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我看著不遠處野村的屍體,不由感慨歎了口氣。


    計大春見我歎氣,他問我:“怎麽。小兄弟難道還有什麽不解之事嗎?”


    我搖了搖頭。


    計大春坐在一塊礁石上說:“我知道你為什麽歎氣,你是為你師父對吧。”


    我一怔。


    計大春:“你的事,龍觀在曾經跟我提過一次。他離開美利堅前,特意去紐約看過我一次。就是那次,他跟我談了你。”莊役廳扛。


    “怎麽說呢,這裏麵有些事情,可能存在或多或少的誤會。你師父的腿確實是讓人斬斷的。但我能跟你說的是,斷他腿的不是一個人。”


    我擰眉用不解的神情看計大春。


    計大春掏出一個小扁瓶子,小喝了一口酒後說:“高術江湖有個規矩就是不要摻合一些師門中的恩怨。這事兒,本不想摻合。但我怕後麵你讓人利用了。我就提醒你一句話。野村知道誰斷了你師父的腿,我同樣也知道。”


    我這時對計大春一字一句地說:“是誰,請前輩告知。”


    計大春:“氣功熱那會兒,國內妖孽行空,各路的魔術師,都把江湖雜耍拿出來冒充氣功來騙財騙物,騙人,更有一些民間土法子,利用一些邪術來坑騙錢財。當時國內上頭的人知道這種風氣很不好。於是,就成立了一個小組來查,看一些人是真的有特異功能。還是假的。”


    我恍然之餘說:“聽說過這個小組。”


    計大春又說:“有個叫宗奎的高手,當年也是那小組裏的。後來好像是因為什麽事獨自一人走了。跟著後期小組的人也四分五裂。這裏麵就有五個人出去了海外。然後在海外成了氣候。”


    “五個中,就有這個章玉山。他們走的時候,拿走了很多的東西,包括一些奇奇怪怪的修行功法,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物品。借著這些東西,他們漸漸就成了氣候。”


    “後來氣功熱末期那會兒吧,正好我們門上的幾個老家夥,想要知道國內現在的高術圈子怎麽樣了。於是就想安排人去國內探一探。”


    “剛好章玉山知道了這個消息,他跟當時的一個內門師父說了這事兒。”


    “內門師父答應了後,他們五人就回了國。當時聽說口氣喊的很大,說國內現在全是魔術師,無論練氣功的,還是玩國術的,沒一個有真本事的,都是假把戲哄人。真東西都在海外呢。”


    “他們當時是在京城喊的這話,然後你師父就現身了。”


    “你師父是很厲害的一個人,但去了後,他們五人當中一個姓馬的,搶先出手了,並且這手出的,還不合規矩,因為他動兵器了。就是那麽一劍,一下子,給你師父的腿斬斷了。”


    計大春講到這兒,他轉頭看著我。


    我喃喃說:“馬玉虛。”


    計大春一怔:“咦,你怎麽知道他的名字?”


    我當然知道了,因為薩滿董婆子在這個故事開始的時候,就知道它會朝哪個方向發展。同樣她也知道在這條路上,我會遇到什麽樣的人。長白山,我借三根羽毛讀出她種在我腦子裏的最後一道識後,隱隱中我就有預感,這個馬玉虛,就是斷了周師父腿的人。


    “馬玉虛,這人在什麽地方?”


    計大春喝口酒說:“很厲害一個人,神龍見尾不見首的,沒人知道他在哪兒,三年前,我去德國見一個女徒弟的時候,曾經在慕尼黑的一個華人開的餐館裏見過他,當時他正在那裏吃飯,他獨自一人坐在一張桌上吃,我見他麵熟,就過去跟他說了幾句話。那時聽他言談意思,好像已經證到極其厲害的層次了。”


    “馬玉虛這人精通很多東西,會好幾個國家的語言,平時周遊各國,另外他拿的好像是英國護照。此外,當年回國的那五個人,好像都參與了與你師父的那一戰。”


    “當年的一戰說法兒很多,有我說的那個版本,就是一劍給你師父腿斬斷了。也有說,是你師父一人挑他們五個人,後來五人支撐不住,馬玉虛偷襲斬了你師父一劍,這才轉了局勢。”


    “總之,說什麽的都有,畢竟,那一戰當初隻有那五個,外加你師父這六個人參加。是以,直到今天吧,這也是高術江湖的一個懸案。”


    我淡淡:“那五人都叫什麽名字?”


