可解此局,末將願聞其詳!”


    陳珪見之,當下便給魏續出了一個計策道:


    “若問破局之法,其實說來也易,眼下溫侯雖然在外,然則徐州仍可控之。”


    “有陳公台在外駐守,臧霸難以得進,為慮下邳有失,致使溫侯家小陷於敵手。”


    “而今既是曹操插手,城內必然多有內應。”


    “似許耽一係叛將皆不可用,當先除之!”


    “待除去彼等之後,在下假意招得許耽歸返,將軍領命埋伏在外,便可一戰而定。”


    “如此將軍除得內亂,自可從容調兵增援。”


    “來日溫侯返軍,必謝將軍保家之功!”


    魏續聞言,思慮許耽一係皆屬徐州舊將,確實可能勾結曹操。


    索性依照陳珪之言,下令將城內章誑等人一一逮捕。


    而後又請陳珪發信許耽,準備引誘許耽前來。


    可陳珪領命之後,卻讓許耽先行幾日,暫不得歸返。


    許耽得信,便領軍停在了下邳南邊的下相城內。


    魏續見許耽不再動作,便知許耽多半已有反心,又見其並不動作,便再度將陳珪喚來問話。


    陳珪一聽,自知許耽不進之緣故,但臉上卻裝作不知道:


    “許耽此人必是憂慮將軍在此,不敢回軍!”


    “不若將軍先行傳播消息,言說曹軍已經出兵南下,將軍假意率軍出城抵擋。”


    “先行北上,繞行於下邳之北埋伏!”


    “如此許耽見城內無人主事,必要前來,可一舉破之!”


    魏續聞此,再度一陣皺眉,又問道:


    “可若是吾出之後,城內確實無人主事。”


    “若是還有許耽內應,又該如何?”


    陳珪見之,便即撫須一笑道:


    “將軍何憂也,此次出城又非遠去!”


    “可留一親信領兵在城內時時策應。”


    “其餘諸事,自有老夫在旁看顧,必保城內無事!”


    “而今犬子尚在溫侯軍中聽調,將軍莫非以為老夫也對溫侯有異心不成?”


    魏續聞言,自是一陣笑語道:


    “大夫哪裏話,尊父子皆是忠良,吾豈不信!”


    “但慮大夫年邁,不敢勞煩。”


    “然則既是大夫請命,吾當無慮也!”


    若說他信不信任陳珪,那他當然是信的,畢竟現在陳登就在呂布麾下。


    正是虎毒不食子,如此以子為質,他自然不會懷疑。


    一番言語說罷,他就傳令下去,準備帶兵出城。


    如此陳珪謀劃好了一切,回到了府內告知陳矯詳盡。


    陳矯一聽陳珪一番操作,竟將整個城內戰將抽調一空,頓時大喜道:


    “虧得陳公在此,不然我等斷難奪取下邳!”


    “如今既是二者已去,我等該當如何行事?”


    陳珪麵對這等誇讚,自是一臉平淡道:


    “事還未起,何以如此好大喜功,今城內還有魏續親信。”


    “可速令徐寶堅北上,趁二將相攻之際,盡快入城!”


    陳矯聞言,亦是不敢耽擱,又連忙催促徐宣北上。


    別看他兩個關係不好,可涉及到公事方麵效率卻是極高。


    徐宣收到陳矯信件之後,就帶著三千餘兵馬北上,晝伏夜出,經得泗水一路行進,終於趕至下邳城外。


    他這邊領兵一到,陳珪收到消息,便分別傳信魏續、許耽二人。


    對許耽的書信乃是沿路北上,至北門看得舉火為號便即進軍入城。


    給魏續的書信卻是許耽已至,見舉火為號便會攻城。


    兩方收到消息,均是大喜,隨之各自動兵。


    及至當夜,陳珪使兩家在北大戰,卻放開南門讓徐宣領軍入城。


    這邊許耽還做著春秋大夢,來到城下,準備領兵入城。


    不料他行至城外連聲叫喊,城內卻並無動作。


    忽然之間,隻聽後方喊殺聲起,隨之便見魏續領軍殺出。


    許耽見狀,以為事情敗露,急忙回軍掩殺。


    魏續見之,惱怒許耽通敵,自是一心殺賊。


    二人戰在一處,卻見城內毫無反應,由是許耽大罵道:


    “陳珪老兒無義,今誆我前來,卻又埋伏!”


