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本性就是如此,即看不得別人過得不好,也看不得別人過得太好。


    隨著呂布的妻小到來,郯縣城內就出現了一種不和諧的氣氛。


    一方麵是呂布一家團聚,一方麵卻是一眾將校妻離子散。


    麵對這種狀況眾人心中如何不怨?可即便有怨卻也不敢說出來。


    呂布強大的威懾力震懾著諸將,讓諸將不敢說呂布的一句不是。


    可有一人卻是除外,此人便是呂布的兄弟魏續。


    卻說當日魏續兵敗之後,便來了郯縣與陳宮、魏越等人匯合。


    因他丟失了重鎮下邳,所以在郯縣的每一天都過得十分煎熬。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了呂布抵達郯縣之時。


    呂布剛一入城,第一件事就是令人將他綁縛,準備推下去問斬。


    幸得其弟魏越求情,方才得免,改為八十脊杖、


    要知道軍中脊杖極為嚴厲,尋常人挨個三四十杖都可能被打死。


    魏續雖為戰將,可若是受得八十脊杖,即便不死都要丟下半條命。


    於是他便連忙求饒,但呂布依舊不依,強令執行。


    如此打了五十來杖,魏續便昏死了過去,方才得免。


    可自那以後,一連躺了大半個月都未能起身。


    眼見除魏越之後,眾將皆不敢探視,自是心有淒淒,怨念已深。。


    正當此時,那邊呂布得了家小,大喜而去,似侯成、魏越、成廉等將便來到府內探望。


    魏續見得眾人前來,非但不喜,反倒大哭。


    眾人問得魏續何故,便見他抹著眼淚泣聲道:


    “昔日吾受杖責,諸位皆不前來探望。”


    “如今若非大罪,諸位安肯前來,定是主公欲將我斬殺,叫諸位前來拿我!”


    “若是果真如此,諸位當念舊情,留我全屍!”


    眾人之中,魏越與他最親,連忙笑道:


    “兄長卻是誤會我等,因今日秦瑱將主公家小送來。”


    “我等思慮兄長之罪可免,故來道喜!”


    侯成與成廉聞言,皆是點頭稱賀。


    不料魏續一聽,卻更是哭得委屈不已道:


    “若是秦瑱早日如此,我又何必受得此苦?”


    “今已十餘日,卻還未能養好。”


    “今生便能再起,多半也要落下病根,又有何喜?”


    眾人聽得此言,自是笑容一滯,皆是低頭歎氣,暗道呂布刑罰太重。


    雖說魏續確實是丟了下邳,可主要責任並非魏續。


    若非陳珪在城中謀劃的,魏續未必會丟城池。


    可呂布來了,不問青紅皂白就打了魏續幾十棍,雖說免了不少罪,可也太過嚴重了一些。


    眾人皆是跟從呂布至今,見魏續這般,聯想到自己,都有些不好受。


    唯獨魏越見得此狀,連忙上前勸道:


    “兄長切莫如此,今雖受得脊杖,但叫好生將養,當無大事。”


    “如此言說,恐怕叫主公聽了,又要遭得杖責!”


    說著他便回身對勸解侯成、成廉離去。


    而魏續見此,眼淚倏地的一下又落了下來:


    “我等在此,尚不知生死,哪裏又怕得杖責!”


    “我問賢弟,秦瑱即送主公家小歸返。”


    “那我等家小可曾送來,又在何方?”


    “今日他呂布自帶家小去了,我等家小又有何人安置?”


    “如此下去,不過充作官奴賤籍,與人為奴為婢,豈遂諸公所願?”


    他不說還好,這麽一說,眾人就都是眉頭緊皺。


    說實話,呂布身為主公,家小怎麽樣都能保住。


    可他們的家小還真沒有保證,萬一秦瑱黑心一些,全部充作官奴,也不是不可能。


    故而魏續這話,頓時又為眾人心上蒙了一層陰影。


    還是魏越見此,幹笑了一陣,指著魏續道:


    “定是犯了癡病,淨說這等胡話!”


    “二位切莫見怪,隻當頑笑即可!”


    成廉侯成見得此狀,皆是互相看了一眼,笑了笑便相繼離去。


    待得二人去後,魏越便回頭看著魏續沉聲道:


    “今即受刑在榻,便即好生將養。”


    “說這等胡話,兄長到底何意?”


    二人乃是兄弟,說話自然要比外將親近一些。


    可魏續聽著,卻是將臉一板,抹開眼淚沉聲道:


    “賢弟但說為兄,不知為兄那句話有誤?”


    “現在我等困守於此,家小皆在秦瑱之手。”


    “我等若去,秦瑱豈肯饒之?”


    “汝自無兒女,為兄卻有子女,我等去了,兒女定然成奴!”


    “我等從呂布十數載,事到如今,莫非連擔憂妻小也有罪?”


    魏越聽聞此言,自是瞪著魏續,難說一言。


    他沒想到受得這一頓杖責,魏續竟然如此憤恨


    看其這般模樣,想是還未恢複,不然恐怕會直接投降秦瑱。


    思慮至此,他將牙齒一咬,便低下頭道:


    “兄長現在莫非有意投降秦瑱不成?”


    魏續見狀,便是將臉一板,一臉惱怒道:


    “早知有今日之果,當初我便投了秦瑱又如何?”


    “如此,也無須這般在臥病在此,不得自由!”


    “吾知汝素來親善呂布,若想告密,盡管去告。”


    “說來不過一死而已,吾卻不懼此事!”


    魏越聽著這話,便知魏續多半已起異心,若換做他人言此,他必然要去靠密。


    可二人終究為親兄弟,呂布再親,如何能親過他兄長?


