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武不會醫是不行的。


    這四五個月,我從認穴位開始,再到子午流注,人體每個時辰走哪條經,哪條脈。對應髒腑,活的是哪個神,啟動的是什麽功能,這些東西全都一一牢記在心。


    除了這些,還有一些個常用的草藥。


    外加陰陽五行的辨症,簡單的八字。


    是的還有八字,八字裏攜帶了不同人的信息密碼。通過八字可以解讀出一個人的品性,如果再通過望字訣,觀神望氣的功夫。那一個人基本的性情,喜好等等,差不多都能斷的非常準確。


    同樣,用來斷病也是如此。


    接下來又是訓練,然後一晃到過年了。


    臘月二十六的時候,韓叔拿了一張機票給我,意思是讓我回家過個年。


    過完年,先回北京,保持手機開機,隨時聽他的消息。


    這就要告別了。


    臨走我跟黑人兄弟喝了一晚上的酒,他說了他有生之年可能沒辦法學會那個神奇的功夫了。但即便如此,他的收獲也非常大。除了學到了一些發力的技巧,提升自身的實力外。他還交到了我這麽個中國拳師做朋友。


    他很開心,非常,非常的開心。


    天底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第二天,我跟黑人兄弟,祝老師,鄒大爺一起坐上韓叔的車,這就離開了太行山區的舊工廠。


    回京後,我先是給周師父打了個電話,提前拜個年。


    周師父那邊消息閉塞,不太清楚我的情況。隻問我畢業後打算幹什麽,我想了想說先做家教吧。周師父說好好,做老師很好。讓我用心教學生,好好的教。


    收拾一番後,我就回家。


    回家給父母的交待跟給周師父的交待一樣,就是一直留京,給人做家教來著。然後,租了個房子能自給自足,打算回去再慢慢找個好工作。


    聽到這個,家裏人很開心,就這麽陪父母高高興興過了個年。初六我就收拾東西,回京城了。


    回京城後,我沒再去學校而是去了周師父的小院裏住。


    過去收拾一番,買了點煤球,天天給爐子生火取暖。


    我手頭還有點錢,生活且不用太著急。由於有場拳要打,我就先讓自已慢下來,同時練練祝老師提醒我的一個功夫。


    這門功夫就是養勢。


    祝老師是這樣給我解釋勢的,勢分好幾種,一種是由物而生,一種是化氣而生,最高明的一種是通神而生。


    由物而生的大多是富人,有錢人,或是高官,政府要員。這些人在實際的現實社會,掌握了普通人必須的錢財,地位,名利等等很多現實物質化的東西。所以,他們背後有勢。一些人見到了,會不由自主敬三分。


    第二種是氣,是融合了某種氣質而生出的勢。比如說,很厲害的知識份子,科學家,科研工作者。雖然他們可能沒有太多的錢財。但他們身上有這個稱作勢的東西存在。


    第三種就是超脫俗世的通神之勢了,那個是洞悉一切的力量。普通人不具備,花錢求不來。是需要經曆磨難來求得,此外這人一方麵有強大的理性,另一方麵又有極高的靈性,兩者合而為一才能養出這道勢來。


    祝老師沒告訴我,我應該去學習掌握哪一種勢。他隻對我講,我心裏現在還沒有東西,我要把一樣東西裝在心裏,那樣我才具備勢的基礎。


    而眼下,有一個最好的學習機會,就是徒步走一走京城。


    看看這裏的建築,古的,今的,然後再看看長城,望一望萬裏雄關!


    或許,我就會裝下什麽…


    我就是這樣做的,先背了個包,徒步在京城裏走。從大街到小巷,又到一個又一個公園,名勝古跡。


    最後,我到了長城。


    我站在雄雄險關的頂端,回味半個多月走過的足跡。


    我心裏有了一絲莫明的悸動。


    國家,那是國家,是民族是根上的東西!


    是一種恒古永蒼!永不會磨滅的存在!


