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物第一次出現的時候,就會對這個社會,甚至這個世界造成一些影響。


    而人接受這些突然的新的變化,總是需要一些時間,這會有一個陣痛茫然的過程。


    比如現在的尚州城。


    大半夜的睡得正香,突然搞這麽一下,真的讓人心髒有些受不了,巨大的聲響本身也是戰爭攻擊手段的一種,會造成很嚴重的結果。


    比如炸營啊什麽的,所以戰爭壓力特別大的時候,營帳內都是禁止大聲說話的。


    當然有些人的應對反應可能稍微快一點,比如負責夜間駐守的士卒,他們沒有逃,雖然有些混亂,最終還是朝著南門而去。


    隻是終歸是沒有準備,麵對這種城牆都突然整個塌掉的情況,沒有王燁他們行動的快。


    而且人嘛,第一次的時候,總是有些經驗不足,手忙腳亂的。


    比如這爆炸聲太大,造成了馬匹的驚慌,第一時間來負責接應的攻城人員,就隻能步行奔跑過來了。


    嗯,戰馬還需要做適應性訓練~


    再比如對這威力估計嚴重不足,孟六兒就被砸的個半死。


    真正意義上的半死,要不是王燁眼神好,跑得快,霸道神奇,他就真死定了。


    咳咳,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嘴上說著惜命,可是這衝鋒陷陣就又自己來了。


    韓世忠想勸,但是因為沒打過王燁,沒攔住。


    王燁拽開大長腿,很快就來到了塌掉的城牆處。


    “嗖!”


    “嗖!”


    “嗖!”


    “嗖!”


    ··· ···


    為了保證自家將主的安全,狼騎也是拚命,雖然沒有將主跑得快,但是任何可疑目標都在神臂弩進攻範圍內。


    隻要神臂弩射得準,拿著霜之哀傷的自家寨主就是安全的。


    短兵相接危險,也得接觸不是~


    李天錫現在心裏也是有點慌的,好容易碰到一個看的順眼的豪傑,這天黑路滑的,要是有個好歹,這後半輩子可怎麽過?


    呃,不是~


    就是再換一個寨主,也找不到那麽合心意的不是?


    實際上李天錫的擔心有些多餘,王燁選擇衝鋒在前,自然是因為自己想來,不來不白瞎自己天天練武了。


    戰場最能打隻是一個最簡單的理由,最重要的是安全。


    王燁身上的夜凱是測試過的,真的很堅固,就是霜之哀傷砍上去就也就是一個印子罷了,要知道這玩意兒砍一般武器雖說沒有削鐵如泥那麽誇張,但是砍斷一般槍杆還是問題不大的。


    而且夜凱對鈍器也有一定防護能力,就是真摔倒地上了,麵對戰馬的踩踏,也是問題不大。


    就是神臂弩貼臉輸出,呃,沒舍得測試~


    而且王燁夜凱裏麵還有一層精良皮甲,遮蔽甲胄縫隙,總的來說,這是個武裝起來的鐵罐頭。


    不是無敵,因為處理的方式還是有的,比如弄到陷坑裏麵,然後活埋或者水淹,或者放火燒什麽的,實在不行,床弩攢射也是可以的,就是射不穿,那衝撞力也能整他個半死。


    再不濟,找十幾二十個壯漢,拿鉤鎖撓鉤也能把他拉倒,從容炮製···


    所以王燁出現在戰場上的時候,身後還有兩個五虎八彪級別的猛將王石頭和李天錫,外加三百多人手一架神臂弩的杜遷。


    這樣就相對來說比較穩妥了。


    穩妥的過了分,王燁今天晚上的戰鬥體驗並不是很好,從城牆破損處,殺到東門,王燁一共才砍死了兩個半人。


    這就顯得自己這一聲武力值無用武之地了。


    當王燁一行打開東城門的時候,尚州城就真的鬧不出什麽亂子了。


    王燁站在東城門上,看著城中人嘶馬鳴的亂子,心中不知如何感想~


    “屠城相比於很多攻城之後的手段,已經算是比較溫柔的了。”許貫忠站在城頭,與王燁並肩而立。


    “說出去都是差不多的。”王燁道。


    屠城確實是相對溫柔的,對比那種破城之後什麽軍令都沒有的,什麽三天不封刀什麽的,這種有明確指令的屠城,比如隻殺姓樸的,已經挺不錯的了。


    許貫忠:“咱們要的就是這屠城的名聲啊,寧教人怕,莫叫人欺不是嗎。”


    王燁:“我還沒那麽婦人之仁,我殺人不眨眼的。”


    “那你眼睛幹不幹?”許貫忠突然問道。


    王燁一愣,輕聲問道,“機變偶不變?”


    許貫忠也是一愣,什麽鬼?