    “吾與汝何愁何怨,來日若見,必斬汝之首級!”


    如此大罵一番,見著麾下兵馬大亂,他隻得率領親隨逃出。


    魏續見之,連忙帶兵追殺,一路追得十數裏,方才追到許耽,二人又是一陣大戰。


    許耽雖是中郎將,武藝卻還不及魏續。


    戰十數合,其人便力有不逮,連忙求饒。


    魏續見之,卻越發惱怒,大喝道:


    “背主之人,吾主待汝不薄,安得叛我主投曹!”


    許耽聞言,頓時叫苦,連忙高呼道:


    “非我叛主,乃聽信陳珪老兒讒言!”


    “今若饒我性命,來日再不敢叛!”


    可魏續一聽他還在牽扯陳珪,便惱怒道:


    “事到如今,還欲妄語,與我死來!”


    當下他便一刀斬下,直接將許耽斬殺當場。


    及至得勝,魏續收攏兵馬,一路朝著下邳方向行來。


    可至於城下叫門,卻見城上亂箭直射。


    魏續見之,頓時大驚,忙上前叫喊道:


    “吾乃魏續,今得勝回軍,爾等為何緊閉城門?”


    話音未落,就見一文士上城高聲笑道;


    “爾等昔日奪劉征東基業,今當奉還,速速離去!”


    魏續聞言,一時駭然而驚,心想此人又是從何處冒出來的?


    難道城內還有劉備的內應不成?


    思慮之間,他一時想不出清楚,忙問陳珪何在。


    便見城上文士提起一個頭顱朗聲道:


    “陳珪已死,凡汝親信,某已殺之!”


    言罷,他便將那頭顱拋到了城下。


    這枚頭顱自然不是陳珪,而是魏續親信首級。


    魏續見之,勃然大怒,忙令攻城,卻見城上亂箭直射,不得近前。


    魏續丟了下邳,軍中又隻有幾日糧草,自然不敢去見呂布,隻得朝著北邊行來,行至郯縣。


    此時陳宮和魏越尚在此處和臧霸相持,見得魏續前來,皆是大驚,忙問緣故。


    一聽魏續言說詳盡,陳宮便大喝道:


    “吾早言陳珪父子不可信任,將軍為何不聽?”


    “此乃陳珪之計,乃使我等坐失基業。”


    “今將士妻小皆在下邳,若溫侯問罪,將軍如何應之?”


    魏續被他一罵,也是醒悟了過來,忙惡狠狠道:


    “不意陳珪老兒如此奸詐,竟算計於我!”


    可如此說了一句,又想起下邳已失,呂布必然怪罪,便又恐懼道:


    “現在敵軍已奪下邳,該當如何是好?”


    可陳宮雖然智遲,臨大事卻有主見,聞言即道:


    “我等本就四麵皆敵,如今孤城難守,若叫將士知曉下邳已陷,定然大亂。”


    “當以快馬南下,力勸溫侯擒下陳登,或可以此逼陳珪獻城!”


    “若不能成,便勸溫侯北上,不可再去下邳。”


    “當先轉道彭城,至於此地與我等匯軍,再謀大事。”


    二將聞聽此言,一時無奈,隻得從之。


    於是又是一封急報南下,朝著呂布這邊傳來。


    不過陳宮想抓陳登的提議顯然是不現實的。


    因為遠在他們傳信之前,一封軍報就傳到了呂布手中。


    言說雷緒領萬餘兵馬已殺到了東城境內。


    此時呂布剛剛撤出壽春,尚未和秦鬆等人合軍,一聽此信,自是大駭道:


    “果如元龍所言,秦瑱小兒竟真能說動雷緒北上!”


