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紅旗河的開挖結束,祥城北邊的南旺湖徹底消失,變成了真正的沃野良田。經祥城縣革委會研究決定,原沿南旺湖各公社,包括聯橋公社、馬村公社、大張樓公社、梁寶寺公社和黃垓公社等五個公社,42個新大隊,4455戶社員搬遷至早已幹涸的南旺湖區,並組成紅運公社和紅旗公社(後改為桐莊公社)兩個新公社。


    《泉河史》記載:南旺湖跨漕運東西,其東湖跨汶河南北,南曰蜀山,北曰馬踏,圍百五十裏。《通誌》記載:南旺湖在汶上縣西三十裏,宋時與梁山濼水匯而為一,周圍三百餘裏。明代周圍九十三裏,漕渠貫其中。湖分為二,東湖廣衍數倍於西。跨汶南北,南曰蜀山,北曰馬踏。三湖其初則一湖也,全形北高而南下。


    孝文清楚地記得,自己七八歲的時候,和二弟忠文去湖裏收莊稼的情形。那個時候在湖區種的都是高粱,高粱個子高,可以抗水災,也省事,不大需要田間管理。到了秋季,湖區是一片汪洋;即使南旺湖周邊的縣區,包括祥城縣、南旺縣、中都縣都沒有下雨,但從西邊縣區流過來的水還是會灌滿南旺湖。因此,周邊的農民都是鳧水、遊泳來湖區水麵用刀子、鐮刀收那些“高粱穂”,其他,隻好等到初冬水退了再收。


    針對南旺湖的秋季水患,祥城縣革委會在張正毅、張岩嶺兩位老領導的帶領下,從70年代開始,先後開挖了疏浚了濟梁運河、趙王河、新趙王河、鄆城新河、新建引河等水利工程,逐漸消除了水患。直到1976年,全縣人民在祥城革委會和張岩嶺書記的帶領下,開挖建設了紅旗河後,才徹底解決了低窪涸澤的問題。本地的雨季積水及西邊臨近縣區的客水也可以直接排入京杭大運河。自此,水患徹底解決,南旺湖,也從此消失不見。


    紅旗河兩岸就出現了沃野千裏、良田千頃的局麵。


    有了大片土地,就需要有人來耕種,祥城革委會研究決定,將臨近南旺湖周邊五個公社的4455戶社員搬遷到湖區開墾農田。


    隨著水退人進,大量人口遷入南旺湖,一批新的村莊設立,七十年代末,陸續共有42個大隊在湖區成立,並成立紅運和紅旗兩個新公社。


    移民湖裏,就意味著拋家舍業,遠離親人,到了湖裏,缺少人間煙火的土地。當時,很多人都是不願意搬遷下湖的。根據縣革委會統一部署,搬遷去湖裏,自願報名;有搬遷計劃的大隊,三兄弟哥仨的家庭,有一個是要必須搬遷到湖裏的;凡是決定搬遷到湖裏的,有公社和大隊幫助蓋一座規劃好的四間房子;湖裏的田地一畝二分地頂老家的一畝地。也就是說,一個社員,在老家可以分到一畝良田,搬遷到湖裏,就可以分到一畝二分地。


    如此多的優惠條件,還是沒有多少人願意主動搬遷,反正就是大家覺得湖裏不好,沒有在自己生活了許久的老家方便,走親訪友,還是趕集購物都很方便。到了湖裏,交通就很不方便。


    黃垓公社大院多次開會研究,幾個黨委委員分工,包幹幾個大隊,挨家挨戶去做工作,勸說社員早日做出決定,搬遷到新的家園。


    孝文根據公社黨委、革委會的要求,走訪了許多大隊,磨破了嘴皮,但是大家就是不願意去一個陌生的地方。說的多了就以沉默來回應,無聲的對抗,一時間,工作處於停滯狀態。這種搬遷移民,總不能強製執行,也無法強製執行。


    這一天,孝文又來到了祥城縣城,由公社電影放映員小坡的介紹邀約,孝文祥城電影院的負責人曹繼東見了麵,又約上負責宣傳畫海報的胡化民。


    胡化民老師也算是孝文的老熟人了,就是前幾年曾幫孝文在紅旗上寫字的那位。那時,孝文剛剛參加工作,還沒有財務自由,甚是拮據。現在,孝文已經工作多年,有了不錯的收入,還沒有其他的大項支出。現在,在縣城請客吃飯都很正常了!


    曹繼東是縣電影院的負責人,算是祥城縣文化局的一個中層幹部。肯定是認識孝文的,公社團委書記,大有前途,所以,曹繼東對孝文的邀請很是客氣。


    四個人來到了電影院對麵的倪家菜館,要了四個菜,分別是:油炸花生米、萱炒肉絲、辣子雞、酸辣土豆絲,兩瓶祥酒。孝文首先感謝了電影院對下麵公社、大隊的支持!又專門敬了胡化民老師一杯酒,然後說,下麵公社的工作很難開展,希望電影院從宣傳的角度還要繼續支持!


