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岩跌跌撞撞的從樓下跑了上來,看見李乘風正傻笑著站在自己家門口,趕忙跑上去,上下其手的進行了一次全身檢查,並且鄭重其事的伸出兩根手指在李乘風眼前晃了晃:


    “這是幾?”薛岩認真的問道


    “二!”李乘風對著他翻了個白眼


    “我看是你二!!”薛岩滿臉通紅,天氣很冷,他此刻卻是一腦門兒的汗


    “你小子搞什麽鬼?知不知道你剛才是個什麽情況?正好好的聊著天,一聲慘叫你就不省人事了,這大年根兒底下的,你想嚇死誰啊?”


    看著薛胖子急赤白臉的樣子,李乘風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好久不見,這一見麵就整出這麽一檔子事兒,確實有些過分,自知理虧,也就隻能任由薛胖子盡情的發泄。


    “說老實話,你這幾年在外頭上學是不是落下什麽毛病了?”發泄完畢的薛岩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直勾勾的盯著李乘風“叔叔阿姨知道嗎?”


    李乘風聞言哭笑不得,但又沒辦法去解釋剛剛發生的事情,隻能敷衍的說到:


    “我沒啥毛病,剛才隻是個意外,可能平時學習的壓力有點兒大,這不,一放假回到家就徹底的放鬆了下來,隻是沒想到鬆大發了,直接就睡了過去~”


    “放屁!給我解釋一下,你在家睡覺之前都習慣先慘叫一聲的嗎?”對於李乘風的鬼話,薛岩一個字都不帶信的。


    “是啊!”李乘風此刻尷尬到無以複加“個人習慣......嘿嘿~~~純屬個人習慣......”


    “我要是信了你說的鬼話,都對不起我的體重!”薛岩抽了抽鼻子“你現在就跟我去醫院,做個全身的檢查!”


    “真不用了,我跟你說,這真不是什麽毛病,我前兩天剛到家的時候,老爸老媽也不習慣~真的!”李乘風不想把事態擴大,更不想讓父母知道自己暈過去的事情,徒增擔心“我改~~我改還不行嗎?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一切正常,別擔心了,我真的沒事!”


    “真的?”薛岩將信將疑,不過看起來,李乘風確實是一切正常,沒什麽不對的地方,但是剛才的那一幕,實在是太特麽嚇人了,好好的一個人,突然慘叫一聲,然後就不省人事了,萬一要是有點兒啥事,咋跟他家裏人交代啊?


    “你確定不用去醫院?”薛岩又摸了摸李乘風的額頭。


    “哎呀!!真的不用,我以後自己多注意就是了!”李乘風拍了拍薛岩的肩膀“哥們兒比你還怕死,有病的話我早就去醫院了。”


    “那行吧~”薛岩點點頭“可我還是不放心......”


    “行了,不說這個了,有個事兒得跟你和叔叔商量一下......”李乘風趕緊岔開話題“那幅黑虎的畫像我挺喜歡的,你看能不能......便宜點兒賣給我?”


    “啥?”薛岩一個機靈“你剛才就是看了那幅畫以後暈倒的,還要那勞什子幹嘛用?治失眠嗎?不行!一會兒我就把那幅畫燒掉!”


    “喲喂~祖宗!可不敢呀!”薛三成聞言連忙開口“那幅畫再不濟也是咱爺兒倆200塊收回來的,燒掉了多可惜?不行的話咱200塊錢賣出去,不掙錢還不成嗎?”


    “爸!您可別犯糊塗!”薛岩正色道“那幅畫指定是有什麽古怪,你賣出去不是坑人嗎?再有人像乘風一樣,出點岔子,你良心上過得去嗎?這錢咱寧可不要!”


