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裏一片寂靜,隻有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


    十幾分鍾後,外麵陸續有人趕到。


    然而,顧曉琴瞥了一眼,發現這些人的狀態非常糟糕。


    每個人臉色慘白,褲子濕透,甚至已經濕到了大腿,看得出他們為了趕到考場費了很大的力氣。


    她皺了皺眉,心裏明白,這樣的身體狀況,考試成績恐怕會受到影響。


    “快坐下吧。”監考老師有些無奈,但還是維持著秩序,給遲到的考生發了試卷。


    考場內的氣氛漸漸恢複了平靜,然而就在這時,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吵鬧聲。


    “憑什麽我不能進?我淩晨3點就出門了!”


    一個憤怒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聲音中夾雜著寒風的呼嘯,考場內的學生們聽到這話,紛紛露出難忍的神情。


    顧曉琴心裏雖然也為這些人感到遺憾,但此時此刻,還是專心應對眼前的考卷最為重要。


    她低下頭,繼續奮筆疾書,心想:“這個時候同情別人,不如多做一道題實在。”


    監考老師聽到外麵的爭執聲,冷靜地走到門口,輕聲說道:“規矩就是規矩,大家安心考試,不要受外麵的影響。”


    考場裏的學生聽了這話,逐漸安定下來,開始專心答題。


    外麵也很快有工作人員來維持秩序,考場重新恢複了寧靜。


    顧曉琴很快做完了最後一道題,看看時間還多,於是又仔細檢查了一遍卷子,確認無誤後才放下筆。


    這時,突然聽到身後一聲響動,有人從凳子上摔了下去,周圍正在答題的考生被嚇了一跳。


    “大家安靜。”監考老師立刻走到倒下的學生身邊,將她扶起來。


    她一摸對方的額頭,發現燙得厲害——顯然發燒了。


    這名考生是早上趕來的,估計受了風寒,加上衣服濕透,體力不支。


    可現在距離考試結束還有半個小時,送人去醫院會耽誤考試,但不送,病情可能會加重。


    監考老師一時進退兩難。


    “老師,我送她去醫院。”顧曉琴舉手說道。


    監考老師抬頭看了她一眼,立刻搖頭:“不行,你繼續考試。”


    顧曉琴淡定地回道:“老師,我已經答完了。”


    此話一出,考場裏的學生都愣住了。


    大家看了看自己還有很多題沒寫完,又趕緊低頭奮筆疾書,心裏默默震驚——這就是顧曉琴的實力嗎?


    監考老師也愣了一下,準備再勸她留下,顧曉琴卻繼續說道:“根據規定,可以提前半小時交卷。”


    說完,她收拾好筆和試卷,走到前麵,蹲下來準備背起那位生病的考生。


    監考老師愣了一下,心中既是無奈又有些佩服,最終還是幫忙將那位發燒的考生扶到顧曉琴的背上。


    等顧曉琴背著人走出教室後,她下意識地掃了一眼顧曉琴的試卷,發現卷子上的題居然真的全都答完了,而且她隨意看了幾題,居然都是正確的。


    再看到試卷上的名字,老師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顧曉琴——那個在公社裏傳聞已久的“全能天才”,怪不得能這麽自信。


    而此時的顧曉琴,走出考場後哪裏知道監考老師對她的評價。


    她一走到門外,看到不少考場裏也有工作人員背著人出來。


    那些人無一例外,都是狀態極差,即使醒來也已經沒法繼續考試了。


    看著這些人,顧曉琴心中一沉,暗自歎息——恐怕他們這次真的無緣高考了。


    而且,這隻是個開始,接下來恐怕還會有更多人病倒。


    她壓下心中的歎息,將背上的考生送到了校門口,學校已經統一安排人送醫。


    結果不出顧曉琴所料,第一場考試結束後,越來越多的考生堅持不住,被陸續送往醫院。


    她和穆婷婷回到家時,遠遠地就看見師父王順義站在門口張望。


    見到她們回來,他立刻走上前,急忙將手裏的厚衣服披在她們身上,“凍壞了吧?快進屋。”