    計大春一怔,旋即他說:“馬玉虛,章玉山,趙德龍,李明陽,劉戰。”


    我凝視遠處漆黑的海麵說:“記下了,馬玉虛,章玉山,趙德龍,李明陽,劉戰!這五個人,我記住了。”


    計大春喝口酒:“慘了,我這又攤上一個大因緣了,你會怎麽辦?一一找過去尋仇?”


    我笑了下,奪過計大春的壺,喝了一口裏麵的玉米燒酒說:“其實不用我記住這些名字,他們終歸有一天也會跟我遇見。”


    “畢竟,我進到這個江湖了,然後還掀了這麽大的風浪。這個江湖中的每個頂尖人物,每個大佬,每個久隱不出的高人,我都會遇見,我有這份自信。”


    “同樣,在麵對這些人的時候…”我目光一沉,冷冷說:“我會認他一個是非,然後清清楚楚的,該殺就殺,當斬就斬!”


    計大春搶過我手裏的酒,他喝了一口:“果然,你果然是那個解決問題的人。”


    我一笑複又搖了搖頭說:“我不願意做什麽解決問題的人,老天爺既然讓我不死,又讓我有了這一身的成就,我就得幹點什麽對得起道義和良心的事,當然,最重要的是一個初心。那顆,我踏到高術江湖時,許下的初心。”


    計大春:“英雄。”


    我搖頭:“我不是,因為英雄都死的快。”


    計大春一怔,複又哈哈哈,大笑起來。


    我則陷入了沉思。


    消息來的很平淡,同樣也非常的自然。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般的自然,其實在一開始我隱隱感覺那五人就有問題了。


    赤塔一行,宗奎身受的是五人的陷害。


    而後,我相信霸王正道的有些事情,搞不好也是這五人從中裏挑外掘,轉爾形成的一些誤會。


    其實很多的事就是這樣,表麵解讀是一個內容,深入發掘,再仔細的解讀一番,恐怕又會是另外一個內容了。


    計大春沒有講太多,可我能猜出來,這五人中,肯定有人目前正在霸王正道的內部修行。說不定也是一個內門的師父。


    好了,目標定下了,人員確立了,這一念立出來,跟我的初心接上。往後,一步步自然去走就行。


    反之如果我現在再殺向海外,單純為了報師仇,而去找這五人,可能我將一去不回。


    這完全的有可能。


    所以我需要做的是等,不會太久,最多兩到三年,這些人一個個全都會浮現出來。


    進入高術江湖這麽久,已經把我的心性,脾氣,等等一切全都打磨的更加堅韌了。聽到這五個人的消息,我沒有一點激動,相反我很平靜,很淡然。心頭不起一絲的波瀾。就好像我一定會跟他們遇到一樣,沒有絲毫的驚訝,恐懼,期待,害怕,再找一個決心,等等一切都沒有。我的心很靜,很靜,淡淡的。就是這樣守著那顆初心,等著跟這五人,一一的會麵,然後把該清算的東西,做一個清算,該討的帳,一筆筆全都討的清清楚楊,明明白白。


    計大春一直在打量著我,期間,他眸子裏流露出的是一種讚賞。


    “看什麽呢?”我瞥了眼計大春。


    後者搖頭一笑說:“人和人,真的是不一樣啊。我在江湖經曆這麽久,見過很多與你類似的弟子。他們聽到傷害師父的真凶時,大多表現的很激動,情緒上很劇烈,可是你,不一樣,真的是太不一樣了。”


    我笑了下,沒說什麽。


    情緒劇烈,反應激動是因為他們還沒有準備好。


    而我,已經準備好很久了,哪怕是死,對,就算是把我的這條命搭上十次,我該怎麽做,還是怎麽做!