    “算了,咱們不要糾結眼睛幹不幹的問題。反正隻要人不死在你麵前,你也沒那麽多傷春悲秋的心思。”


    王燁點點頭,道:“我也不是真的就那麽善良,嗬嗬,善良才是你們對我的誤解,而且我對這個民族都沒有什麽好感。這也是為什麽,我始終不能平等的看待那些梁山治下高麗百姓的原因。”


    許貫忠恍然,說道:“所以主公把喜好藏起來,讓趙鼎統領半島民生安置事宜,如今交給宗師,就是擔心自己的喜好影響了下麵人做事的尺度?”


    “是啊,咱們是征服者,他們是被征服者,濟州島那邊還能收到百姓之間矛盾傷人的案子,倒是一起欺負高麗百姓的案件都沒有,真那麽秋毫無犯?”


    許貫忠心中明白,那自然不是,恐怕是縣衙壓根沒有受理這部分案件,也就是根本沒有保護治下高麗百姓的意思。


    許貫忠道,“主公若是覺得對高麗百姓需要懷柔,公平以對,我去跟趙鼎說。”


    “實話講我也不知道,隻是從我個人角度來說,原本高麗百姓在王俁治下,這高麗百姓也是活的一般;但是咱們攻打這許多城池,占領這許多地方,百姓逃難的那麽多,恐怕也多少有我們治下高麗百姓日子過得不好的原因。”


    “不提我個人喜好,隻從功利上講,強行壓製統治隻能一時,想長治久安。依我看,不過兩點,一是牢籠治世,二是民族融合,這其中有很多麻煩的地方,以前可以往後推,現在不成了。”


    許貫忠點點頭,“全州往北,就是高麗人口密集區域,村莊很多,如今雖然因為戰亂走了些,但是沒有走多遠,就在車嶺山脈後麵。”


    王燁搖搖頭,說道:“是啊,這些背井離鄉的高麗百姓,很多都編入了高麗兩軍六衛和京畿道忠勇兵,倒是好手段,這些人天生對我梁山就有仇恨,士氣可用啊。”


    期待對手都是豬頭這種事情,還是想想就好~


    “主公對高麗種族似乎認識的不太準確。”許貫忠笑道。


    “哦?”


    “色厲內荏,欺軟怕硬,隻要再屠個幾座城,自然會老老實實的。”


    “好吧,你可能總結的比較到位。”


    王燁笑了笑,“我還擔心屠城,會加速軍隊戰鬥力的衰減腐化。”


    屠城還能隻屠城?


    奸淫!


    劫掠!


    殺戮!


    養成好軍紀很難,但是破壞起來很容易。


    “所以主公以為,此戰過後,會有很多士卒會觸犯軍紀?”


    “可能吧,所以我心中有些擔心。”


    “賭一下?”許貫忠道。


    “賭什麽?”


    “賭錢啊,還能賭什麽?”


    王燁心中一樂:“賭多少?”


    “賭五百兩白銀。”許貫忠道。


    “五百兩這麽大的事你能當家做主?”王燁問道。


    “我能啊,你呢?”


    “我也能。”開玩笑,五百兩我還不能當家做主?


    “那就如果觸犯軍紀要斬首的少於十個,就我贏;多於十個,我就輸你五百兩。”


    “好啊~”王燁笑道。


    王燁擔心的是成百上千的人觸犯軍紀,而不是擔心個別人犯錯誤。


    倆人在這戰場上這般隨意,倒是也無妨,本來狼騎離得就遠,身邊也就隻有王石頭和李天錫兩個不喜歡說話的。


    李天錫微微皺眉,感覺寨主可能要贏錢了,城中已經起火,這般混亂的情況下,違反軍紀基本是必然,火燒的人家沒有金銀?


    大戶人家的娘們兒不好看?


    這種情況下,真要嚴肅軍法,恐怕真的很難。


    所以這軍師莫不是擔心殺人太多,所以故意輸寨主五百兩銀子安慰一下?


    所以軍中傳的寨主和許軍師不清白,莫不是···


    “天錫兄弟。”許貫忠突然開口喊道。


    “哦,在···在的~”李天錫連忙拱手道。


    “麻煩去城外通知下金麟,這次都督說要屠城,不接受投降,姓樸的都要弄死,所以不能讓都督的話掉在地上,追亡逐北務必盡力。”許貫忠道。


    作為慶尚道掌管機密軍師,許貫忠下令需要看王燁的眼色嗎?


    “喏!”李天錫叉手一禮,隻說一個字的時候,李天錫不結巴的。


    待李天錫打馬去傳令,身旁就隻有王石頭在。


    王燁苦笑道,“天錫兄弟明明言語上有些不便,何必讓他去傳令?”


