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探測衛星發回來的圖片一樣,就是那個月亮。我盯著它,它靜靜地呆在那裏一動不動。


    羽塵的聲音響起說:“它原本是地球的一部份,後來上古的一紀文明曾經把它改造過。再後來,戰爭加上隕石雨的侵害,它完全毀了。它正在慢慢的遠離我們,按照一種精密的方式,一年年的遠離。”


    羽塵說完,他又說了一句,我們繼續走吧。


    接下來發生的事,我不想描述的過於詳細,因為不敢確認,這是事實,還是它本身就是一個夢。


    我和羽塵去了很多的地方。


    我看到了一個全都是海洋的世界,那裏的生靈有著漂亮修長的魚尾巴,外加一副漂亮的人類上半身軀體,它們聚集在一起,在礁石上曬著太陽,嬉戲,打鬧。這裏全是海洋,陸地幾乎沒有,有的隻是星星一般,遍布整個海洋表麵的小型島嶼。


    我們又走,於是我又看到了另一個世界,這個世界的人骨骼粗大,身體健壯。可他們非常容易憤怒,他們喜歡打鬥,並用蠻力來解決問題。


    諸如此類,我看到了很多的世界,各種各樣,我一時發現我的腦洞根本就不夠用了。因為有些世界的存在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的想像力。


    我們一直走,又看到了一片沐浴在金色光澤中的世界,那裏有高大的神廟,台階,還有沙灘上曬著太陽,慵懶的人們。


    他們或打坐,或聚在一起享用著美味的食物。


    羽塵告訴我,這是一個停頓和消耗的世界,到了這裏來,表麵看是享福,其實是一個養老地。


    一個又一個的世界,一副又一副的畫麵。


    然後,羽塵說:“我們回去吧。”


    我睜開眼,發現仍舊站在崆峒的這個小山坡上,我抬頭看了一下腕上的表,時間幾乎沒有動。我又看羽塵,他的手還是保持剛剛搭在我肩膀上的樣子。


    羽塵鬆開了他的手,複又對我說:“”世界就是這樣,大大的世界,並不局限於我們這樣一個小團體。同樣,這個小團體,影射的也是這個大大的世界。接下來的修行,我告訴你的就是四個字體會細微”


    “我用你所能理解的話來說明的話,就是你需要用一種理性的思維來體會到身上的每一個原子,電子,誇克,粒子。你體會的越精密,越細致。最終你出體之後的那個陽身才會越牢固,才會不被外力所破壞。”


    “道家人,有了出陽身的本事後都要麵壁十幾二十年,乃至三十幾年才能出關。而麵壁的這個階段,為的就是體會自身。”


    “體會自身的細微,小到現代物理中講的粒子那個層次的細微。乃至比粒子還要小。”


    “直到有一天,你能操控一個比粒子還要小的物質,並隨心所欲地改變它,這便是真正的成了。”


    “就是這樣,真正的道,不是要你有移動大山,搬起巨石的本事,而是要你有挪動,掌控身體細微的能力。”


    講到這兒羽塵又說:“你是以武入的道,從小開始習練的就是武術,我無法在丹道上過多的指導你。而你在我身上,丟下過一個大大的因緣,你幫了我,讓我做出正確的決定。所以,我必需幫你一下。”


    我抱拳說:“多謝前輩。”


    羽塵:“我不會讓你打坐,因為你練的東西跟我們完全不一樣。我要你打拳。”


    我一怔:“怎麽打”


    羽塵:“你習練最多的拳是什麽”


    我想了下一下,當即對著羽塵演了一套五行拳,還有一路十二形拳。


    一一的演練完畢後。羽塵說:“太快了,你現在要學的是勁走毫厘。所謂的勁走毫厘講的是,譬如你一拳打出去,這個距離有多遠,你心裏要有一個理性的認知,它是三十公分,五十公分,還是六十公分。這個你一定要知道。”


    “知道了這個後,你把一公分拆成十毫米,你控製身上的勁,一毫米,一毫米的推進。當有一天,你把這一毫米練到極致的時候,你再將一毫米拆成十等分,然後一分分的推進。如此,一層層的拆分下去,直致你證出最細微的那一個距離。”