    就這樣,我和計大春又聊了一會兒術數上的東西。


    計大春說他個修的功夫類似奇門,隻不過相對別人來說,他通過天魂,然後腦子裏自然有一個盤。想排什麽,安排什麽,隻要一動那個盤,一切自然明了。


    高人!


    這確實是擁有算倒仙本事的真高人。


    二十分鍾後,蘇道長那邊有消息了。她喚了許多的靈,然後得知離開這裏的唯一通道就在這處空間中央處的那個海麵之下。


    進入的要領很簡單,跳進去後,當感覺讓漩渦吸住進,不要動,不要想,摒住呼吸,然後跟著海流的方向一直走,一直走。運氣好的,就能活,運氣不好,就是一個死了。


    我們三人簡單商量了一下,決定還是聽從那些靈識建議。


    最後,我們一起回頭望了眼這個地方,末了三人走到水邊時,計大春突然似想起什麽般,他扭頭問了句蘇道長:“道友,你帶泳衣了嗎?”


    去死!


    蘇道長一掐訣,砰的一聲直接給計大春轟海水裏了。


    “我,我就問一嘴,你個女人,你,你太狠毒了。”計大春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哇哇叫了一番後,咕咚,先行潛到了不底。


    蘇道長則咬牙:“哼,臭男人!”


    說完,她第二個跳下了水,我尾隨蘇道長的身後,跟著一起也潛到了水底。


    很快,一股暗流就把我們卷了進去。


    我將自已交給那道暗流的時候,我心裏在想,這個計大春如此高的修行,他為什麽好色呢?


    轉念一細想,我明白了。


    這就是在找平衡。


    每個高人心中有都魔,怎麽來淡化這個東西,就得依自已的本性,找一點小壞的平衡。


    不過這個東西不好找,因為,一旦執著,沉迷,就是大壞了。


    關鍵要保持住那一個點,時時起那好色一念的同時,又時時給那一念斬斷。


    好色一念生出,便對自已說,這是不對的。然後再給斬斷。如此反複,等於是給自已修了一條可以控製的魔途。


    另外最重要的是,計前輩從不將好色二字壓在心底。


    對,一道識念之所以會讓人成魔,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把這一念給壓在心底了。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暗戀某一人,明知不可為,卻終生犯這苦相思。解決最好的辦法,就是跟對方講明,然後收到拒絕的同時,這一念也是給斬了。人很快,便走出來了。


    好色也是如此。


    當對某一人心生邪念的時候,不妨說出來。


    讓人罵過一句後,下次自然不敢再犯。


    想要看某些不好的東西,受那個刺激的時候,不妨大聲說出來,當招到一片鄙夷的時候,這一念自然也就殺了。


    就怕不說,藏著,掖著,積久了,於是便有了那些披著高尚道德外衣,做著齷鹺下流惡毒之事的所謂正人君子。


    人本如此,一念為魔,一念為道。


    灑脫,坦然對之,然後想到什麽說出來。這樣,道便高了一分,魔便會少了很多。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我心中念著這個,不知不覺,竟讓這海底的一股潛流給我們衝到了一片淺海當中。


    水深大概有四十幾米的樣子,四周遍布了許多破舊的沉船,還有機械設備。這些都是建造島上這個工事時留下來的垃圾。


    我慢慢地向上遊著,就這麽,我們三人一起,活著,重新出現在了海麵。


    外麵的天氣非常不錯,我們順利回到島上後,沒費多少時間就找到了聶大娘,葉凝還有柳先生。


    重新見麵,大家都很激動。


    但葉凝什麽都沒有說,什麽也沒有做,她隻是凝視,走到近處,看著我,然後眼神裏的東西非常多。我迎過她的目光,視線相撞的一瞬間,我聽到了很多,很多關心的話,惦記的話。


    這就是道侶的好處。


    真正意義上的那種心心相通。


    見過後,我大概講了一番海底下的經曆。葉凝又說她們在島上也沒閑著,三人一起合力,解決了幾個野村帶來的人,後又一起把這些人,連同魚家兄弟一塊兒,找了個地方,給深深地掩埋起來了。


    相互述說結束,計大春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然後朝我豎了一個大拇指,同時他用肯定的語氣說出了兩個字:“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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