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務員聽到這個名字,眼神中透出一絲不屑,心中暗道:


    原來是馬屁精林石工的人!


    果然.....


    他冷冷地說:“不管你丈夫是誰,請跟我們走一趟。”


    說完,徑直將大嬸帶走,不再給她辯解的機會。


    脖子上掛著眼鏡的老人笑著扶起顧曉琴姐弟:“好了,孩子,壞人走了。”


    顧曉琴順勢從包裏掏出幾罐新研製的辣條,遞給眾人:“剛剛多謝大家相助,這是我們公社的特產,大家嚐嚐。”


    一股辣香味撲麵而來,眾人忍不住接過嚐了嚐。


    脖子上掛著眼鏡的老人吃了一口,眼睛一亮:“真好吃!又辣又香!”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品嚐,連連稱讚。


    有人忍不住問:“姑娘,這叫什麽來著?”


    “辣條。”顧曉琴笑著回答。


    “對,對,辣條!哪兒有賣的?”幾人迫不及待地問。


    顧曉琴笑著指向前方車廂:“硬座那邊有工作人員在售賣。”


    話音剛落,幾人立刻匆匆跑去,生怕買不到。


    看著他們急切的背影,顧曉琴暗自偷笑:之前這辣條隻是借火車運輸到各個城市,最近才通過省長的關係,終於能在火車上直接售賣。


    雖然不是火車站的工作人員在賣,而是公社派人隨車銷售,但對勞動力過剩的公社來說,這反倒是個好機會。


    另一邊,笑笑媽提著籃子,小心翼翼地走進硬座車廂,裏麵裝滿了辣條、泡麵、香辣魚。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望向她,她頓時感到頭皮發麻,雙腿像灌了鉛似的,不禁想退回去。


    但這是顧知青精心籌劃的第一天銷售,她暗暗鼓勵自己:今天一定要完成任務!


    車廂裏有人竊竊私語,不少人似乎還在觀望。


    笑笑媽站定,深吸一口氣,小聲說道:“辣……辣條,這裏有賣。”


    可聲音太小,很快被車廂內的嘈雜聲吞沒了。


    她努力平複心情,默默回想起顧知青的話:“靠自己的勞動力養活自己最光榮。”


    她暗暗給自己加油打氣:“笑笑,媽媽可以做到!”


    這才挺直了腰杆,麵帶微笑,用清晰響亮的聲音再次喊道:“大家好,辣條、泡麵、香辣魚,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這時,和顧曉琴同車廂的人趕到,興奮地擠過來,七嘴八舌地喊著:“我各要五份!”“我來八份!”“我三份就好!”


    笑笑媽一時被熱烈的場麵弄得手足無措,好不容易找回聲音,連忙說道:“香辣魚四毛,辣條兩毛,泡麵一毛五,大家稍等,我來給你們拿!”


    她麻利地分發商品,香辣魚和辣條都是半斤裝,價格比店裏略高,畢竟食品廠和鐵路是六四分成,定價太低就沒利潤。


    “好!”眾人紛紛掏錢,毫不猶豫地購買。


    原本旁觀的乘客見狀,也趕忙加入搶購行列,車廂內越來越多人排起長隊,場麵熱鬧非凡。


    半小時後,笑笑媽抱歉地對還在排隊的乘客說:“不好意思,今天的已經賣光了。”


    “啊——我還沒買到呢!”大家紛紛感到惋惜。


    笑笑媽微笑回應:“下次我一定多帶些,大家別著急。”


    眾人無奈散去,她終於鬆了口氣,心裏滿是欣喜:原本擔心賣不出去,沒想到居然供不應求!