    見著父子二人爭執不下,李乘風也犯了難,這要是真的把畫燒了,誰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虎爺臨睡之前也沒交代這畫該怎麽處理,一個不慎就可能會惹出麻煩,那位爺此刻正趴在自己的識海之中,雖然雙方都有約法三章,但是自己也不敢造次,誰知道那位發起火來能幹出啥事兒!但是眼下的這個局麵,自己要是不能把畫軸妥善的處理好,留在這倆父子手裏始終是個隱患,不管是燒還是賣,情況都是不可控的。


    於是,李乘風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得把這幅畫留下來,不管對於虎爺有沒有用,但最起碼可以保證這幅畫不會再搞出其他事情出來。


    “那個......三叔~~”李乘風開口說道“這幅畫我買了!”說完,從口袋裏拿出兩張百元鈔票遞到薛三成的麵前“這幅畫您就別賺錢了,您也知道,我就是個窮學生......”


    “哎~~~小風!!你看這......你這是幹嘛呀?”薛三成聽李乘風這麽一說,又看見遞到麵前的二百塊錢,正想伸手接過去,卻被薛岩一把攔住。


    “老爸!!這錢你真能收的下來嗎?”薛岩的臉色有些難看。


    “那什麽......咳咳......我這......我這不是正準備推辭呢嗎......推辭~~”薛三成老臉一紅。


    薛岩沒理會自己的老爸,轉過頭來看著李乘風,“乘風,你跟我說實話,這幅畫到底有什麽古怪,如果你隻是單純的喜歡,沒問題,以咱倆之間的關係,我直接送你都可以,但是如果有其他的什麽隱患,你想自己處理又不想讓我們有損失,那我寧可把畫燒掉!”


    “還有就是......”薛岩認真的說到“我不希望你有事情瞞著我,這幾年咱們倆聯係不多,你出門上大學,我在家做小生意,雖然有差距,但是我始終沒覺得咱倆的關係淡了......”


    “薛岩!!”李乘風沉下臉,聲音也提高了一個幅度“這話過了!!”


    說罷,自己徑直走進屋裏,拿起黑虎卷軸,出門後不由分說的將二百塊錢塞給薛三成,又一聲不吭的拉著薛岩朝樓下走去。


    “哎哎哎......小風......這孩子......”薛三成一邊把兩張百元大鈔揣進兜裏,一邊埋怨著“我哪兒能收你的錢啊???”


    一路上,薛岩被李乘風默不作聲的拉著,直到兩人走到不遠處的公園裏,李乘風才撒開手,轉過頭目不轉睛的盯著薛岩


    “胖子,咱們從小一塊兒長大,所以用不著說那些矯情的話,我這人你了解,不論什麽事情我都會把握好尺寸,確實,我現在有些情況不能跟你說,那是因為我還沒想好怎麽跟你說,並不是刻意的疏遠你,還有就是......”


    李乘風舉起手裏的畫軸,鄭重的說到“這個畫軸正如你所說,確實有古怪,但是並不會對我造成傷害,但是留在你和三叔的手裏,或者賣給其他人,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我之所以把它買過來,就是不想讓你和三叔惹上不必要的麻煩事兒,所以你不用想太多,更不要跟我扯什麽關係淡了之類的屁話!!不管你有沒有上大學,也不管你幹什麽,我就隻認你是薛岩,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


    看著一臉認真的李乘風,薛岩知道,自己心中的那點自卑感已經被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看了出來,本來一起讀書,一起上學的兩個人,現在的人生軌跡卻產生了巨大的分歧,這讓薛岩的心裏多多少少的有些落寞,盡管他時常告訴自己,就算是李乘風上了大學,他也還是自己那個無話不談的好兄弟。但是,看到大學校園裏走出來的李乘風,再看看滿身市儈的自己,那種從心底油然而生的落差感卻總是揮之不去。


    “乘風......我......”薛岩想起剛才自己說的話“其實我沒有別的意思......”


    “行啦~”李乘風推了他一把“我都明白~其實你比我強多了,別的不說,最起碼現在的你能養活自己了,不像我,還是個無產階級,離開老爸老媽給的生活費我都得餓死在外麵!”