    “現在,我們公社要動員社員搬遷到湖裏,工作很難開展,大家都不願去一個陌生的地方。”


    “不是搬遷戶有很多優惠條件嗎?”曹繼東對縣革委會的搬遷政策還是有些了解的。


    “是有很多優惠條件,但還是不能讓社員信服,大家都對湖區有點莫名的畏懼,都覺得荒草湖泊的,就不是住人的地方。都覺得風水不好,不適宜居住。”孝文一臉的為難樣,繼續說道:“我就想讓胡老師幫忙畫一幅《新村效果圖》。把一個新農村的新氣象用畫筆,濃墨重彩地表現出來,一排排的紅磚瓦房,整齊劃一的大街小巷,街上綠樹成蔭,村前村後是池塘養滿了鯉魚,池塘裏是一池蓮藕兩岸翠柳;新修的公路與老家相連。”


    孝文娓娓道來,眼神中都是無限幸福滿滿,把酒桌上的幾個人都一臉的羨慕。曹繼東沒有絲毫猶豫就答應了,當場安排胡化民幫忙完成。


    孝文更是抓住機會,端起酒杯,“來,胡老師,我就拜托了!我先幹為敬,我幹了,你隨意!”說著就把杯中酒仰脖喝下。


    胡化民當著自家領導的麵,誠惶誠恐地端杯喝下。


    等到楚孝文拿著一幅幅《新村效果圖》出現在搬遷戶麵前的時候,大家都被未來的新家深深吸引住了,滿眼都是小星星。


    接下來的搬遷動員說服工作就容易了許多。搬遷戶還在一起“拾鬮”確定了自家的具體位置,哪一排第幾戶,都很明確,還可以滿足搬遷戶在新家的庭前屋後種棵什麽樣的棗樹、槐樹、梧桐樹……


    孝文還向大家介紹說:“我們不要以為湖裏是什麽鳥不拉屎的荒涼地方,一千多年前,我們這裏都屬於八百裏水泊,南旺湖也就是幾百年時間,是明朝的時候,疏浚大運河時才出現的。更早以前我們將要搬遷移民去的新家園,那可是風水寶地,梁寶寺公社的王場那一帶,那可是埋皇帝的地方。當然,確實沒有哪一個皇帝埋在那地方,但魯國的國君有好幾位就埋葬在那一帶。這可不是我胡亂說說,曆史上有明文記載,有據可考。但具體位置,我也不知道,別問我那麽詳細,因為我確實不知道。也許,將來的某一天,我們會發現魯國國君墓葬群也說不定,那樣我們就可以上報國家,進行挖掘保護,還可以建博物館、建公園、發展我們的旅遊業。”


    孝文的《未來新村效果圖》帶來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讓社員對新家充滿了無限的向往!動員工作更是事半功倍。黃垓公社率先完成了搬遷動員工作,孝文的方法還向其他幾個公社推廣,都收到了滿意效果。


    整個南旺湖搬遷移民工作一直持續了兩三年,孝文全程參與了前期的動員工作,還參與了新家園的建設工作。直接參與了好幾個大隊的新家園的選址建設工作。


    在大圍堰村的村後池塘的開挖過程中,孝文還真的有考古發現。


    那是1977年的年底,一個新村的建設,按照孝文的效果圖中的畫筆描繪,村前或村後都要開挖一座養魚種藕的池塘,村中央的位置,還要深挖一口水井,供應全村人的飲用水。


    在大圍堰村後池塘和村中水井的開挖過程,孝文都是全程參與了!


    當地的土壤,深挖一米左右出現了砂層。就是一米左右的土壤下麵,是砂子,再往下深挖,出現了無數陶片,很多是夾沙的陶器,紅色的,白色的,很是精美。但大都是碎片,沒有保存完好的陶器,那些陶片上有很明顯的彩繪圖案,還有一些明顯經過加工的石塊。深諳曆史的楚孝文馬上聯想到距此不足百裏之遙的泰安磁窯一帶出土的“大汶口文化”。這裏的一切就應該屬於那個時候的父係氏族中晚期的一些人類生活遺跡。這裏也應該屬於大汶口文化的一部分。


    但這些發現並沒有引起大家的注意,也就是楚孝文稍微關注了一下,記在了腦子。大家的深挖池塘和水井並沒有絲毫影響中斷,而是一切照舊繼續……


    別說是一些一無用處的陶片,就是那些砂子也沒有任何用處。當時建房全都是土坯房,全村的房子,幾乎看不見黏土磚。壓好的土坯,和泥層層蓋起來,上麵是木梁或夾山牆,在上麵就是木椽子,在上麵是用秫秸(高粱的秸稈)織的箔,再一層就是秫秸編席(或是葦席)然後就可以抹上泥,瓦上瓦。


    那時的房子就是這個樣子,四周的土坯牆,每到雨季都要和泥,泥上一遍。就不怕雨淋。這樣土木結構的房子也可以住上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現在建房都是磚混結構了!但不知道湖裏的砂層有沒有當做建築材料開采?更不知道當初挖出又深埋的那些陶片有沒有人重新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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