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時候,倒也不是王燁有心忽悠人老實人,而是事情出了一些計劃外的變數。


    陸謙跟林衝關係很好,來投奔的理由也充分,講道理的話,陸謙應該很快就能獲得林衝的信任,然後按照蔡相的安排,成為一顆暗子~


    可是天衣無縫的安排,還是出來岔子。


    陸謙發現林衝看著自己總是麵色複雜,還有些~


    殺意?


    想刀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所以陸謙隻能在萬分不解之中,積極求生。


    沒辦法,來可以很輕鬆,但是走是很難的。


    畢竟這無緣無故的,總不能突然消失吧,那不是不打自招嗎?


    而且梁山對出境管理的很嚴格的,能逃得過人家的追殺?


    人在萬分煎熬之中,自然難免有些事情做的就失了水準。


    比如這種貿貿然的,勾搭人家方麵軍元帥。


    當然陸謙覺得自己還是有幾分把握的,韓世忠號稱潑韓五,據說沒有叫錯的外號,那韓世忠應該是真潑皮。


    一個延安府的潑皮,又是大宋西軍出身,如今有了這般際遇,想來心中是有朝廷的,又跟同事不睦,所以勾搭成功的概率不說很高,總是有的。


    要知道這可是一個銀礦,而且是大銀礦。


    作為方麵軍元帥,韓世忠的權力很大,隻要把銀礦守著瞞著,然後聯係朝廷···


    好吧,實際上陸謙也沒有把事情想的太通順,隻是這擔驚受怕的日子實在是過不了了,隻能是賭一把了。


    是飛黃騰達,還是···


    “噗呲!”


    陸謙胸口一疼,看著韓世忠,一時茫然,眼中三分不解,三分不甘,四分恨意。


    “本來不想殺你的,把你交給錦衣衛也是我一份功勞。隻是擔心你胡亂攀誣,說錯了話,壞了林衝兄弟前程就不好了,所以隻能委屈你了。”韓世忠道。


    麵對死人,韓世忠還是比較實誠的。


    人總是複雜,各種考量,對韓世忠來說,一槍殺了最簡單直接,所以韓世忠選擇了殺了陸謙。


    這是韓世忠領兵形成的習慣,戰場上的局勢總是千變萬化,很多時候並不能考慮的太全麵,韓世忠選擇相信自己的第一選擇。


    現在韓世忠就覺得,弄死陸謙最合適。


    “我是朝廷···都虞侯,救我~”


    “呃,還許你升官了啊,不是虞侯嗎?也是,誰都不想死,能理解,但是從你開口勸我那一刻,就必須弄死你啊,不然不顯得俺對寨主不夠堅定嗎?”


    “也不妨跟你說,就是不提寨主對俺的恩義,咱不能做那事。便是真有個什麽想法,這麽大一個銀礦,又蓋不住,你還真覺著誰還能領著大軍反叛了不成?”


    “講真,你們對咱寨主和許軍師的手段,一無所知啊~”


    韓世忠搖搖頭,作為一個聰明的,自然看到更多真相,比如軍隊之中有那麽一群人惹不起的人存在。


    不是五蠡司馬,那是明麵上的。


    還有一群暗處的,他們不僅在鼓舞激勵士氣,把握著整體士卒軍心,同樣的也在一天天的把寨主的印記,烙印在整個軍伍中。


    這種情況下,想做些什麽事?


    腦子進水了吧~


    陸謙掙紮了十四個呼吸才死,韓世忠搖搖頭,早知道還是直接砍頭,最多兩三個呼吸就沒了。


    “元帥,可安?”成閔快步上前,俺這才剛上任沒多久,可別出什麽岔子才好。


    “俺偷襲的他,自然沒事。”韓世忠笑道,偷襲一個陸謙還能出意外?


    眼神卻是看向林衝。


    兄弟,這事是我給你解釋一下,還是你給我解釋一下?


    “韓帥無恙便好,隻是不知我兄弟是犯了何罪?”林衝拱手問道。


    韓世忠看著林衝,看樣子倒是真不知道陸謙間諜身份。


    隻是如果是你自幼相交的好友,你這反應有些太過平淡了些,怕不是有些薄情~


    “他意圖行刺俺,所以俺出手殺了他。”韓世忠說完,便打馬走了。


    至於剛剛說的自己偷襲陸謙,不存在的。


    一來自己是都統製,沒道理給自己的手下解釋那麽多。


    二來也是,確實對林衝的反應有些看不懂,當然也看不慣。


    人和人之間的誤會就是這麽來的,想林衝夢中都不知道風雪山神廟多少回了,自然的對陸謙是有些想法的,哪裏就還能把人當兄弟了?