    我無法用太煽情的語言來描述了,但我知道,我裝下了一份很沉,很沉的東西。同樣,由於有了它的存在。七爺最開始希望讓我身上有的那個東西,我有了。


    那天傍晚,站在烽火台上,眼看四周無人。


    我放下背包,走了一套雜式錘。


    我已經沒有了身的概念,拳起拳落,身形流轉,都是一股股的勁力在做不同的運動。


    轉眼,走過拳,收功,下山。


    途中,剛好看到一株香椿樹上已經悄無聲息地拱出了數顆嫩綠新芽。


    第四十七章生死拳開打


    在找到那份東西的第三天。


    我接到了韓叔電話,他讓我告訴他,我的位置然後他開車接我。


    明天午時,密雲某地,我要跟那人開打了。


    今晚,他希望我去七爺家住。


    我報了一個距離最近的超市地址,然後開始收拾東西。


    將院子拾綴整齊。


    我背了一個裝著換洗衣服的背後,關上水,電,鎖好門,離開了周師父的小院兒。


    來到約定地點。


    等大概二十分鍾,韓叔的車來了。


    上車,直奔七爺家。


    小院依舊是去年那小院,格局什麽的都沒變。


    到的時候,七爺在喝茶。


    請我喝的是,去年秋天雲南收來的普洱穀花茶。


    我品著茶,聽七爺講這茶的故事。說這茶樹在山上,長了幾百上千年。又說這普洱茶性子霸烈,春茶要存放至當年冬至後喝。而秋茶則要第二年的清明前後來飲。


    我品著這清香的茶湯,不由想起周師父。


    他正鐵蛋叔此時應該住在山上,照顧那一大片的古茶園。


    我想著想著心裏就生了一個念,打從今兒起我別的茶不喝,就單單喝這普洱了。


    不為別的,就為能借這茶,憶一憶我的一位恩師,一位傻叔叔。


    “明天要開打了,你想好怎麽打了嗎?”


    七爺看我,淡淡問。


    我說:“沒太想好,因為我對現在的喬雄還不清楚,不知道他的實力。”


    七爺:“嗯,話很老實,不浮不沉。這樣,明天你見了喬雄,要是覺得能把這人裝心裏,你就裝著打。”


    我心中一動:“怎麽叫裝著打。”


    七爺笑了:“你一下子給人家弄趴下,這事兒不好。太出風頭,容易讓人盯上。實話跟你說,七爺我隻是一個普通人。真高手盯上你,欣賞你的倒也罷了。可能會暗中助你一臂之力,若有那心眼狹窄,瞧不得別人好的人盯上你。”


    七爺摸了下手上套的翡翠大扳指淡然說:“他可能,尋個什麽機會,廢了你。”


    我喝了口茶:“幹嘛呀,沒仇沒怨,幹嘛弄死我。”


    七爺:“你不懂,這天底下想要修出點什麽名堂。擱道門這一塊,是需要借很多東西來行事的。別的不提,咱單說正一那邊請神,他們焚香頌章,叩齒掐訣,執點靈筆,書符作畫。就這事兒,前邊那焚香,得至少燒上幾斤的好沉香。”


    “沉香那東西,有多金貴,你打聽打聽!有多稀罕,多不好找,你再打聽打聽。”


    “以武入道更費,你這還沒入道了。入了道了,你得通幾個關隘,每通一個關隘,真跟那小說裏講的差不多。得用好玩意兒來輔佐才行。”


    我一愣:“難不成,真像那些修仙小說講的那樣…那個…煉丹,那個…”


    七爺哈哈笑了:“小說是小說,那個誇張的離譜了。就是有些時候需借助好的藥材,衝一衝身體的關隘,有的呢是續一續自已的陽壽。”


    七爺這時接著說:“這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習武的,都會找個富貴人家寄存著。名義是人家的師父,實際上是保鏢,兼處理一些麻煩事兒。“


    “你要成氣候,等於搶人家飯碗,一樣見不得你好。“


    “這個,你明白了吧。”


    我點了點頭。


    七爺接著,又跟我講起了江湖。


    我一一聽過,這才知道,世間最狠的,不是豺狼虎豹而是這人心。


    江湖,險惡,太險惡了!


    七爺告訴了我江湖幾大害。


    色,義,氣,財。


    色是女人,按七爺話說,別看很多男人威風八麵但一見了女人就軟了。


    他們任由女人擺弄來,擺弄去,言聽計從,全然沒有半點男人自個兒主意。


    若那女人有德倒也罷了,若是無德。這男人縱然再英武,也是一個廢材了。


    義字最難講,跟對的人講義,合情合理。跟不對的人講義,引火上身,到時候死都不知怎麽死的。


    氣也是一樣,凡事要怒的時候,先讓自個兒冷一冷,冷完了再怒。


    財字更是嚇人,若貪了財。妥!一身的功夫白修了。但是呢,這人又不能沒財,因為生身活命,養活父母包括子女都得用到財。


    這個取用的度量,這個心怎麽來把握,就是非常關鍵的問題了。


    此外七爺又告訴我,賭不能沾,大小不能碰,碰了壞運氣,敗德行。別看很多人逢賭就贏,其實那是在敗自已的陰德。


    色也一樣,要有坐懷不亂的定力。


    酒更不能沾,好友聚了,少喝最好。有心事,犯愁的時候,切記不可喝酒,喝了誤事惹禍。


    那天七爺給我講好多,好多。從下午一直到吃晚飯,然後又講到了晚九時。


    九時一過,七爺讓人給我燒了水,弄了些艾草放到裏麵。完事兒我跳進大木桶裏,泡了一個澡。


    臨睡前七爺說,好好睡一覺吧,明天起來會有很多事呢。


    床很舒服,我躺在上麵聞著隔壁茶室傳來的淡淡的沉香味兒,我想了一番七爺給我講的江湖,還有各種各樣的規矩禁忌,以及當下江湖人物的心狠手辣,規矩全無的行事方法。


    我回味著這些,漸漸就睡著了。


    早上特意多睡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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