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燁到底是沒有去高麗大寨吼這一嗓子。


    因為高麗大寨自己亂了,就在子時,先是起火,然後是喊殺聲四起。


    講道理這不是最合適發動的時間,如果再過一個時辰,人睡得更熟,動手的時機更好,現在這個時間,有些夜貓子還沒睡覺呢。


    王燁嘴角帶笑,這種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方式,果然才是最合適的戰鬥方式。


    這波大概就是標準的零比n了吧。


    王燁喝了口果汁,橘子汁,味道還是很不錯的,酸酸甜甜的,真男人就要喝果汁,這不比喝酒有意思?


    高麗大寨處又是火光衝天,又是喊打喊殺的,自然也是驚動了羅州城內梁山頭領。


    其中又以蕭嘉穗,郝思文,韓世忠這幾個本來就留了心的最快抵達。


    “主公!”


    “蕭兄,思文和良臣來了,來這,這個地方看熱鬧,風景獨好。”王燁笑著打了個招呼,心情不錯的樣子。


    “主公,如果此時出擊,必定可以一戰而勝。末將請戰!”郝思文拱手請命。


    高麗大寨營嘯,勝券在握,此時不出擊,更待何時?!


    “不允,且在此處看熱鬧!”王燁搖了搖頭。


    然後對韓世忠身後剛趕過來看熱鬧的一群人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了,說道,“想看熱鬧就看會,不想看熱鬧的就回去睡覺。”


    眾將麵麵相覷,俄頃拱手說道,“喏!”


    大部分頭領都回去睡覺去了,蕭嘉穗,郝思文和韓世忠沒回去,袁朗也沒回去。


    王燁不說話,其他四人也不好開口,至於王石頭,那是慣常不說話的。


    郝思文皺著眉頭在想,心中還是有些不明白,要知道右軍將士在下午就在輪番休息,全軍出動自然是有些不穩妥,但是兩營兵馬還是能組織出來的,此時一旦出動,高麗營寨已亂,必然能一戰定乾坤啊···


    韓世忠也是一直看著高麗大營皺著眉,主公不允,必然是有問題,但是問題出在哪呢?還是主公隻是擔心於夜間混戰的傷亡,所以才不願出兵?


    蕭嘉穗一直趴牆頭看高麗大寨,看樣子是真打算好好看熱鬧了。


    至於袁朗就隻能是幹著急了,恩公也不多解釋一下,思文兄弟那麽重心思的一個人,這麽簡單直接的駁回了他的請戰,他不會多想吧···


    事實上多想的是袁朗,人家郝思文隻是在就事論事,“主公是擔心傷亡?”


    王燁點了點頭,“隻是一方麵,要知道炸了營的兵宛如受了驚的野獸,這個時候的他們是最危險的,見誰咬誰,敏感甚至瘋狂。”


    郝思文和韓世忠點頭,確是如此,真正混亂的兵營就像泥潭,進去很容易陷進去,作壁上觀也是一種選擇。


    大家都沒有應對這種事情的經驗,那選擇就說不上好壞,隻能說寨主這樣做最穩妥;


    可能不賺,但是絕對不虧。


    “當然還有其他的原因,就是我覺得有詐。”王燁說的依舊平靜,還呡了口果汁。


    “有詐?”袁朗疑惑,恩公不是一直就在等這個嗎?都打成這個樣子了,還有詐?!


    “吳延寵這段時間的表現,不曾有大的疏漏處,他敗給我們,是雙方硬實力還有信息上有差距,而不是他蠢。之前攻城的時候,他的應變大體是沒有問題的,咱們有床弩和投石機,所以他選擇了散兵長梯攻城,雖然損失慘重,但是如果是我們攻城,大略也隻能如此。”


    “再說地道的事情,要不是袁朗兄弟機警盡心,咱們這城恐怕真的可能被人家拿下,就是拿不下,也會很危險。”


    “包括今天白天一戰,雖然斬了自家將領催促出兵這事有待商榷,但是他估計也是沒有辦法。真等我們列好軍陣,堵住寨門用神臂弩投石機,然後從容攻寨?那還不如這麽拚命搞一波呢。尤其最後埋伏我那一手,現在想想,要不是運氣不好,恐怕這場戰爭他已經贏了,堪稱以小博大的最好手段了。”


    “所以這樣一個人,我是不信他就這麽束手,坐以待斃的。”


    “這動亂十有八九是真亂了,畢竟高壓之下,總有反噬,又不能不教而誅,直接殺人,但如果我是他,我就陰一手,順勢而為做成誘敵之計。”


    王燁從來不覺得自己的王八之氣能讓自己的對手降智,也從來不覺得吳延寵蠢,實際上易地而處,王燁覺得自己可能還做不到人家那樣。


    “當然我也不知道對不對,但是我知道不做,就一定不會錯,所以我選擇作壁上觀!”王燁還是補充道。


    “主公明見萬裏!”蕭嘉穗從城垛之後直了身子,讚道。


    “這火起的不太對,今天晚上有風,應該燒的更厲害才是。”蕭嘉穗給出的判斷就比王燁的聽上去更靠譜一些。


    韓世忠,郝思文,袁朗互相看了眼,尤其郝思文,更是有些羞愧難當。


    輕敵冒進,這就是為將帥者之大忌!