    “現在我等糧草不足,東城乃為後路,此地被阻,該當如何?”


    陳登見狀,便知自己離去之機已至,當即對呂布道:


    “事已至此,秦瑱之計已明,他所以不曾動兵,定是在等臧霸、雷緒出兵!”


    “而今臧霸南下,雷緒北上,鍾離又在秦瑱手中。”


    “他一路尾隨而來,定是想要將溫侯兵馬合圍於此!”


    “為今之計,當速速突破重圍,方可得生!”


    呂布聽得此言,心中自是越發焦急,連忙問計,陳登便道:


    “現在溫侯所部尚餘近萬兵馬,東城又有三千,秦瑱不足懼也!”


    “唯一可慮者,獨有雷緒部眾甚多,不可力敵!”


    “此人根基遠在廣陵,或可遣一軍繞路而去,以奇襲廣陵之勢逼退雷緒!”


    呂布聽此,一時但覺頭疼不已,現在他本部兵馬不多。


    經得之前分兵三千阻敵,現在已然隻剩五六千人。


    若是在分兵前去,如果雷緒不退,他又該如何處置?


    “現在我軍兵馬本就不夠,如何可分兵前去?”


    陳登早就算到了這一步,當下便拱手道:


    “若溫侯不棄,在下願領軍前去,定叫雷緒退軍!”


    呂布看他請命,自然先是一喜,隨之又有些猶豫。


    因為秦鬆之前給他說要將陳登帶在身邊。


    現在陳登又請命領軍前去,他有些拿不準陳登之意。


    可陳登見狀,就裝作一陣惱怒,脹紅著臉道:


    “今吾老父兄弟皆在下邳,溫侯莫非還是不信在下?”


    “若是如此,請溫侯速殺之,免得這般犯難!”


    呂布見他又尋死,念及陳珪和陳家幾兄弟確實都在下邳,索性不再猶豫,連忙笑道:


    “元龍何必如此剛烈,吾非不信元龍!”


    “乃因此次邀得元龍前來,損兵折將,未有所獲,不便勞煩!”


    “也罷,既是元龍有此意,吾豈有不應之理?”


    如此言罷,他又令陳登率本部兵馬三千餘先行一步離去。


    待得陳登離去,呂布思慮東邊已有攔截,不如先破秦瑱兵馬!


    想定之後,他即領著兵馬直接朝著後方回軍。


    及至半道,卻見秦鬆和侯成領兵朝著東方趕來。


    見得二人返軍,呂布忙問其故,方知秦瑱兵馬追到一半就停了下來。


    原來是秦瑱這一次出兵隻是為了拖延呂布進軍速度。


    眼見呂布分兵攔截,又丟棄輜重,他便知追趕不上,索性原地休息。


    他這麽一停下,秦鬆和侯成自然不敢出擊。


    這般等了一天,見秦瑱沒有攻擊的意思,隻得返軍朝著呂布趕來。


    沒想到他們一返軍,就見呂布也趕了過來。


    秦鬆見之,看著呂布兵馬消減大半,忙問緣故。


    呂布又將東城已被雷緒包圍,陳登請求繞後突襲之事說出。


    秦鬆一聽這話,頓時大驚失色道:


    “吾早言陳登不可輕離溫侯,溫侯怎可放他離去?”


    “現在東城已被包圍,若是陳登倒戈,東城豈不反入其手?”


    呂布見他這般,自是一陣不滿道:


    “現在陳珪與陳登兄弟皆在下邳,陳登安敢叛我?”


    “文表此言,屬實危言聳聽!”


    “將軍豈可如此言之,他雖有其父為質.”


    秦鬆還待再勸,可突然之間,卻是言語一滯,雙目直瞪道:


    “不好,他父子互相為質,今去一人,下邳危矣!”


    呂布聞言,自是一愣,隨之也是麵色一變,忙大呼道:


    “我恐中奸賊之計也,傳我軍令,速趕陳登!”


    言罷,又帶著兵馬朝著陳登後方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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