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梨的精神垮了,那天晚上,她忍著劇痛聽著王賜告訴她,芸芥以及另一個孩子的歸宿,她想要反抗,卻被王賜摁住雙手,空氣中血腥味,汗臭味,讓周梨感到惡心,


    “這次不是兒子,老子就弄死你!”王賜用腳踩著周梨的頭,周梨此刻大腦空白,是她沒有早點發覺異樣,她一直以為王賜隻是口頭說說,她從沒想到過自己的枕邊人如此的殘忍,眼淚順著眼角滑落,淤青,傷痕遍布全身,這都是她識人不清的結果。


    “啞巴了?!叫兩聲會死是嗎?”王賜眼看周梨毫無反應便沒了興致,踢了一腳便走出了房門,


    周梨縮在牆角,她的孩子,那麽小,那麽軟,跟芸芥一模一樣,可是卻被她的父親,砍成了肉塊,鮮血淋漓,她的眼球還被她的父親踩碎,是她把芸芥帶到了這個殘忍的家,是她識人不清看錯了人……


    另一邊,老太祈福了之後,正在往回走,抬頭瞥見一個道士,他浮空半臥著,察覺到老太的目光,微微睜開雙眸輕聲笑道,


    “你們這麽做,可趕不走她,”道士吐了一口煙,煙霧好似有了生命,把老太從樹後推搡出來,老太看到麵前這個道士行為輕浮,麵容妖異,猜測是什麽精怪,便扭過頭想要離開,


    “貧道有一法子,可讓你們心願達成,”道士嘴角含笑,他篤定老太會因此心動,果不其然,聽到道士說的話,老太停下身子轉了過來,“撲通”一聲直接跪倒在地,


    “大師,如果你能讓我家生個男娃,你要什麽代價我們都會盡力滿足!”


    “代價,不急,這瓶藥,今晚子時你讓她喝下去,讓你的兒子行房事,不久之後,男娃就會落地了。”道士一身正黃道袍,臉上的笑卻顯得十分陰森,耳朵上的符紙掛墜微微搖晃,


    老太顫抖著手接下藥瓶,


    “有沒有什麽副作用啊?”


    “有吧,我忘了。”


    老太也不管其他,千恩萬謝後捧著藥瓶小跑回家。


    身後的道士,輕輕一笑,抽了一口煙,“代價就是副作用啊,不知你們能不能承受的住。”


    他慢慢落在地上,抽著煙慢慢朝後山走去。


    “兒子!兒子!”老太興衝衝的跑進房間,王賜正在喝悶酒,手臂上滿是血痕以及周梨用牙咬他的痕跡,


    “她怎麽這麽狠心,兒子你疼不疼?”王賜又是一杯白酒,老太心疼的吹了吹傷痕,


    “娘,有什麽事你快說吧。”


    “兒子我跟你說,你馬上就要有兒子了!”老太從口袋裏掏出藥瓶,遞給正在喝酒的王賜,黑色的藥瓶,裏麵的藥丸相互碰撞,王賜拿起藥瓶看了一眼,隨手準備扔掉,


    “你別扔,”老太趕忙攔下,“今天娘從祈福塔回來的時候,看到一個仙人,他漂浮在空中,渾身金光閃閃,還看不見的人把我推過去的,這都是娘親眼所見,他跟我說,隻需要子時的時候把這個藥給周梨吃下,你再跟她行房事,保證出來的孩子是個兒子!”


    王賜聽到母親這麽說,便仔細端詳起藥瓶,孩子可以說是夭折,但是周梨,總不能突然就死了,到時候攤上人命事情就大了,


    “仙人說,沒有副作用!”老太滿眼都是對道士的崇敬,一臉認真的看著王賜,


    “試試吧,又沒壞處,”王賜把藥瓶捏在手心慢慢握緊,就在這時,隔壁鄰居樂嗬嗬的來串門,


    “嗨呀,我還以為你們不在家呢,我孫子明天滿月,想叫你家來喝滿月酒!”


    “是今天滿月啊,我們這段時間都忙糊塗了,都忘了這事了,”


    “哎呀沒事沒事,你家兒媳婦不是今天生?是男是女啊?”


    鄰居的話讓老太一時語塞,半晌才從牙縫裏擠出女娃兩字,


    “哎呀,女娃啊,沒事沒事,女娃好啊,哈哈,女娃可以跟我家孫子定個娃娃親,你們相當於給我家養了個孫媳婦了!”


    “滾出去!滾!”王賜突然從裏屋衝出來,拿起一旁的板凳就砸在了地上,


    “哎呦,這是怎麽了?”隔壁老太嚇得直往後躲,這會已經站在了門口,


    “女娃命不好,夭折了。”老太拉住王賜,尷尬的朝隔壁老太笑笑,


    “真是晦氣,你娃命不好朝我撒氣,我呸!”隔壁老太朝王賜吐了一口唾沫,扭身走了,


    “你再給老子說一遍!”王賜還要追出去,被老太攔下,


    “我的兒,你馬上也要有兒子了,到時候咱們把我的孫子養的壯壯的,騎在她孫子頭上打,啊。”


