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人都有,但都是一臉的愁色。


    唯獨,金哥那一幫人,弄了不少的肉啊什麽的,坐在那裏,一個勁地喝酒,吹牛。


    我挪回目光,正計劃著是出去站會樁,還是直接就睡呢。


    突然,東邊牆角,一個地方的一夥人,映入我的眼中。


    一共是三個人。


    一個中年人,四十多歲的樣子,皮膚白淨,拿了一個木頭樁子,坐在地上,麵前擺的是一個鍋,鍋裏下的是麵條。他身邊還有一個人,看樣子,比他歲數大一點,但卻對白淨中年人好像很恭敬的樣子。


    那人,五十出頭,留了灰白相間的頭發,穿了個藍布的大半袖,身邊斜放了一根,很長,很長,好像是拐棍似的東西。


    最後一人,坐在中年人側旁,他六七十歲,很瘦,戴了一老花鏡。此時,脫了上身衣服,露出一身精瘦的膀子,坐在那裏,捧了碗和筷子,等著麵條煮好。


    我掃了一眼。


    當目光掠過中年人和那藍半袖的時候,兩人不約而同,擰頭,看了我一眼。


    我跟他們目光一撞。


    第四百二十七章一個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人


    心神最損元氣。


    這個,馬彪子跟我講過。意思是,我們幹一件。需要集中全部注意力的工作,並且這工作還要求我們,根據操作對象的反應,隨時調節每一個不可預知的細微。同時,做出應對和判斷。


    打個比方,開車,在客觀條件允許的前提下,把時速加到極限,比如,二百八,或三十百多公裏每小時。然後。路況不明,隨時有可能出現,釘子。石頭,行人。等未知。在這樣的客觀條件下,一個人的能力,就不僅僅是力氣,反應那麽簡單的了。


    還需要心,還需要,自身的一個神!


    程瞎子,就是在用心神的力量,用一種武術中的透勁兒。給我舒活經絡,氣血。


    我身上此時,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暖暖的,很舒服。


    轉爾,當程瞎子幫我活腰的時候,不知不覺,我就睡著了。


    再醒來,我鼻子裏聞到了一股子濃濃的雞湯味兒。


    睜了眼,看自個兒,上半身已經光了,並且紮滿了針。往下一瞅,大腿也光了,兩邊都紮了很多的針。


    又一扭頭,正好看到程瞎子和馬彪子兩人正商量事兒。


    "這孩子,基本差不多了,等下,再用這藥撚子,把針,燙一下,也就齊全了。隻是,這七天時間,不能讓他沾葷腥。一點肉,都不能碰。"


    馬彪子:"嗯,這孩子有股子韌性,這事兒,對他來說,不算什麽。隻是,瞎子啊,這次,我特意去省城把你接來,走的時候,讓你帶了幾味藥。那藥"


    程瞎子:"知道,你要我救的肯定還有旁人。那個急嗎?"


    馬彪子:"急也不急這一天半天的了,先把這孩子醫完,明個兒,咱再去那個地方。"丸麗餘。


    程瞎子:"行啊,好歹也是跑一趟,醫一個也是醫,醫兩也一樣。"


    馬彪子:"有勞,有勞了。"


    程瞎子:"甭說那個,你們八極,對我這一脈的祖師有恩,我們這些做弟子的,應該,應該的咦,這孩子醒了,快,跟我搭把手,把這藥撚子給上了。"


    說話功夫,我見程瞎子和馬彪子就過來了。


    也沒說什麽,隻問了我,好不好。


    我答了個好。


    程瞎子就伸手,從馬彪子托的一個木匣子裏,取過一根手指長粗,頭發絲粗細的繩子。


    那繩子,很細不說,上麵隱隱泛著油光。我下意識,抽鼻子聞了下。竟然滿屋子雞湯香味中,聞到了一絲好聞的藥味兒。


    這個,是會東西啊?


    我愣神功夫,程瞎子伸手將藥繩係到一根針的針尾上,接著,手極靈活地繞了幾圈,就將把藥繩給拴上了。但是呢,繩還沒貼死,尚留了一個截的撚兒,向上支愣著。


    我看這程瞎子,雖說他眼睛看不見,但這人,竟然跟有眼睛一般,伸手探針,取繩,纏撚,動作絲毫不顯生硬。


    厲害,這真的是厲害呀。


    我在心裏佩服著。


    不大一會兒,程瞎子把藥繩都纏完了,拿了一盒火柴,劃火前,他跟我說:"孩子呀,一會兒呢,你先是感覺到燙,然後,會癢,那個癢勁兒,很霸道的。你得忍著,不能笑,也不能動彈,明白嗎?一笑,一動彈,這氣血就亂了,我之前那功,也就白做了。"


    我說:"明白,明白了。"


    程瞎子朝我笑了下,接著,哧,劃著火柴,奔著一根藥繩一燎。


    呼一下子,那針尾就閃出一抹藍火苗,轉眼功夫,我先是感覺肉裏邊一燙,隨之好像鑽進去條小蟲子似的,那個癢啊,還真挺難受的。


    我暗暗忍著,盡量讓自個兒,不出聲,不動彈。


    接著,程瞎子動作飛快,將我身上幾十根針,都給弄著了。


    那股子勁喲,現在想想,真是一個淚呀。


    甭提有多難捱了。


    好歹,我挺過去了。


    差不多,三四分鍾功夫吧,對我來說,好像三四個小時。


    我沒笑,也沒動彈。


    完事兒,程瞎子伸手一邊給我行針,一邊讚許說:"行,孩子,有大出息,單這忍字功夫,非一般小孩兒能做出來。"