    故而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隻得氣悶而去。


    另一邊,侯成與成廉行出魏續房間之後,二人心緒依舊有些複雜。


    本來他們對於呂布的家小問題隻是有些不平衡。


    可魏續一番話語,卻讓二人意識到在他們離去之後,他們家小是有可能被秦瑱處置的。


    這不是簡單的突圍問題,而是他們能不能放棄自己家人的問題。


    和魏續一樣,侯成、成廉二人同樣也有家小。


    或者說,呂布麾下就沒有那種光棍,就連陳宮都有老母親和女兒在下邳!


    而秦瑱可不是老曹,秦瑱和他們沒有交情可言。


    等得他們一走,秦瑱用什麽手段處置這些俘虜都有可能。


    充作官奴,甚至還算是比較好的結果。


    所以二人行出魏續房間之後,沉默了片刻,侯成便有些意動道:


    “方才魏將軍之言,兄如何慮之?”


    成廉相比宋憲來說更為忠心一些,但聽此言,也是一歎道:


    “事到如今,我等又非溫侯,卻也無甚可慮!”


    “不過隨遇而安,靜待溫侯之令即可。”


    侯成見他這般回話,頓時眼睛一眯,很想進一步詢問。


    但他和成廉不像魏續魏越,知道有些話能說,有些話不能說!


    畢竟,沒有人知道你眼前的人是什麽想法!


    會不會因為你一時失言,導致你被對方告密擒獲。


    不過他沒有問出,成廉卻反過來看向了他道:


    “將軍隻問我慮,不知將軍又是如何思慮?”


    侯成見他如此詢問,卻也不直言相告,隻是笑道:


    “吾意卻與兄同也,我等不能做主,如何可慮!”


    如此說罷,他卻先行一步,走到了成廉的前方。


    看著侯成離去的背影,成廉沉默了片刻,又是微微一歎,隨上了侯成腳步。


    可以說,在秦瑱的離間攻勢之下,呂布麾下開始人心浮動。


    作為呂布諸將,與重要謀士的秦鬆也在其列。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想到了家小讓秦鬆產生忌憚,之前與陳宮爭論的求援問題,他也不再堅持。


    於是在呂布放權之下,陳宮力主決定向袁紹求援。


    最終決定由許汜、王楷二人北上聯絡袁譚。


    而另一邊,秦瑱將呂布家小送入城內之後,便回到大帳中商議破敵之策。


    此時隨著各軍聯合一處,他們帳內的陣容已然越發豪華,隻見秦瑱坐在主位之上,其下文武分立。


    武將以臧霸為首,分別是雷緒、趙雲、甘寧、徐盛、張遼、孫觀、吳敦等人。


    而文臣則是以陳登為首,分別是徐庶、陳矯、徐宣、嚴畯等人。


    文武坐定一處,氣氛自然是比城內要來的和諧不少。


    此時時間已近年關,天氣越發寒冷,秦瑱烤著火堆,對眾人笑道:


    “說來此次我北上之前,曾見吾妻昭姬。”


    “言說今年年關之時,必能率軍歸返,回家好好過年。”


    “不料如今冰天雪地,卻還勞煩諸位與我在此圍城。”


    “既有些愧於妻小,又有些虧待諸位,屬實過意不去!”


    眾人聽著他如此言語,自然都是微微一笑。


    實際上他們所有人都知道,仗打到這個地步,已然要結束了。


    接下來就是撿功勞而已,即便再艱難,又能如何?


    不過秦瑱既然這麽說了,他們自然要表表態,當即便見雷緒道:


    “軍師此言過矣,我等均是受命而來討賊。”


    “今困敵軍於此,自然一舉盡討之,便是疲累一些,卻也無妨!”


    “軍師本就勞累,我等不能分憂,方才過意不去。”


    “軍師如此言之,我等方才慚愧!”


    他一這麽表態,眾人自是連聲附和,表示並無異議。


    秦瑱見之如此,自是點了點頭,暗道軍心可用,又是笑道:


    “也罷,既是諸位皆有心一戰定之,我等便不當繼續耽擱!”


    “諸位也知,今日我已將呂布妻小放回。”


    “此舉乃是下邳陳公之意,乃為離間城內將校。”


    “現在此計已行,我敢斷定,城內人心離散,不日必破。”


    “關鍵在於如何繼續攻心,不知諸位可有良策?”


    眼見秦瑱問計,眾人便互相看了一眼,便見臧霸起身道:


    “今即得陳公之策動搖城內軍心,我等自當猛攻。”


    “可四麵進攻,讓他城內兵馬疲憊,或可成事!”


    秦瑱看他求戰如此,不由一問道:


    “眼下大雪封道,爬牆上城多有不便,如何強攻?”


    臧霸見之,就是微微一笑,對秦瑱道:


    “先生常征南方,卻不識此間氣候。”


    “這幾日氣候嚴寒,正好攻城。”


    “因這郯縣城高牆厚,四麵護城河頗深!”


    “若是平常,我等攻城尚需填溝埋渠。”


    “而今卻可引水入河,隻需數日,待得河水冰凍,便可如履平地。”


    “隻需打造些爬梯並上鉤索,就可急攻!”


    徐州畢竟地處淮河以北,在眼下小冰河時期,氣候頗為寒冷。


    依照臧霸的想法,他們現在完全可以填平護城河,用以猛攻。


    此言一出,頓時就引得諸將附和,現在他們兵力上處於絕對優勢,完全可以嚐試強攻。


    秦瑱見狀,不由點了點頭,但隨之又道:


    “此法倒也不錯,但呂布兵馬足有萬餘,我等不可小視。”


    “將軍此法可嚐試一番,若是不行再尋他法!”


    “不知諸位可還有其他策略,盡可暢所欲言。”


    而他一說罷,便見徐庶起身拱手道:


    “我有一計,可配合臧將軍此策取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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