    “這是實話!”薛岩瞬間來了精神“這兩年咱還是掙了些錢的,不敢多說,按照你現在的生活費標準,供你讀完大學都綽綽有餘~”


    “又喘上了?”李乘風白了他一眼“供我讀大學?別在我這兒找便宜、充大輩兒!”


    “嘿嘿......你想多了”薛岩壞笑著,轉而問到“乘風,你說,這幅畫到底有什麽古怪?”


    “嗯......”李乘風沉吟了一下“這麽跟你說吧,這個東西跟我有緣,對我自身有一定的幫助,剩下的我也不好多說,不過我答應你,有合適的時機我一定全部都告訴你!”


    “行!”薛岩很痛快的答應“我信你!”


    “走!回家吃餃子”李乘風拍了拍薛岩的肩膀,兩人勾肩搭背的朝家走去。


    這景象,如同那時候一起闖禍回家的小哥兒倆,沒有心機,沒有隔閡。其實有的時候,人與人之間並不是感情變淡了,而是有些人把感情看淡了,一邊感慨著自己的孤獨,一邊拋棄著身邊的人和經曆,當人生的旅程走到盡頭時,回頭看看,原來自己這一路上並不是真正的孤獨,有太多的人和事都被自己無情的揮霍掉了。


    吃好晚飯,又聊了一會天,眼看著時間不早了,薛岩就起身告辭離去,李大民兩口子也早早的回房休息去了,李乘風回到自己的房間裏,在台燈下打開了那幅黑虎畫軸。畫卷上,黑色的猛虎依舊伏臥在那裏,沒有絲毫變化,隻是在和它對視的時候,沒有了下午那種攝人心魄的威懾感。


    這幅畫該怎麽處理呢?李乘風拿著畫卷不禁犯了愁。算了,先藏起來吧,具體怎麽處理還是等虎爺醒了之後交給它定奪吧。


    於是脫衣上床,依照慣例開始運行《慧眼術》的法門,如今身體裏的情況發生了一些變化,自己對於這些變化也是不甚明了,李乘風不敢妄動,隻能先開始冥想,積累精神力,隻盼望能趕緊聯係上齊老道,尋求解決之法後再開始修煉功法。


    靜氣凝神,放空一切,才剛剛入定,李乘風就被嚇了一跳,冥想的狀態也被迫中斷,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不知所措,趕忙從床上爬了起來,也顧不上是深夜時分,直接拿起桌上的手機給齊老道撥去了電話。


    “嘟......嘟......”師父,您老人家趕緊接個電話吧,李乘風心急如焚,這老道的電話打十回通不了三回,萬一有個行差踏錯,求救都來不及。


    這次也不例外,電話裏的“嘟嘟”聲結束後,就是一個機械的女聲提示音“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這個老痞子......又跑哪兒浪去了!”李乘風氣急敗壞的把手機扔到床上“關鍵時刻不靠譜!”


    也難怪李乘風發火,就在剛才開始打坐冥想的時候,他忽然發現自己的識海出了問題,而且是令他措手不及的異象。這情況,別說應對了,就連接受起來都很困難。


    在李乘風的識海中,確切的來說是在他識海的半空中,正盤坐著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家夥,從容安詳,閉目冥想。所以剛才李乘風才像是見到了鬼一樣,被迫中斷了冥想。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啊?”李乘風煩躁的撓了撓頭皮,剛住進來一頭老虎,這又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一位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家夥,自己這片兒不大的識海中都快能湊一桌麻將了。


    “師父那邊是徹底指望不上了!怎麽辦?”李乘風無力的癱坐在床上“這才回家沒幾天,奇怪的事情是一件接著一件,老天爺,您不會是在玩兒我吧~”


    “嗣清!!”李乘風突然靈光一閃“這事兒可以問問嗣清,他入門修行的時間不短了,應該知道是什麽原因!”


