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越多,一碗水越難端平,哪怕是王燁定下了大略,具體到各軍的排兵布陣,依舊是個不大不小的麻煩,好在蕭嘉穗在走神的時候,也是大略的完成了排兵布陣的預想,畢竟這地形也決定了玩不出什麽高端陣法出來。


    在錐形陣、雁行陣、常陣、平戎萬全陣之間尋摸了許久,蕭嘉穗最終選擇信大宋太祖一把。


    平戎萬全陣,就你了~


    把事情分派完後,王燁就回去睡覺去了,大事抵定,這次倒是睡得蠻香。


    次日一早,果然起了東北風。


    瞬間又冷了了許多,梁山士卒又開發了一種新的披甲方式,內襯皮甲外襯布甲,防風禦寒又防箭矢,除了重了點沒什麽不好。


    果然是小冰河時期啊,往常不應該這般天寒地凍的。王燁策馬在營寨外的一處山丘上,心中暗道。


    身邊是蕭嘉穗、王石頭、李天錫。


    “蕭兄,你說高麗為何這般著急決戰?”王燁突然問道。


    可不是著急決戰嗎?從拓俊京下戰書開始,這事就透著一股詭異,講道理,他們是屬於本土作戰,後勤補給線也短,立國百年的積蓄都拿來打這一仗,也不虞物資短缺,怎麽王燁說十一月初三就初三了。


    “此事,小可也覺得蹊蹺,隻能試著從幾個方麵解釋一下。”


    “蕭兄,請講。”


    “其一,當是士氣,高麗朝廷此次擴軍,規模極大而且成軍急速,兵員也多是因戰爭流離失所之高麗百姓,和大宋災民成軍一樣,這樣成軍自然輕鬆,而且一時之間士氣也無虞。但終歸是有諸多隱患,這般血氣之勇可以一時而不能一世,如今,大半年已經過去,流離失所之後,高麗百姓也是需要為生計而奔波的,而不是記著仇怨,去戰場拚命,活著才比較重要。”


    “當然,此事在於引導,如果高麗朝廷能手段得當,把這一時之仇恨長久留下來,大概也能成事。”


    “隻是根據軍情處消息,高麗朝廷處理的並不妥當,逃難的與當地人,新成軍的與原本的士卒,矛盾重重,咱們這一路打來,少見高麗軍伍之間互相援助,諸多亂象已顯。”


    “關鍵是我梁山對高麗百姓並不嚴苛,謊言終究是謊言,可以騙得了一時,卻騙不了一世,所以這仇恨就不牢固,不如當年乞活軍那般立軍方便。”


    王燁點點頭,倒是能理解,人心總是利己,對這些人來說,自己和家人活下來才是第一需求,這是天性,至於報仇,那是後麵的事了,人與人之間本就不能相互理解,所謂共情本就是偽命題。


    “其二呢?”


    “其二就是高麗士卒戰鬥力下降,而且是極嚴重的下降。我們都說士卒經曆實戰能更強,百戰精銳更是精銳的說辭,當年小可讀兵書也是這般認為的。但如今領了兵,才知道百戰精銳就是晃點人的一種說辭。”


    “戰場之上,箭矢擦破皮都有可能感染而死,高麗士卒輕傷陣亡率一直在六成到七成之間,哪裏能有讓他們百戰的機會?”


    “所以這士卒啊,終究是在日常訓練,戰事經曆一兩次即可。”


    “而我梁山與高麗前後大戰數十次,累計斬首俘虜,怕是也有小十萬了吧。”


    “燉刀子割肉最是致命,哪個國家損失十萬士卒不傷筋動骨,乃有亡國之危。何況高麗本就是措爾小國,總百姓恐怕還不到300萬,平日常備士卒不過十萬餘,哪裏能承受這般損失?”


    “如今,高麗士卒披甲率越來越低,士卒資質不一,便可見一斑。便是原本有些儲備,也經不起這般損耗。”


    王燁點點頭,心中了然,戰死或者被俘虜一個士卒自然不是損失一個士兵士兵的事情,首先是他的一套裝備,雜七雜八的加在一起,實際不少花費的。


    還有撫恤,撫恤或許不像王燁這麽簡單粗暴的直接給那麽多,但是必定是要有的,就是大宋對陣亡士卒也是有許多撫恤的,家中子弟優待,免稅,喪葬等等,總得花費或許沒梁山多,但是也不算少,而且這部分還不能少,不然誰當兵拚命?