    “剛剛他看咱倆的眼神不對~”許貫忠道。


    有必要的時候,記本,一般情況下,當場安排最好~


    “呃~”


    ··· ···


    還不知道自己如何得罪了這小心眼軍師的李天錫,費勁傳達了軍令,然後就在金麟奇怪的眼神中,打馬準備回去。


    王燁帶來的一營燕雲騎還有中軍第三團林衝所領輕騎兵,是本次封鎖城門和追擊的主力。


    所以這軍令雖然是傳遞給金麟的,林衝也聽到了。


    林衝心中暗暗思索,既然寨主這般看重這尚州樸氏,那可就真不能讓他們跑了。


    “金麟將軍,我等去西門南門,然後金將軍去北門如何?”林衝道。


    “林師兄安排就好,寨主有言語,此番聽林師兄軍令。”金麟叉手說道。


    林衝心中一喜,這聲師兄可是好聽,“如今馬上就天亮了,既如此,金師弟,咱們這邊出發吧。”


    北門才是理論上逃跑最好的方向,因為炸的是南門,所以留給金麟,這種輕騎兵追擊,就是送上門的功勞。


    林衝打馬朝西門而去,一馬當先,心情好,胯下戰馬也跑的快些,不多時已經跑到了尚州西門。


    卻是正好堵住了剛出城的樸德雙和樸仁愛父子,以及見機得快,跟著樸氏父子一塊出城的李之美。


    “這有黃金千兩,送與將軍,求將軍放我們父子一命!”樸德雙雖然大事上拎不清,但是也明白,落在梁山手中基本有死無生。


    “殺了你,這黃金也是我們的。”林衝道,心中有些埋怨,怎麽不去北門?這讓我回頭怎麽跟金麟師弟交代?


    “梁山軍紀太過拘束,繳獲都充了公,這黃金送與將軍個人的。”樸德雙道。


    “我若是敢私藏繳獲,那何必留你們活口,殺了你們再藏了黃金不是更穩妥。”林衝搖頭道,如今就自己一個人,別說,還真有點心動~


    不過你這人真不太聰明啊~


    “我在城西村寨之中還有千兩黃金,沒人知道,小人不求自己活命,隻求將軍饒我兒一遭。”如果自己不能幸免,那就讓自己最疼愛的小兒子活下來也可以。


    “你兒子已經十九了,我家都督前些時日剛把不殺的標準定在了十歲,十周歲。”


    意思就是你兒子不在可以寬限的範圍,差太多。


    “還請將軍寬宏,就是泉下,也感念將軍仁德。”樸德雙道,聲淚俱下,滿滿的都是舐犢情深。


    就是彷徨失措的樸仁愛也是淚眼朦朧,父親~


    這般人家慘事,林衝也不喜歡看,也不能因為你們這父子情深就饒了你們不是?


    “小可與此絮叨,是為了等身後騎兵,不知樸城主是等什麽?”


    “等我!”一高大武將策馬朝林衝衝鋒而去。


    這是樸氏子弟之中最勇猛者。


    林衝緊了緊手中蛇矛,也是打馬向前。


    蛇矛抖了個圓,然後隔開了那武將手中的長刀。


    蛇矛自那人咽喉盔甲薄弱處刺入,自後腦透出。


    一合!


    所以之前大戰數十回合,真的是逗你們玩的。


    認真起來,那就是一合一個。


    另外林衝也不是一個人。


    “嗖!”


    “嗖!”


    “嗖!”


    “嗖!”


    ··· ···


    騎兵配弓箭,親衛配神臂弩,就是為了支援自家喜歡衝鋒陷陣的將主的。


    沒辦法,王燁折騰了一群能打的指揮使和都指揮使,不衝鋒白瞎了武武藝,所以就隻能在如何保證自家將主安全衝鋒陷陣上下功夫了。


    除了神臂弩遠程解決一些威脅,親衛還備的有空馬,就是為了防止將主馬失前蹄之後,戰場上需要別人讓馬這種尷尬事~


    畢竟讓馬即讓命啊。


    隻能說,在保證自己將主的戰場體驗上,梁山軍這些做親衛的,是真的辛苦了···


    “我願降···”樸德雙喊道。


    但是林衝並沒有住手,手中蛇矛,胯下戰馬,宛若虎入狼群,一矛刺死了那還在發呆的那個年輕後生。


    既然父子情深,就一起下去做個伴。


    主公既然不需要活口,那何必把你們帶過去?


    萬一死前在主公麵前慷慨激昂口出穢語,不是給俺添堵。


    “仗義是林衝,為人最樸忠。江湖馳聞望,慷慨聚英雄。


    身世悲浮梗,功名類轉蓬。他年若得誌,威鎮泰山東!”


    夢中的那首詩,倒是形容自己挺貼切的啊~


    “將軍不能殺我,我是李助軍師的屬下!”李之美快速喊道。


    “嗯?”林衝停住了手中長矛。


    看著眼前這人,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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