    馬彪子說:"我也是看這孩子性子沉實,再加上跟我有個因緣,所以才幫他一把。"


    程瞎子:"嗯,不錯,不錯。"


    程瞎子一邊讚許,一邊給我行針,就這麽,又行了一個多小時的針。


    程瞎子,伸出手來,在我腳脖子,十個腳指頭,腳心處,捏了捏,掐,劃,按了幾下,又把手,放到我腳踝內側,後來,我知道,那個叫‘三陰交’的穴位上。好像大夫把脈一樣,用三根手指頭,按在上麵,輕輕按了一會兒。


    接著,又如法炮製,掐,按我的手掌。


    這麽,忙活了小半個鍾頭,程瞎子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嗯,不錯,不錯,這孩子恢複的本事,很強,很強。咦彪子,你教過他東西吧。"


    馬彪子嘿嘿笑。


    程瞎子:"難怪呢,得嘞,沒事兒了,身上這小隱傷,痊愈了!以後,有關隘,咱也不怕了。"


    說完,程瞎子:"我那雞湯,熬好了吧,這給我餓的,快不行了。"


    馬彪子:"好了,好了,整個砂鍋給你端來,讓你吃個夠。"


    程瞎子釋然一樂。


    順勢,就將我身上針拔了,同時跟我說,可以活蹦亂跳,可以做任何的運動了。


    我穿了衣服,下地走兩圈。果然,竟又有點身輕如燕的味道了。


    當然,這不是程瞎子給我打通什麽奇經八脈,而是我換勁後,身上,又長勁了,長功夫了。


    當下,程瞎子吃肉,馬彪子吃大餅子,小鹹魚。


    我呢,稀飯外加,拍黃瓜和一盤子的拌豆腐。


    程瞎子一邊細細地啃那個雞爪子,一邊跟我說,這段時間不能沾葷,一定要吃全素。家裏邊,不行的話,鹹菜也將就,就是不能吃肉,等過了七天,隨便我,怎麽吃都行。


    趁吃飯功夫,我問馬彪子,明天是不是要出去,給什麽人看病。


    馬彪子說,你耳朵怎麽那麽長呢?


    我一邊笑,一邊說,我也想去。


    馬彪子搖頭。


    我堅持。


    馬彪子心中忽然一動,接著他說:"去,也行,但是,你別跟著動手,別摻合,你遠遠地,跟那家人,一起看就得了。"


    我心中一動,搞不懂,這看病,怎麽還帶動手的?但既然答應讓我去了,那就聽人家指揮吧,於是,我點頭同意了。


    正好,明天學校放一天的假。下周一,才正式上課。


    我吃過飯,一看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鍾了。


    我就打算回去了。


    臨走,程瞎子叫住了我,他說,剛才給我行針時候,看我耳朵後邊有傷,腦瓜子上也有個小口子。口子是沒事兒了,但他怕我耳朵後邊的傷落疤,腦袋上的傷好了後,不長頭發,就特意給了我一瓶,他的什麽藥,他說,趁這個節骨眼塗上,一準不落疤。過了這個節骨眼,就不好用了。


    我對程瞎子說了謝謝,同時跟馬彪子約定,明早上五點半,過來他這兒。


    這就,轉身,離開了魚棚子。


    回家路,走的份外輕鬆。


    到家,跟家裏人說了去同學那兒玩兒,然後,也沒多想,正常的看書,學習。


    第二天一大早,我四點半就起來了,簡單洗了洗後。


    我跟爸媽說和同學約好,一起補習來著。


    爸媽問幹嘛起這麽早。


    我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回了這麽一句,我推門,離家就到馬彪子那兒了。


    到地方,正好五點,馬彪子和程瞎子已經收拾打算走了,見我來了,馬彪子塞我一個饅頭,外加一塊他自個兒醃的鹹菜,這就是我的早飯了。


    隨後,我們三去了客運站,坐了一班,五點五十從這兒,往鄉下去的客車。


    就這麽晃蕩了一個多小時。


    七點多,到了一個不知名的溝岔子邊上,我們三下了車。隨後,又走了差不多四十分鍾的山路。約摸八點半的時候,來到了一個叫大砬子的小屯子。


    進屯,馬彪子就打聽,老曲家擱哪兒住。


    問到了後,走了五六分鍾,到了一個很大的農家院前,馬彪子朝裏麵一排大磚瓦房喊了一句:"老曲家嗎?我是曲老三叫的那個人。"


    練喊了兩聲兒,打從屋裏出來一個老太太一個老頭兒,外加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


    老太太一邊走一邊說:"哎呀媽呀,可給你盼來了,這家夥,老嚇人了,你說,這是衝到啥了還是咋地啦。聽老三說,你身上的殺性大,看過來,能不能給鎮鎮。"


    馬彪子說:"行啊,行啊。那個,仁子啊,你牽著點你程爺,別讓他磕著。"


    我伸手拉著程瞎子的手說:"牽著呢,牽著呢。"


    這時,我聽中年婦人嘀咕:"這怎麽還帶來了一個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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