    於是趕緊拿起被扔在床上的手機,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的找到嗣清的號碼,連語言都來不及組織,就直接撥了過去。


    “嘟......嘟......”李乘風焦急的在房間裏來回踱步,全然忘記了自己還是光著腳丫子“接電話吧~一定要接啊!!”


    也許是自己的祈禱起了作用,在電話撥通後沒幾聲,電話那頭就傳來了嗣清道長迷茫的聲音


    “小師叔~這麽晚了有事嗎?”一聽就知道,這嗣清道長是在睡夢中被強行喊起來接的電話。


    “嗣清,出事兒了,我最近修煉可能是出岔子了,體內元氣不對勁,量變少了不說,而且行氣遲滯,有很強的粘稠感,但是不影響元氣的使用,而這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事情是,現在我的識海裏有個和我一模一樣的家夥懸浮在半空中冥想修煉,我這究竟是怎麽回事?走火入魔了嗎......另外下午我在一幅畫上......”說到這裏,李乘風突然一個急刹車停住了話頭,自己一時情急,差點忘了答應過黑虎,不得向外人透露它的存在。


    “大概就是這個情況了,嗣清啊,你入門修煉的時間久,見識也多,能跟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麽回事嗎?師父的電話也打不通,我實在是不知道該問誰了。”李乘風此刻腦子裏一片混亂,憑著僅剩的理智才把語言組織完整,總算是把想說的話敘述了出來。


    “小師叔~~您先別慌~靜心凝神,我先捋一下您剛才跟我說的情況,別著急~~”此時嗣清已經清醒了過來,麵對李乘風急赤白臉的一頓輸出,嗣清也是頗為頭大,隻能先理清頭緒,然後再根據自己所聞所知一一作答。


    “您剛才說體內元氣運行遲滯,但不影響調用,那身體有什麽異常沒有?”此刻的嗣清已經完全清醒了過來。


    “呃......”李乘風稍加思索後說道“沒有,身體狀況一切正常,就是感覺體內元氣不像之前那般,以前的元氣像氣流一樣,輕靈、柔順,那現在的感覺就像是霧氣,沉重、黏膩,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異常。”


    “嗯......”電話那頭的嗣清沉吟了一陣“小師叔,體內元氣出現這種情況無外乎兩種可能性,一種是功法所致,不同的功法給體內元氣帶來的影響也不一樣,還有一種情況就是元氣凝練,化氣為水,但這應該是隱元境突破的前兆,隻有晉入洞明境,體內元氣才會由氣化水,不知道小師叔是屬於那種情況?”


    “這......”李乘風撓撓頭“這我哪兒知道是哪種情況?師父隻讓我修習了《龍門十三形》和《慧眼術》其他的也沒接觸什麽功法!”


    “嗯!原來是《龍門十三形》這部功法我知道,是武當派的拳術精要,功法大成可精進修為,但也不會導致元氣異變,《慧眼術》是心法要術,更不會影響元氣,那就隻能是第二種情況了。”嗣清簡明扼要的總結著“那就是小師叔您可能要晉入‘洞明境了’不過也不太可能,您剛突破隱元境不久,按理說不會這麽快晉升大境界啊!這事兒還真是有點兒奇怪,不過您先別著急,容我明天查一下宮內典藏,再給您回複,隻要身體上沒有異常,應該問題不大。”


    “問題不大?那就是說還是有問題了?”李乘風有些沮喪,人家修行幾十年都平安無事,自己剛開始修行就如此坎坷,真的是人比人得死啊!


    “那個......小師叔,您剛才還說了個什麽事來著?我剛剛有些迷糊,沒聽清楚,什麽畫??”嗣清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


    “呃......沒有,沒有什麽畫,是我識海!”李乘風趕緊糾正“我的識海裏有個和我一模一樣的家夥,飄在半空中打坐!嚇得我都不敢冥想了!”


    “啪嚓~~哎喲~~~”隻聽得電話那頭傳來了什麽東西摔碎的聲音,還伴隨著嗣清的一聲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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