    屋裏,王奶奶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祛風寒藥,正等著她們。“快,趁熱喝了。”


    她心疼地看著兩個孩子。


    顧曉琴和穆婷婷對視一眼,沒說什麽,捏著鼻子將藥一口氣灌了下去。


    苦澀的藥味立刻在口中蔓延,倆人咂摸著嘴巴,苦得眉頭緊皺。


    這時,一顆糖被塞進了她們嘴裏,甜味瞬間衝淡了苦澀。


    “行了,去洗洗手準備吃飯吧。”王奶奶接過空碗,笑著拍拍她們,轉身走進了廚房。


    下午,顧曉琴剛踏進學校,就看到考場外支起了一口大鍋,鍋裏正煮著紅糖薑湯,熱氣騰騰的香味飄散在空氣中。


    看到她,工作人員笑著遞上了一碗,“顧知青,來,喝碗薑湯暖暖身子。”


    顧曉琴本打算婉拒,但看對方堅持,隻好接過。


    這碗比別人拿的要大不少,湯的顏色也濃了幾分。


    工作人員笑著壓低聲音,“這碗是專門給你多放了料的,放心,效果杠杠的。”


    顧曉琴愣了一下,心裏苦笑——倒也不必這麽特殊對待吧?


    無奈地捏著鼻子,又把這滿滿誠意的薑湯喝了下去,直到肚子裏都滿是暖意。


    坐回座位時,顧曉琴隻覺得整個人都熱乎乎的,但也不敢脫衣服。


    下午考的是政治,教室裏相比早上空了不少座位。


    這門課是她最沒有把握的,所以她格外小心翼翼,盡量把自己的答案往當前主流意識形態上靠。


    考試鈴聲響起,顧曉琴放下筆,長長吐出一口氣——這最讓她頭疼的科目,總算結束了!


    “政治題真多,手都凍僵了。”耳邊有人開始抱怨。


    “最後一道題,你怎麽寫的?”其他考生開始對題。


    顧曉琴默默加快了腳步——考完了就別對答案了,隻會徒增煩惱。


    “顧知青,最後一道題你是怎麽答的?”一個男生鼓起勇氣問道,其他同學也好奇地望向她。


    上午大家就想跟顧曉琴對答案,但她提前交卷,下午又匆匆趕來,他們一直沒找到機會。


    顧曉琴停下腳步,笑著攤手:“太緊張了,記不清了。”


    看到大家有些失望的表情,她又笑著補充道:“不過,考完了也別糾結,接下來還有更重要的,倒不如趁早多背幾首古詩吧。”


    “也是。”大家紛紛點頭,瞬間感受到緊迫感,恨不得立刻回去繼續複習。


    顧曉琴暗暗鬆了口氣——其實,她記得非常清楚,甚至能一字不差地背出整套試卷,但現在說出來毫無意義。


    她轉頭看到穆婷婷正等著她,兩人默契十足,一路上都沒聊考試的事。


    第二天是語文和物理化學。


    當最後一門考完後,整個學校回蕩著壓抑的哭聲。


    那些生病的學生,好不容易得到醫生同意下床,卻得知考試已經結束了。


    哭得撕心裂肺,其他考生也被感染,一邊收拾筆,一邊偷偷抹眼淚。


    “嗚嗚……”有人抽泣。


    幸好,他們聽了顧曉琴的話,提前做好了準備。


    顧曉琴拉著穆婷婷,加快腳步離開考場。


    這種氛圍,還是避開為妙。


    雪終於停了,缺席多日的太陽也露出了頭。


    離開學校後,兩人才放慢步子。


    穆婷婷歎了口氣:“張偉那人挺拚的,發燒硬是撐到最後一刻才倒下。”


    “估計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了。”顧曉琴淡淡說道。


    現在大隊已經對他排斥,想再依靠吃軟飯那條路不可能了。


    他們家條件又差,回城也沒希望。高考成了他唯一能抓住的機會。


    不過,即使他堅持參加了考試,也很難對顧曉琴構成什麽威脅。


    以他現在的狀態,能考多少分還是未知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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