    此時,臥鋪車廂那邊,顧曉琴回過神來,發現脖子上掛著眼鏡的老人正看著她。


    她微微一笑,主動打招呼:“您好,我叫顧曉琴。”


    “你是知青?”老人聽到這個名字,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幾分。


    “您怎麽知道?”顧曉琴有些驚訝。


    “看你樣子就像。”老人冷靜下來,淡然地答道。


    嶺南公社的知青——顧曉琴。


    老人心中暗想,看來,這就是那篇高考作文引起爭議的作者了。


    她名叫淑芬,是京市高中的老師,此次出差來嶺南公社,正因高考語文閱卷時,對一篇作文的評分存在分歧:


    一位老師認為該作文立意新穎、文采斐然,滿分;


    另一位則批評其內容激進、偏題,建議零分。


    原以為那種恢弘磅礴的文字出自年長者之手,沒想到竟是一位年輕白淨的姑娘。


    那深刻的見解,還真是出乎意料。


    “奶奶,您是做什麽工作的呀?”顧曉琴好奇地問道。


    剛才老人幫她回懟大嬸時言辭犀利,現在卻顯得格外知性,讓她不禁對其產生興趣。


    “我是老師,”淑芬微笑道,“在京市教書呢。如果有機會,你可以去看看,那邊有許多很好的學校。”


    顧曉琴微微一愣,感覺這位老人似乎在推銷京市,隨即搖頭一笑,覺得自己可能想多了。


    “我爸媽也是京市的老師。”她補充道,心裏竟有幾分他鄉遇故知的親切感。


    “哦,那你更該去京市的大學看看了。”淑芬略帶欣慰地說道。


    顧曉琴點了點頭,淑芬這才鬆了一口氣,心中暗自慶幸:看來,這個苗子來京市是沒跑了。


    她隨即注意到顧曉琴身邊專心看書的小男孩,便問道:“這是你弟弟?”


    “對!”顧曉琴答道。


    恰好這時,小果喊餓了,顧曉琴便拿出缸子,準備去要些熱水泡麵。


    淑芬見她離開,這才將目光轉向坐在對麵的小男孩。


    從剛才起,這孩子便專注地看書,絲毫不被周圍的談話打擾。


    如果這不是裝模作樣,那小小年紀有這份定力真讓人佩服。


    她不由得戴上眼鏡仔細一看,竟發現男孩手裏的書封麵上寫著“初三數學”幾個字,不禁一怔。


    這孩子年紀這麽小,看上去不過是個小學生,居然在研究初三數學?


    這家庭真是不簡單!


    察覺到老人的注視,顧曉軍抬頭,禮貌地問道:“奶奶,您想看嗎?”


    說著把書遞了過去,反正他準備做題,暫時用不上。


    “好啊。”淑芬微微一愣,回過神來,有些意外地接過書,目光中透出幾分審視。


    顧曉軍隨後拿出數學試卷,略微思索便下筆作答,解題速度極快,幾乎沒有停頓。


    淑芬心裏微微著急:這孩子做試卷太敷衍了,瞎填怎麽行?


    本想提醒幾句,但仔細一看,答案竟然全對!


    她的話生生咽了回去,心中越發驚訝,默默觀察他完成試卷。


    不到半小時,一整張試卷便已完成。顧曉軍剛放下筆,便見試卷被淑芬拿了過去。


    顧曉軍:……


    什麽情況?!


    淑芬接過試卷,順手從口袋裏掏出鋼筆,認真地批改起來。


    事實上,她不僅教語文,還精通數學,甚至物理和化學也有涉獵。


    她快速翻閱了試卷,一題一題地看下去,越看越激動。


    天才!


    這孩子絕對是個天才!


    一整套試卷不僅全對,而且解題思路格外新穎!


    等顧曉琴帶著小果回來時,便看到淑芬激動地握著顧曉軍的手,而顧曉軍一臉錯愕。


    她微微皺眉:她離開的幾分鍾到底發生了什麽?


    看到姐姐回來,顧曉軍投去求助的目光。


    顧曉琴出聲道:“老師,怎麽了?”


    淑芬這才鬆開顧曉軍的手,認真介紹道:“我叫淑芬,是京市x中學的校長。我們學校可是京市最好的高中……”


    等淑芬平靜下來,顧曉琴適時提醒道:“淑芬老師,我弟今年才8歲,剛上初一。”


    言下之意顯然是對她的提議婉拒。


    但淑芬聽後反而更加激動,立刻說道:“你弟弟如果來我們學校,我保證,不僅會提供最好的資源,還免學費,每學期還有300塊的獎學金!”


    “好\/我們考……”姐弟倆幾乎同時開口。


    顧曉琴按住還沒說完的話,認真地看向顧曉軍:“高中的課程很多,你年紀太小了,可能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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