    “那一點,就是接通還虛之神的關鍵。”


    羽塵補充說:“不僅是你揮出的拳頭,包括你身體在這個空間裏所處的角度,你兩腳每一次的移動,肩,胯,膝,等等的移動,所有的一切,都要用這種裝在心裏的毫厘之勁,一層層的推著往前走。”


    我聽罷,擰了下眉說:“就這麽簡單”


    羽塵:“你可以做一下。”


    於是我試著做了一下,結果我居然有一種心神大亂的感覺。


    我再次抬起頭。


    羽塵笑著對我說:“簡單嗎”


    我苦笑:“不簡單。”


    羽塵:“練哪一門功夫,都是這樣,最簡單的,同樣也是最難的。做好,走下去,應這一場劫。我所能回幫你的,就是這些了。”


    羽塵正式傳過我這麽一個法門後,他就閃身飄然而去了。


    往後,我再沒有見過他。


    而他傳我的這個方法,也正是很久前,我腦洞大開時的一種設想,我想像著,讓自已的身體量子化。隻不過,那時不過是一個不成熟的設想罷了。


    今天,這位前輩傳我的卻是,真正拿來用的法門,包括具體的用法,等等一切,他都詳細告知了我。


    羽塵完全的消失後,我靜靜站在這山頂,抬頭仰望那一片璀璨星空。


    我所經曆的那一切,都是真的嗎外麵真的有那麽多的世界嗎我安靜地想了想後,突然笑著對自已說,把它當成是真的,對我有什麽害處嗎是的,沒有,它隻會讓我的心更寬廣,讓我知道,這個世界真的很大,很大。讓我變的不在那麽極端,激進,暴烈。


    讓我更加從容地麵對這個世界,坦然接受這個世界給我的苦難,幸福,快樂,悲傷。


    因為相對很多世界而言,這個世界其實是非常,非常好的。


    然後我的心定下來了。


    就這樣定下來了,不再為任何的東西感到恐懼,也不再為自已的命運感到害怕了。


    我站在這裏,重新走了一路五行拳,十二形拳。


    我打的很慢,很慢。


    然後我做到了,勁走毫厘,我可以把勁拆分成一毫米,然後一毫米的一毫米的推進。開始的時候當然很難。但過了三個小時後,我遊刃有餘。


    當我對著初升的太陽打起劈拳時,我才算真正感到了所謂慢打的功效。


    太完美了。


    它不是練拳,而是洗禮,是對心神,乃至整個人的洗禮,這種奇妙的感受,讓人久久的難忘。


    胸懷宇宙,而又精於細微。


    我想,這就是昨天晚上,道長給我上這一課的真正目地。


    僅僅放眼宇宙是不行的,最終隻能讓人落得一個好高騖遠的毛病,單獨精於細微,又會讓人把心胸變的過於狹小,然後落得鼠目寸光的缺點。


    隻有讓兩者結合,才是真正的道。


    這位道長,多謝,多謝點撥之恩。


    我在崆峒住了整整的一個月,一個月後,仲夏之時,華陽散人回來了。


    而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裏,我不僅在練拳時,做到勁走毫厘,乃至吃飯,喝水,等等的一切,我都是在用一個可以計算出來的單位進行衡量。


    這麽看的話,會讓人覺得我活的很累。


    可實話說,這世上,別的活法兒就不累嗎所以,相對很多為生活,家庭,工作打拚的人而言,我這活法兒算是輕鬆的了。


    我在尋求精確,生活,行走,睡眠,等等一切的精確。並且是不依據外物的精確。


    跑步的時候,有記步器,但我不用那個,我隨時知道自已走了多少步,這很容易就完成。


    生活在當下時空的精密狀態中,每天都仿佛是上滿了弦的鍾表,參照著太陽,星辰還有地球的轉動而一秒秒的精確移動。


    這種狀態,就是合上了道。


    合上之後,隨時間推移,隻有一個結果,那就是越來越強


    同樣,劫難也越來越大


    華陽散人回來之後,葉凝就離開了道觀。


    我沒有見到散人,同樣也沒有跟她說什麽話。但葉凝回來,卻帶來的散人送給我們的禮物。那是一大瓶的藥。


    沒有什麽補益的效果,但卻可以讓人在生氣,憤怒,情緒失控的時候,幫著我們穩定好身上的情緒,轉爾不讓心魔生出來。


    “你可終於回來了。”我拿著葉凝給我藥,掂量一下後,我對她笑說:“華陽散人除了送藥,,她還有說別的東西嗎”


