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四周,發現天已經黑了。


    我試著活動下手腳,感覺還好,不像之前那麽困乏了,有了一絲的力氣。


    這時,我鼻端聞到了一股子燒紙獨有的糊味兒。


    於是起身,穿了鞋到外麵,正好看到尹鋒和扣腳老大,正蹲在地上的一個火盆裏燒紙。


    見到我來了,尹鋒說:"關兄弟醒了?見你在打坐,回來時就沒叫你。"


    我說:"嗯,剛才打了會坐,回了不少的神兒。"


    尹鋒:"道門打坐功夫,對武者好處很大,不過,一般人如果沒明師護法,獨自不太敢坐。因為,怕引來外邪,那樣就麻煩了。你"


    尹鋒看了看說:"好像童年有什麽奇遇吧。"


    我笑了下,沒說什麽。盡剛在劃。


    尹鋒也就沒再多問。


    "來吧,給子月燒些紙錢。"


    我說:"好嘞。"


    這就過去,蹲下,拿了紙,放到火盆裏。


    尹鋒也拿了紙,邊燒邊念叨:"子月啊,你到了那邊,放下這執念,來生投胎,就再別習武了,改做生意,別的什麽,比這都強。"


    我也是念叨:"武者相鬥,必有一傷,子月前輩,你要怪我,就怪我吧,不要連累別人。"


    "呸!"扣腳老大淬口唾沫:"怪啥怪呀,要不給他打死,我看呐,今天咱們都懸。"


    聽這話,我和尹鋒相視苦笑,搖頭無語。


    老大話粗,理不粗。今天這形勢,的確是這麽個意思。


    不過人既然已經走了,就希望他在那邊好好的吧。


    燒過了紙錢。


    尹鋒又將在外麵買的幾個大冰袋拿了出來,放到子月身上給他鎮著,因為一路跑車,跑半路他再壞了,那樣的話,味兒大容易惹來麻煩。


    晚上,尹鋒說他要給子月守夜。


    我說我來,尹鋒說不用。


    最後,老大說了,你倆快一起睡吧,他今晚負責守夜。


    想想明天,還要開車,於是尹鋒就同意了。


    我回去仍舊沒敢睡,而是吃了些東西。基本全是素的,找補了一下身體後,又打坐。


    這次,好不容易把這拳勁提出來了,在身體裏用心識牽著一走,感覺那個疼啊。


    鑽心一樣。


    不過疼對我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再疼,也得走勁不是。


    坐了四個多小時,差不多兩個時辰,最終全身傳來那種輕靈的飄動感時,我收了功,上床睡覺。


    天沒亮,就起床了。


    程瞎子教我的法子,果然有用,這身上的精氣神不說全找回來了,起碼找回來一半嘍。


    起床後,去找扣腳老大,卻發現老大這貨,竟然跟冷子月擱一張床上睡著了。


    他那呼嚕打的,還是震天響。


    這真是猛人呐!真猛,不服是不行!


    叫醒了老大,一起吃了點早飯,我們收拾一下,就出發了。


    車是大吉普,我坐副駕,老大和冷子月做後排。為怕有人懷疑,又特意在鎮裏給冷子月買了一副墨鏡戴上。


    接下來,我們開始長途跋涉了。


    尹鋒說他在後坪鎮寫過生,那裏有一個認識的人家,這會兒去應該能找到。


    於是,我們先是到長沙,然後從長沙,又到襄陽,之後又到保康,最後到了後坪鎮。這一路開了差不多整整的一天一夜。


    我和尹鋒,我倆是兩班倒的,他開累了,我開,我開一會兒,換他。


    路上呢,買了不少的冰棒,雪糕,裝在袋子裏,給子月捂在身上。此外,車裏還開冷氣。


    這都十月底了,車裏開冷氣那個滋味兒,甭提多爽嘍。


    到了後坪鎮,我們幾乎沒休息。


    完事兒尹鋒又問人打聽那個村子。


    鎮上人說了,那個村子可遠著呢,要翻山越嶺才能過去,我們開車,根本沒法兒過。


    沒辦法,尹鋒下車,在鎮子裏來回的找。找到了一戶養驢的人家。在對方手裏,買了一條活驢,完事兒,又找了兩個大麻袋,給冷子月頭腳相扣,中間拿繩子一勒。


    先開車出去,在背人的地方,把麻袋扔驢背上。又將車送到尹鋒相識的那個人家寄存著。我們三人,拿了一些幹糧,清水,趕著這頭活驢就進山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鬥笠大娘的剃頭術


    山路崎嶇不在話下。


    又是在晚間趕路,開始時間走的略微辛苦。等走過兩個多小時,全身的筋骨都鬆開了,我竟感覺這大山深處。正西的方向,好像有股莫名力量在召喚我,催促我快步前行。


    伴隨我每一步向前。身體裏都好像有一股血脈蘇醒的感覺。


    我無法解釋。


    真的無法理解,因為我的心跳很正常,現在已經回歸到每分鍾六十次,我的力量,那股輕靈的暗勁。也在短短幾小時內,盡數恢複正常。


    難道,這湖北莽莽森林有治愈傷痛的效果?