    同樣的,損失的青壯,也是社會勞動力,如今俘虜的六萬高麗青壯,分散在濟州島、光州、晉州、大田、大邱等地修路、挖渠、建城,還有水泥廠、磚廠、家具廠等各處,為梁山建設添磚加瓦,自然就是高麗青壯勞動力的減少。


    高麗的人口損失實際上遠遠的不止因為戰場直接造成的十多萬戰死和俘虜,也不止如今在梁山治下的近二十萬百姓,損失人口實際應該已經接近百萬了。


    除了因為戰場波及死於疾病、潰兵、逃難等種種情形的,更多的是失蹤。


    高麗多山,最合適、最方便的躲避戰亂的方式就是進山,然後就成了山民,不在梁山治下,也不在高麗治下,等打完了,如果還活著,就跟著勝利者過日子~


    而梁山之所以能越打越強,則是因為一直從大宋收攏百姓上濟州島,然後轉運到高麗各處。


    如今天氣轉冷,一個月兩三萬百姓上山還是有的。


    雖然看上去是一個山賊打一個立國百年的國家,但如果算上大宋朝廷,兩次征討梁山送的裝備,再加上大名府的繳獲,再加上這許多百姓···


    就是理解成大宋和高麗的戰爭,也無不可。


    而這個統帥,是個開了掛做了弊的整體表現還算不錯的統帥,有如今這樣的聲勢是不是就邏輯通了~


    “所以蕭兄說的這般詳細,是為了安慰我?”王燁道。


    蕭嘉穗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而是繼續說道:“咱們梁山如今有百姓一百二十萬,高麗百姓大略也就是一百七八十萬,就是這一仗受挫又如何?還能全軍覆沒了?”


    把最嚴重的結果說出來,然後評估一下能接受的程度,那麽自然就會少許多患得患失。


    就像蕭嘉穗說的,梁山不是無根之源,是有百多萬百姓的一個勢力,就是一時受挫,也有卷土重來的資本。


    如今是梁山進攻,而高麗守,就是一時打不下廣州又如何?無功而返又如何?甚至就是損失些兵馬又如何?


    除了王燁的內心不好接受以外,說難聽點,隻要王燁這個主君不死,這仗就是敗了又能如何?對梁山真的有那麽嚴重的後果?


    一次滅不了高麗,再來一次就是了~


    蕭嘉穗就是不學帝王學術,很多事情也是能看的清楚的,對梁山來說,隻要王燁在,就沒有生死大事。


    王燁沉默片刻,說道:“是我任性,讓蕭兄為難了,總是想著能少死幾個人總是好的。”


    “小可沒說少死人不好,隻要主公無事,咱們能一個都不死才最好。撫恤金發的少,陣亡文書寫的也少,公私兩便。”蕭嘉穗道。


    陣亡文書大多是蕭嘉穗寫,王燁畫押,寫多了也真的辛苦。


    王燁又沉默了下:“打仗的意外太多,就是摔一跤也有可能死於非命,所以隻要是近戰,刀槍劍戟就沒有什麽安全的,相對來說弓箭倒是安全些。他們都說我二叔兩三個時辰,射死過千人,這般以一當千,我以為才是真的減少我方傷亡的正確做法,我也想···”


    “不,你不想!”蕭嘉穗突然開口打斷了王燁的話。“真正想減少傷亡,是讓士卒長時間訓練、準備精良的甲胄武器、吃飽穿暖、賞罰分明,軍紀嚴、士氣高、再加上完善的戰後救治體係,這些才是主公該做的。”


    蕭嘉穗繼續道:“而這些事情主公一直做的很好,這就足夠了。”


    “那俺這一身武藝不是白瞎了~”王燁撇嘴道。


    蕭嘉穗嘴角微微一抽,果然是少年人,總想著自己做大英雄拯救天下百姓,嘖嘖,蕭嘉穗道:“不白練,床笫之間有用,若是一般的主公這般縱欲無度,小可早勸諫了,哪像現在,嘖嘖,石頭該找個媳婦了,臉上這般粉刺,怕是耳聰目明,非禮勿聽太多,所以腎火···”


    蕭嘉穗沒有說完,畢竟王燁臉都有些泛紅了,蕭嘉穗也擔心這年輕的主公惱羞成怒,打自己一頓出氣。


    “俺樂意~”王燁道。


    果然是惱羞成怒了。


    場麵有些尷尬,蕭嘉穗也是無奈,雖然惱羞成怒比傷春悲秋好些,但是很容易費軍師啊。


    “主公啊,這些都是小事,主要是擔心各位將軍有樣學樣,這樣就不好了。”蕭嘉穗道,都是一群能打的,都被主公帶歪了。


    “你說我把女人帶到軍營是不是錯了?”王燁問道。


    驢唇不對馬嘴的,但是這是王燁真的擔心,說到有樣學樣,就想起來另外一件事,也覺得軍師可能是在點自己呢。


    畢竟根據自己看小說的經驗,有些穿越成皇帝可能不是很能打,但隻靠一個以身作則,就能把元帥做的很稱職。


    “沒錯,主公沒錯!雖然咱們沒有營妓,但是平日裏駐軍的時候,也是允許軍屬探親甚至生子的,再說指揮使以上軍官也是有單獨營寨安置妾室的,恁要是太冰清玉潔的,底下兄弟們就沒法做了。”蕭嘉穗道。