    所以韓世忠殺了自然也就殺了,禮貌性的問一下已經不錯了。


    當然,有些話,該說還是要說的。


    “韓帥,此人便是有不妥當處,也該移交軍法處,另外便是這銀礦,還需要韓帥盡快定奪如何處置?”林衝拱手道。


    韓世忠勒馬,這中間似乎有些事情自己弄岔了,不過,這銀礦~


    “先飛鷹傳書寨主等候處理,不過此處銀礦雖然重要,軍令還是要繼續執行的,繼續滾動向前如故。”


    “喏!”林衝肅然。


    是了,自己這是被銀礦衝昏了頭啊,險些鑄成大錯~


    ··· ···


    對韓世忠來說,銀礦重要,畢竟李俊能力壓阮氏三雄一頭,成為海軍扛把子,最重要的功勞就是給梁山弄來了很多錢。


    畢竟銀礦埋在地下,想換成錢還需要一段時間,又不是金礦~


    但是,間諜也重要,這是咱給寨主表忠心啊,所以給王燁的匯報中,陸謙占的篇幅不小。


    好吧,韓世忠沒見識,不知道石見銀礦到底是個什麽概念,那可是十七世紀占世界白銀產量三分之一的銀礦。


    咱們就說間諜這事吧,就是高端的人才如今也不好幹。


    比如如今東京的燕青,日子就一天天的不好過了。


    六月初十,種師道履職第四天。


    種師道才來這麽幾天,實際上做的事情自然也不是太多,最大的動作,大概就是把東京城內各種城狐社鼠,也就是日常混江湖的,抓了一大批進監牢。


    隻這一次出手,便讓燕青許多功夫白費不說,還憑空增加了許多風險。


    畢竟間諜這玩意,大部分還是花錢買的,尤其梁山這種沒什麽積累的,幾年時間弄出如今這般陣勢,自然沒有人家一埋釘子十幾年的操作~


    “喬先生,如今老種相公這一手,倒是閃了咱們自家兄弟,如之奈何?”燕青問道,雖然看上去依然是穩得,但是喬道清已經聽到了一些急切。


    梁山有些規矩的,比如寨主自家兄弟說的不拋棄、不放棄。


    戰場上如果拋棄傷兵,是全隊除軍籍的,僅次於拔隊斬的嚴重軍法。


    而軍情處自然沒有那麽嚴格,畢竟情況特殊,有些時候,一旦暴露了,想救人就是白給。


    軍情處是另外一套軍法。


    當然,條件允許的話,燕青還是想把自家兄弟撈出來的,不僅是寨主那邊好交代,也是擔心被人順藤摸瓜暴露更多。


    “小乙,且莫慌了分寸,這次關了一萬多人,咱們三個弟兄在其中,不動倒是無恙。”喬道清沉聲道,這一萬多人也不都是自己家人,最多的是東京城豪門自己養的,早晚會放出來的。


    燕青也是一愣,沉吟片刻,皺眉道:“打草驚蛇?”


    喬道清點點頭,所以這就是名將啊,把軍伍手段用在了東京,一來就鬧出那麽大的動靜~


    “遭!”燕青騰地站起,“此處怕是已經暴露了!”


    燕青一時有些惶然,既然是打草驚蛇,可是自己卻是真上了套了。


    喬道清一愣,果然機靈啊,笑了笑:“既然暴露了,咱們便走了吧。”


    “喬先生倒是臨危不亂,小子受教了。”燕青拱手道。


    “分工不同罷了,咱們東京辦事處,大部分事情都是小乙你做的,我天天淨研究跑路了。”喬道清笑道。


    王燁對東京辦事處,從來沒有什麽硬性指標,錢又給的到位,隻有一條要求,遇事不決趕緊跑,保命為上。


    喬道清為什麽對梁山、對王燁的事情這麽上心?


    遇到這樣一個主君,誰不喜歡?


    又怎麽能不盡心盡力~


    “咚咚!”


    “咚咚咚!”


    “咚咚!”


    特殊韻律的敲門聲響起,讓喬道清微微皺眉。


    這敲門聲有點尷尬,翻譯一下,就是有人來了,但是敵友不明。


    “喬先生,外麵來了一個老丈,帶著兩個護衛,他說他是種師道,找先生您~”負責警戒的兄弟也是有些懵逼的。


    喬道清倒是了得,不過微微一愣,繼而笑道:“如此,開門,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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