    王燁不嫌事大,也是個會補刀的,看了看幾人,繼續說道,“實際上我很可能是錯的,因為如今的動亂大概是做不了假的,如果真是炸營,咱們出擊,真的就是十成把握能贏了。”


    “那主公為何?”蕭嘉穗問道。


    “因為當我覺得一件事情有十成把握的時候,那很可能就是陷阱~”


    王燁看著郝思文,正色說道。


    郝思文哪裏還不明白,這問題就出在自己那一句“必定可以”上。


    也是,戰場之上兵凶戰危,哪裏來的十成把握?


    看郝思文明白了,王燁轉頭看向王石頭,“所以,石頭,明白了嗎?九成八的把握是最合適的,再高就是有人演你了,就是套路~”


    袁朗,郝思文,韓世忠,蕭嘉穗,“··· ···”


    ··· ···


    王石頭是不是真明白不好說,現在的吳延寵倒是真的明白了。


    “崔宏宰!”


    “在!”崔宏宰連忙拱手應道。


    “看樣子,羅州城中不會有人出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透了咱們的算計。讓左右衛和興威衛出手吧,速速平定動亂!”


    崔宏宰極為恭謹,“是!”


    崔宏宰出門傳令,也不需要走遠,左右衛就在帥帳附近。


    四千精兵足夠把叛亂給按下去,隻是這仗確是打不得了,甚至已經是敗了。


    “唉~”


    也隻有在無人的時候,吳延寵才能真的歎口氣。


    這一聲長歎之中有不甘,有不平,有不忿,有不寧···


    如今梁山賊寇在半島站穩了腳跟,就是真正天大的禍事。


    北界女真部落騷擾不斷,曷懶甸之戰雖勝,卻不曾占得便宜,就是三年前將九城還給了女真,邊境依舊不太平,那就是一群野獸,凶猛而且好鬥。


    白翎島的那個杜壆雖然不曾真正接觸,但是能陣斬了和自己一同參加曷懶甸之戰的林彥,並且如今和樸景仁相持不落下風,想來也是一個有大本事的,就是一頭猛虎啊。


    倒是如今南邊的“王倫”,可以說道說道···


    吳延寵在思考這一段時間以來,對王倫行為的種種分析,這邊崔宏宰已經回來了。


    “叛亂已經平定,斬殺六百餘,擒獲帶頭作亂三百六十三人,如何處置,還請元帥示下!”


    “明日日出,斬於三軍之前,以證軍法!”


    “呃~”崔宏宰一愣。


    “嗯?!”


    “是!”


    “對了,他們鬧事的理由是什麽?”


    “嗯~”


    “直說就是!”


    “元帥殘暴不仁。”


    “那倒是真的得坐實了這個名聲~”


    吳延寵坐著,崔宏宰站著,相對無言,帥帳之中,隻有油燈輕微的滋滋聲。


    “令如(崔宏宰字),我這個元帥當不了了~”


    “不過亂兵罷了,元帥何出此言?!”


    “此處沒有外人,咱們相識多年,沒有什麽不能說的。咱們跟這濟州島過來的梁山賊寇,自交戰起,已經敗了兩次。戰敗總是要有人負責的,我如果是尹瓘(guan四聲)元帥那樣的人物,這個時候自殺是最好的,對上對下都有交代,令如也可以以副帥身份,正式接管這征南軍,從容應對。”


    崔宏宰連忙躬身說道,“不至於,不至於的!”


    “嗬,說說罷了,我不是尹元帥,我怕死,貪生,對高麗也沒那麽忠誠,雖然估計也活不了幾年了,但是我還不想死,最起碼現在還不想。”


    “元帥言重了!”崔宏宰躬身一禮,甚是恭敬。


    吳延寵搖搖頭,繼續說道,“所以我要去職,朝廷能允我去職自然是最好,如果不能允,那就到時候再說。隻是有些話,我要說給你聽,令如你要記好,還要說給樸景仁,王字之,許載他們聽,如果再有元帥統領南路大軍,應該就是他們了。”


    這幾人都是參加過曷懶甸之戰的,是如今朝中無論資曆還是能力都合適的人選,當然最合適的還是眼前的崔宏宰。


    崔宏宰說道,“元帥請講!”