    我百思不得其解。


    又走了一個多小時。天空飄來了幾朵烏雲把月亮給遮擋,隨後稀落著,下起小雨了。


    我們找了一棵大樹,撿幾塊石頭放到屁股底下坐了。


    尹鋒又轉身。弄了點草,給活驢吃了。


    那活驢長的極壯實,眉眼好看,也不發脾氣。就是不太愛說話。


    它馱著死人,走這一路,真的是太辛苦了。


    我撫了撫驢腦門子。


    扣腳老大這會兒喝了口水,把一口麵包咽下去說:"關兄弟,還有老尹呐,你說咱這是圖啥,這一道走來,好多的荒山野嶺,找個地方給這家夥挖個坑一埋不就得了。"


    尹鋒淡淡說:"蘇老哥這麽說就是不對了,人死為最大,子月臨死前若沒交待,我們找個風水寶地給他安葬倒也無可厚非,可他死前有交待了,那張紙寫的明白,是要將他交給羅大麻子的。"


    扣腳老大哼一聲悶頭說:"我看呐。咱們這是自投羅網,自入虎穴。他這安排的能是好事嗎?沒聽那叫江昊說,他上邊還有兩個比他厲害的師兄呢。咱們這要是去了"


    扣腳老大瞥我一眼說:"關兄弟,反正到時候,我不能看熱鬧不管,可真要動起手來,對方太硬的話,我"


    不容老大說,我先講了:"蘇大哥,你腿腳好,到時候就先跑。要是現在,你放心不下,我把幹糧給你拿一些,再給你拿點錢,你就先回家吧。"


    扣腳老大猶豫一下,末了喃喃說:"這來都來了,就這麽走,那不是白來了。硬著頭皮走吧,走一步,是一步嘍。"


    我們擔心子月壞了,於是短短休息過,吃了些幹糧,補充水份,就又起身,趕了活驢一步步的往前走。


    結果,走到後半夜一點多鍾的時候,我們發現迷路了。


    大山呐,太大了。


    這會兒,下過雨,山裏又起了霧氣,走到哪兒都是冷嗖嗖,白蒙蒙的霧。


    "兄弟,這樣不行啊,咱們這麽走,一會不知就走去哪裏了。"尹鋒緊鎖兩眉,看了眼遠方,不知下一步路要怎麽走。


    我心裏卻還回蕩著那個感覺。


    它提示我,向西,向西,正西,向正西走。


    我不知道這感覺的來源是什麽,是不是幻覺,但眼下迷路了,那就走一走試試吧。


    於是,我對尹鋒說:"尹大哥,咱們朝那邊走吧,我指了一下。"


    尹鋒:"嗯,要是朝那邊的話,方向上跟我們打聽的稍有一點偏差,不過眼下若要按原路走,這前邊又是山穀,又是陡崖的,根本過不去。行,就朝你說的方向走吧。"


    就這麽,重整了方向。


    在沾了雨水的林子裏,我們深一腳,淺一腳的又走了半個多小時。


    突然,我聽到遠處好像有什麽聲響。


    叮當,叮當。


    這動靜,就好像牛脖子下邊係的鈴鐺,在遠處密林中的某個位置,一下又一下地響著呢。


    尹鋒見我神情有異,忙問:"兄弟怎麽了?"


    我說:"聽到有什麽動靜。"


    尹鋒側耳聽了下:"沒有啊。"


    我笑了下:"繼續走吧。"


    於是又開走。


    過了幾分鍾,鈴鐺聲音越來越大了。


    尹鋒和扣腳老大也聽到了。


    我們三商量,認為是附近農家早起上山放牛的農民,遇見了後,正好跟他打聽一下,我們要去的那個村怎麽走。


    眾人歡心,順著鈴鐺開走。


    走了一分多鍾,遠處一個小樹林裏,人影一閃,一晃。


    我們三外帶一頭活驢,站直了沒動,直勾勾的瞅。


    瞅了半秒。


    突然,前邊那活驢,嗄嘎就歡快地叫上了。


    咦,驢,你亂叫什麽?


    它這一叫可倒好,林子裏,竟也有一頭驢,嘎嘎嘎,跟它對上了。


    兩頭沒有見麵的驢,就這麽對上了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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