    王賜聽罷,回屋繼續喝悶酒,等待子時到來。


    “娘,娘!我好痛,娘!”周梨突然睜開雙眼,她聽到芸芥在喊她,顧不得自己快要散架的身體,周梨從床上爬起來,看向窗戶,窗戶外的芸芥雙眼血淚滿身刀痕,漂浮在空中,


    “芸芥,我的好孩子,等等娘,娘放你進來,”周梨打開窗戶,一陣陰風,芸芥趴在周梨的懷裏,


    “娘,我好想你,我想當你的孩子,”芸芥依舊兩行血淚,周梨眼中卻是跟夢中芸芥的模樣一模一樣,


    “孩子是娘對不住你,娘沒有能力保護你,都是娘的錯,”周梨緊緊的抱住芸芥,卻感到手上黏糊糊的,再次睜眼,看到癟了的眼球順著芸芥的血淚慢慢滑落在她的手裏,抱著的芸芥一塊接一塊掉落在她的懷裏,腦漿亂流,一塊腦子“吧唧”一聲砸在她的身上,


    “啊!啊!!!”周梨突然坐了起來,她坐在床上大口喘氣,看向自己的雙手,什麽都沒有,


    就在周梨驚慌失措時,房門打開了,老太拿著一根蠟燭跟王賜一同走了進來,


    “你們想要幹什麽?殺了我三個孩子還不夠嗎?!”周梨在空中亂抓,卻被王賜一把擒住,她看著不斷走近的老太,蠟燭的光映在她的臉上,耷拉的嘴角,滿臉的皺紋,目光狠毒,仿佛地獄惡鬼,而她深愛的王賜,此刻目光像是看一個牲畜,


    “讓她張開嘴!”王賜捏住周梨的臉,像是要把她的肉挖下來般,強迫她張開了嘴,她的腳亂蹬,王賜直接坐在了她的腿上,周梨死命咬著牙,王賜見狀,掄起拳頭朝她小腹捶去,疼痛讓她張開了嘴,


    “打壞了,我孫子怎麽辦,她張嘴就行了。”


    老太順勢把藥喂了進去,藥被吃進去之後王賜鬆開了手,直接開始脫他的衣服,


    “王賜,我警告你!你再亂來我就咬舌自盡!”


    聽到這句話,王賜愣了一下,老太直接拿了一條毛巾從前往後綁了起來,又拿來一條繩子和王賜一起把周梨的雙手綁住,


    “兒子快點吧,別錯過了吉時,”老太並沒有離開,反而坐在床前,她怕周梨又幹什麽傷害她的兒子,


    時光荏苒,周梨蓬頭垢麵,被繩子束縛住手腳,每天老太一日三餐按時喂她吃,她像一個動物被王家父子整日圍觀,期盼著兒子的到來。


    下午天上的雲黑壓壓的,壓的人喘不過氣,才到三點,白天已經像入夜一樣,整個大地寂靜無聲,偶爾有幾隻烏鴉叫嚷,一道閃電劈下,像是要把這天地劈裂,


    王家,周梨第四次生育,這一次她感到疼得厲害,仿佛有什麽東西在阻止他的出生,又是一道閃電,周梨在亮光中看到了芸芥,她滿身血汙,雙眼是兩個血窟窿,正在一步步爬向周梨的下身,但整個房間好似隻有周梨看見一般,秦婆讓幫忙的人出去打熱水,周梨在床上雙眼瞪的老大,嘴巴因為恐懼想要發聲卻隻能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她眼睜睜的看著芸芥低頭爬進。


    周梨死了。


    天空中又是一道驚雷,在雷電的光亮下,一雙小手從周梨的身下伸出,王賜在知道周梨死了之後衝進了房間,卻看到周梨的身下的血汙中有一個嬰兒,他慢慢走近嬰兒,從血汙中抱出,卻看到這個嬰兒全身刀痕不斷的往外滲血,沒有眼球的眼眶死死的盯著王賜,他的嘴巴像個兔子,血漬的身體上像是裹了一層棉絮,胸腔幹掉的地方像是魚鱗正在不斷的往下掉……


    “鬼,鬼,鬼啊!”王賜嚇得兩腿一蹬昏死過去,


    “兒啊,兒啊!”王賜慢慢睜開眼,卻看到那個鬼嬰正在啃食老太的腿,剛剛的聲音正是老太不斷呼喚兒子的聲音,


    “娘,娘你……”王賜剛想說話,卻看到自己的父親張大著嘴,嘴巴裏並沒有舌頭,眼球也被摘掉,被隨手扔在地上,


    “你這個怪物!”王賜一下子站了起來,隨手拿起一旁的剪刀就朝鬼嬰衝去,


    “爹,你又想把我砍碎一次嘛?”嬰兒的兔唇朝著王賜慢慢裂開,一個十分詭異的笑容,笑容下,是一個個鋒利的獠牙,


    “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想要個兒子!我隻是想要個兒子,我不是故意的!”王賜尖叫著想要朝大門跑去,芸芥撲過去就朝王賜的臉咬下,隨後拿起一旁的剪刀慢慢的剪開皮肉。


    “爹,你的眼球真好看,給我好不好。”


    一夜過後,老太不知所蹤,王賜被人發現時,已經四分五裂,可是破壞他身體的隻是一把剪刀,聽鄰居說,王賜的嚎叫持續了一晚上,而祈福塔,後來的人覺得沒什麽用便把塔拆了填了泥土,在上邊蓋了一所小學。


    但是,曆代畢業的學生都說,夜晚有些時候能聽到,


    “青山一排排,油菜花遍地開,騎著那牛兒滿地走,夕陽頭上戴……”


    一首關於油菜花的兒歌用一種很幽怨的調子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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