    “白翎島杜壆那裏隻是偏師,此處才是要害,不可舍本逐末,最好能讓令裕(樸景仁字)從白翎島退出來。他比我和尹元帥目光都要長遠,當初他勸尹帥乘勝收兵,勿修九城,如今事後看,他是對的。九城我們果然守不住,最後還是還給了女真,而且女真寇邊如故,還特麽多了幾座城。”


    吳延寵說道,此生最大的功績,竟然是於國無益之戰,就挺讓人悲哀的。


    搖搖頭,“隻是令裕有遠見卓識,在軍伍統帥上到底差了些意思,如果折在了白翎島,就是我高麗一大損失,這事我會奏折給陛下,就是再跟你說下。”


    “是!”


    “還有就是這個梁山軍,不可不重視!根據咱們現在了解的,他們應該是大宋貧民和災民,遠渡而來,本就是無家可歸之人,不拚命就會死,所以與我高麗大軍比,更悍勇,隻此一條,就是我高麗大敵。”


    崔宏宰沉默片刻,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原該是流寇之流,何至於此?!”


    這也是崔宏宰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


    崔宏宰不是沒有經曆過戰陣之人,實際上如果不是尹瓘和吳延寵太耀眼,崔宏宰應該是高麗如今統兵打仗最厲害的那一個,在五年前,那個時候崔宏宰還沒改名字,還叫崔宏正,在曷懶甸之戰之戰中,先是為宣諭使兼兵馬判官,與同僚黃君裳一起誘騙女真酋長入高麗定州和長州(均在今朝鮮鹹鏡南道定平郡境內),然後殺之,並出關擊殺不肯入關的五十餘名女真人。


    高麗四路大軍北伐女真,崔弘正率神騎、神步軍,打了幾場勝仗。


    乾統八年(1108年)正月十六日,崔弘宰在加漢村之戰中奮勇出擊,解救尹瓘和吳延寵兩元帥,


    所以這位表現的跟點頭蟲一樣的副帥,實際上是個狠人。


    曆史上更是曆仕宣、獻、肅、睿、仁宗五朝,官至門下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也就是高麗宰相的,也是和李資謙爭權的曆史名人,靖康之後依舊是高麗掌權人,遠比現在表現的要厲害的多。


    這也就是王燁自己曆史學的不到位,就記住了人家尹瓘和吳延寵兩個人,把人家崔宏宰給當成了路人甲。


    吳延寵自然不會把崔宏宰不放在心上,所以這個問題,吳延寵想了一下,才認真回道,


    “因為這個王倫!”


    “隻因為他?”


    “是,就因為他。我對他了解的不多,就大體說說,你聽聽就是了~”


    “首先這個人很有魅力,也很有膽魄,這是成大事的一些特質,他能讓人給他賣命。隻這一條就夠了,我不知道他平日為人,也不知道他賞罰是否公正,我隻知道他出現在戰場上的時候,梁山軍士氣倍增,從來不曾後退半步!”


    “他武藝極好,有霸王之勇,自古以來武勇非凡之人總是容易讓人追隨的,再加上他也是真的勇猛無畏,從來不懼於矢石,衝鋒陷陣在前,自然士卒用命。”


    “當然也不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此人在我看來有兩處弱點。”


    崔宏宰抬頭看向吳延寵,這個很重要。


    吳延寵笑了笑,“首先是武勇,霸王雖勇,依舊自刎於烏江,人手中有錘子,就會少動腦子,遇事就容易衝動,說道他衝鋒陷陣這事,無論他是為了士氣,還是自己喜歡,這種衝鋒在前的,輕而無備,早晚意外死於戰陣,就是沒有意外,咱們也可以設計個意外出來。”


    “嗯~”崔宏宰點了點頭,今天要不是他走了狗屎運,今天就死了。


    “然後就是婦人之仁!”


    吳延寵頓了頓,“嘿,此人對士卒之性命過於愛惜了,這個弱點可是要命啊!”


    從平日裏看,梁山大軍應該是有兩個指揮的,這個王倫似乎也是知道自己的問題,所以平日裏大軍是都由他人指揮的,包括之前守城。


    隻是作為主帥,還出現在前線,總是會幹涉到指揮的。


    崔宏宰想了想,心中一鬆,如今連戰連敗,心中實際是有些惶恐的,既然敵方靈魂要害人物有此弱點,那就好辦了。


    有弱點的人總是比較好處理的。


    “元帥明見萬裏,如今我等該如何應對?”


    處理王倫是以後了,現在還是要先處理好當下的亂局。


    “隻說此處戰場的話,此處大寨倒是不好再呆了,返回光州。光州與羅州之間,相距百裏,多紮寨駐守,既然各處部隊互不統屬,那就分開守寨。”


    “是!”


    “對了,誰出使的宋國?”吳延寵突然問道,算算日子,該到登州了。


    “海州王字之。”


    “是他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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