    這裏就要說一下梁山一波三折的軍隊和女人的故事了。


    最早的時候,王燁是個五講四美的好青年,梁山軍營自然是全麵禁女人的,大家也沒有說啥,畢竟按照此事慣例,大部分軍營都是這麽做的。


    理由挺多的,第一女人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戰鬥力真的有限,而且還有每個月一次好幾天的cd,不適合做兵。而如果隻是單純作為發泄工具來說,女人又不可能很多,如果一人一個還打個屁的仗來。


    第二就是在中國古代的習慣和習俗中,軍中有女人是為不吉利,據說能夠影響軍隊的運氣,讓軍隊在戰場上遭受到不必要的厄運,不知道真假,但是這一點是大家都非常重視的。


    最後,其實也是最為重要的一點就是,女性在軍營中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因為戰爭往往時間很長,如果有女人在軍營中很可能會引發軍中的騷亂甚至是爭鬥,不患寡而患不均,隻要不是一人一個,肯定就能鬧出亂子來。


    話說軍營之中,都是血氣方剛的男子,打仗的時間又長,正常來講,自然也是有需求的,隻是王燁想著後世那軍隊覺悟,這個問題應該可以克服一下的。


    但是~


    在越來越多的同性騷擾和男上加男的現實情況下,王燁放棄了這一想法。


    畢竟真的不能看著有些人去騷擾軍中戰馬或者運送糧食的黃牛啊~


    所以這個問題,還真的需要解決!


    王燁想半天,想不到怎麽處理,隻能參考別人是怎麽做的。


    方案很多,第一是通行的營妓,越王勾踐首創的缺德方式,下令將當時越國國內所有的寡婦都抓起來集中關押在一起,這個地方在當時叫作“女營”。然後在軍營中日常獲得獎賞的軍士,可以去這個女營去解決下生理問題。效果很好,戰鬥士氣、訓練激情一下都有了,然後這個缺德帶冒煙的方式就傳承了千年,一直到大宋還在用。


    第二種辦法就是軍中劫掠令,在曆史上很多朝代都有這種軍令出現,什麽破城三日不封刀。那是不封刀嗎?那是沒有軍令的意思,這之中自然就有了許多奸淫,比殺人的還多,甚至戰爭中也允許士兵在破城後搶劫城中的女性,這些女性統一關押在軍隊的軍妓營中,也就是還不是一次性的~


    總得來說,以上兩種,王燁的價值觀都不太能接受!


    這不是是不是聖母的事情,第一種不安全,不道德;第二種太容易失控。


    所以梁山選擇的是相對溫和的第三種——放假!


    兩種放假,一是短期假,定期會給士兵放假,士兵可以去附近的鄉鎮去逛青樓解決問題,雖然也不太道德,但到底是好了一丟丟,同時軍隊不定期還會組織附近的青樓姑娘們來軍營進行勞軍,就像後世慰問軍隊的女團表演~


    咳咳,人家隻是表演個舞蹈,隻是舞蹈~


    還有一種是長假,因為梁山作戰一直半徑都不算特別長,很多時候,包括駐紮訓練的時候,就允許士卒放假回家,而梁山士卒的成婚的比例實際是很高的,自然可以回家去造人。


    當然隻是這個假期自然也不太夠用,平日隻用右手解決問題也不太好,就產生了新的方式,就是反向探親,一個村莊或者好幾個村莊的軍屬組團,有組織的到駐守軍隊去“探親”。


    軍伍中安排單獨的住宿,雙宿雙棲,也可以到處逛逛,隻是大部分就在招待所呆著,據說最瘋狂的三天都沒有出探親房,吃飯都是委托別人給捎的···


    所以蕭嘉穗勸的是王燁嗎?


    不是~


    是擔心這個強種寨主,再回到當初討論的時候,那般扭捏的,再把這反向探親和軍官的小妾給折騰沒了。


    原本大家應該都是不近女色的好漢,直到~


    那寨主的異術真的會影響到房事的,原本自己一個閑雲野鶴般的人物,於女色從來都是心如止水,如今也開始思念那···


    咳咳~


    寨主背鍋!


    “好吧,那俺就天天待營寨了,免得出來礙著軍師的眼~”


    “主公原本就該在軍伍中隨意些,最好白袍素服到處逛逛,做些無聊而別人又能看到的事情,隻著內甲也挺好的,這般雙層甲,從安撫人心,提振士氣上來說,是要差些的~”蕭嘉穗說道。


    王燁點點頭,沉默片刻,“蕭兄,下雪了~”


    終南陰嶺秀,積雪浮雲端。


    果然是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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