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們原本是這不遠處上山的,旱災沒有水和吃食,俺老大就帶著俺們在這裏過,這村子裏的人早跑幹淨了,平時也沒有人進村,俺們活不下去,隻能搶。”


    “前幾日,有一貴公子帶了幾個人,將俺們兄弟殺了一半,俺們沒法子隻能去山裏躲了幾天,昨夜剛下山,就碰到這夥人。”


    “嘿嘿,他們有孩子有女人,還有水,俺們餓啊,就想著幹一票大,老大就把這些人全給殺了,小的煮了吃,嘿嘿。”這人疼的說話顛三倒四,不過唐七月還是聽懂了,果然是一群畜生啊。


    她沒再猶豫,手起刀落直接將人性命奪走。


    轉身,就看見盯著徐方盯著一地死不瞑目的屍體,紅著眼眶,咬著牙,隱忍著。


    唐七月抿了抿唇,“這和你無關,這……是他們的命。”


    命該如此啊,倘若當時沒講將徐方激怒趕走,今日之事或許不會這麽慘。


    “我知道。”徐方抹了把臉,“唐姑娘,我想給他們找個地,埋著。”


    唐七月點頭,“我跟你一起。”


    於是兩人,開始給無頭屍體找腦袋,又找了推車,不驚動其他任何人,一趟又一趟將慘死的人運到可供埋葬的地方,挖土掩埋。


    直到忙活到第二日早晨,這些人才入土為安。回到大家休息的地方,唐七月和徐方都沒有提這件事,隻告訴了胡老大一二。趕路的時候還有人好奇,那群人怎麽沒有跟上,隻是沒有人回答而已。


    繼續趕路,隨處可見的屍體,滿目蒼夷。


    “這老天爺是瞎了眼啊,不讓咱們活啊。”


    “娘的囡囡啊,救命啊。”


    “不要,不要!”


    唐七月一行人路過小山坡的時候,就聽到了嘈雜聲中夾雜的哭嚎,撕心裂肺的讓人頭皮發麻。


    “這,這是咋了啊?”林氏的心跟著哭嚎聲一顫一顫的,很揪心又覺得很耳熟。


    “死人了吧。”林三不以為然的朝那個方向看了一眼,無奈被擋著,根本瞧不見。


    唐七月瞥了他一眼,但也沒出聲阻止,天災之下,死人再正常不過。


    “荷花!荷花!你是唐老三家的荷花是不是?”突然的呼喚聲,讓林氏腳步一頓,荷花?隻有熟人才知道她這個名字吧。


    林氏趕緊朝著聲音處看,就瞧見一個抱著昏迷不醒的婦人,朝她奔過來,發絲淩亂,麵黃肌瘦滿是汙垢,跑的時候,雙腿還打著顫跌跌撞撞的,讓人很懷疑她的腿細的會折掉。


    “荷花,嗚嗚嗚,你是荷花。”婦人又去看正在推車的唐老三和唐青書,“真的是你們啊,老三啊。”


    見這幾人一臉茫茫然的看著自己,婦人立刻將孩子放在地上,伸手扒拉自己臉上淩亂的發絲,又去摸自己髒汙的臉喊,“是我啊,你家隔壁的。”


    林氏頓時反應過來,“是你啊,方嬸子啊,你們不是跟著村長他們嗎?怎麽……”


    聽到林氏喊對方的名字,唐七月結合腦袋裏的記憶,已經知道對方是誰了,印象也很好。


    沒逃荒之前,自己肚子餓 的時候,這位方嬸子,可是時不時給半個饃饃,半塊餅子的,隻是大家夥的日子都不好過而已。


    想到這裏,唐七月視線落在對方腳邊的那一團上,這黑乎乎的,應該也許是個人吧。


    一個人孤立無援走了;好幾天方嬸子,見到熟人,頓時忍不住抱著林氏哭著,訴說她的不易。


    唐七月從她斷斷續續的話裏才知道,原來她是和村裏的隊伍失散了啊。四天前,稻花村長帶著村裏人從這條路過的時候,被衝上來的難民又搶又打,村裏的漢子們護著老人孩子先跑。方嬸子為了自己的閨女,被衝散,護著閨女躲起來了。


    等出來後哪裏還有稻花村人的蹤影,她想著自己男人一定會回來找她的,所以就在此處等著。等了一天又一天,孩子都要餓死了,也沒等到。


    就在方嬸子絕望的時候,她看見了林氏。起初她不敢認,因林氏比起逃荒之前,感覺還長了些肉,穿的也不破,人又多。可是,就算認錯她也要認,她要求自己多囡囡。


    唐七月了解前因後果後,將自己的水壺拿出來,給囡囡喂水。小丫頭她記得比唐書瑤小一歲,可是看起來腦袋大,身子小,也就五六歲的模樣。


    囡囡無意識的吞咽著水,方嬸子頓時紅了眼眶,她的囡囡能活了啊。


    視線落在唐七月身上,方嬸子疑惑不解,“荷花啊,這……”


    林氏拍拍她的手,“俺閨女七月啊,你不認識了?孩子的傻病好了……”說著,林氏將唐七月怎麽好的事情說了一下。


    方嬸子捂著嘴,“真好,真好。”


    “娘。”囡囡睜開眼睛迷糊的喊著。


    “娘在,娘在這。”方嬸子抱起囡囡,衝著唐七月磕頭,“七月丫頭,你是俺囡囡的恩人啊。”


    唐七月閃身,讓方嬸子的感謝落落空。她不是一個喜歡受人磕頭的人。


    林氏瞧見趕緊去扶,“謝啥,大家都是一個村的。”


    “你帶著囡囡一個人也不好趕路,和我們一起吧。”


    唐七月沒阻止她娘的好心,隻是有些惆悵,今日救一個明日救一個,她們這小隊,不消幾天就得成了大隊。


    就這樣,方嬸子帶著囡囡加入隊伍,林氏讓她們母女倆和自家一起吃,沒讓其他人勻吃食出來。囡囡還很虛弱,索性就放在推車上大家夥一起推著,也不費多少力氣。


    唐七月知道稻花村的人也就距離自己四天的教程,也可能村裏人正躲在什麽地方休息。她不害怕和村裏人碰上,隻是你……


    想到老唐家的那些人,她很頭疼。礙於孝道,她生氣也不好動手,算了,走一步算一步,這不是還沒碰上嗎?


    山洞裏,漢子一臉懊惱,“村長,俺要找俺的婆娘,俺的閨女啊。”


    說話撓頭的正是方嬸子的男人,方大叔不停的喊,“要找啊,俺要找啊。”


    “找啥找,這都多少天了,怕是已經曬成人幹了啊,兒子,你聽娘的別找。”


    “娘趕明兒給你再找個婆娘,生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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