    葉凝抻了個懶腰說:“說了,若是不死,得空兒過來山上玩兒。”


    我哈哈一笑。


    葉凝釋然一笑說:“生和死啊,就那麽回事兒吧。對了,咱們得馬上走了。”


    我說:“去哪兒”


    葉凝:“影姐在烏x木齊,她要接勝大哥回來。然後勝大哥這次不是一個人回來。他帶來了一位老人。”


    我心中一動:“是他”


    葉凝笑了下說:“沒錯,就是他,範鐵雲前輩。他終於可以回來了。不過這次是凶險萬分,因為,範鐵雲前輩知道很多事,並且,有人要殺他,因為不隻一夥人根本不想見到他回來。”


    我說:“走,馬上走”


    範前輩手裏一定握著什麽秘密,這個秘密不是什麽法器,也不是什麽洞天福地。我和馬彪子在一起分析過很多次,我倆一致認為,範前輩肯定掌握的是所謂霸王正道的不恥之事,一個可以他們善良外衣給撕破的事。


    霸王正道之所以稱之為正道,那是他們幹的都是一些個正大光明的所謂好事。即便有些小壞,也在理解的範圍內。


    但範前輩掌握的肯定不止這個,他手裏的掌握的可能是醜聞,可能是一個把柄,總之是一個很厲害的東西。正因這點,對方這麽多年來,才會一直對範前輩死纏著不放鬆。而之前範前輩派了他在海外的弟子回來,也是為了打聽一下國內的形勢。現如今,我們年輕一輩的把幾件大事都辦的很漂亮,且老一輩也有很多人都出山了,這個環境比之從前要好,所以前輩要回來了。


    他一回來,多年前的恩怨又將掀起來。


    是把這一場恩怨演變成腥風血雨,還是盡自已的力,將其盡可能地化解掉。


    一切全看這些人的努力了。


    當下,葉凝把陸大娘給她的刀和刀譜先寄存在華陽觀,然後就這麽空了兩手,先坐了大巴去了蘭x,然後又從那兒搭飛機,跟我一起直奔烏x木齊而去。


    第六百四十七章範前輩掌握的東西和故人相見


    出發的路上葉凝問我這段時間都一個人在學什麽東西,我如實告訴她在學打拳。跟著我把這個慢打的距離方法告訴了葉凝。


    葉凝聽過,讚了我一句後,她說她在練殺氣。所謂殺氣,就是天地之間。秋末冬初的那股子氣勢。是那道可以讓萬物凋零的殺氣。她習的這一門刀術,重中之重就是這個東西。而這一切歸根結底,就是一個氣字,也就是所謂的氣功。


    氣功並非有形,有質之氣。


    道門練氣功,其實就是一個齊自身而應外物的一個過程。因為這個氣,它本身就已經遍布四周。


    比如說,每年到了春天的時候,一定是小草發芽,萬物生長的那麽一個時期。


    而到了夏天,萬物的生長就會到達一個巔峰。最終,來到秋天,萬物歸藏。一股子肅殺之氣,就會遍布天地穹野。


    葉凝練的功夫就是要把這股子肅殺之氣合上身,完全合上之後,到了必要的時候。葉凝可以把潛藏天地間的這股子氣給借過來。


    如此一來,她就具備了一種很強,很強的神通。


    至於我,我的修行。時時在做。


    每一次坐下來,走的每一步,抬頭看到的每一個物事,喝的水,呼吸的每一口空氣,等等一切的一切都清楚印在腦子裏。


    它的體積有多大,密度有多大,重量有多大,我都在用可以實現的最小的單位去計量。


    這個過程,就好像一開始我跟應蒼槐前輩學那三字一音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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