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


    “呦,燁哥兒竟然來看娘了,不容易。”王韓氏調笑道。


    “娘說的,這不是忙嗎,本來兒也是可以天天晨昏定省的。”王燁撓撓頭。


    因為知道王燁每天處理各種事情都要到很晚,就像現在過來,就已經是華燈初上的時候了,所以王韓氏對這種禮儀上的事情,自然就沒有多在意。


    而且,王韓氏也很忙。


    王燁一群女人,一堆孩子,都要王韓氏操心的。


    也是剛來到燕京城不久,諸事需要安頓,自然不閑。


    “別的先不說,隻一條,孩子慢慢大了,這燕京城地方也大,要考慮大寶跟其他孩兒分開住的事了。”在王燁開口之前,王韓氏便已經是開口說道。


    有些事情,難免有矛盾,比如王燁,王燁自然是想著孩子們都相親相愛的,而根據王燁有限的人生閱曆,覺得孩子之間如果想親近,總是得一塊生活的。


    如果王大寶能照顧著弟弟妹妹,那以後才能真心親近吧···


    而王韓氏不一樣,王韓氏也是讀書的,把兒子養在一起,然後皇長子被毒死的事情,是真的有過的。


    現在孩子都小,自然還沒那麽多的糟心事,但是以後可不好說~


    王燁沉默片刻,也自道:“家中諸事,讓娘操心了,娘親安排便是。”


    這就是女人娶多了不好的地方,孩子多了也會有麻煩,尤其王燁這種來自後世的。


    總想著都是自己的孩子,但是又不可能真的端平。


    現在王燁已經改變了許多,最起碼嫡庶之分是要分清楚的,不然就真亂了。


    “平日還是要一處讀書玩耍的,兄弟姊妹之間,總是不能太生分的。”王韓氏道。


    看著傻笑的兒子,王韓氏心中有些心疼,這世上的事總也不能都如他的意的,又問道:“可是你舅舅有不妥當的地方?”


    梁山之上,王燁的舅舅不少,呂好問算一個,韓家還有一群,其中職位最高的有三位,韓浩、韓誡、韓澄。


    “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韓澄舅舅對···對~”王燁繼續撓頭。


    “做了好幾年知州,心中不滿意?”王韓氏笑了笑,對王燁這般小動作,有些欣慰,這孩子打小就調皮的~


    “嗯~”王燁點頭。


    “那你打算如何處置?”王韓氏示意王燁坐好,娘倆得好好嘮嘮這事。


    “沒想好,這般用人任事本不是我所長,事關舅舅,我也不好問宗師和子安~”王燁道。


    “既然你來問娘,娘便與你好好說說。”王韓氏笑了。


    有一說一,王韓氏還是長得很好看得,笑起來也好看,王燁在麵相上就像王韓氏多一些,笑起來就更像了。


    “人常說,起兵造反,隻有舅舅會拚命得保你江山,而叔伯兄弟就不一定了。”


    王燁點點頭,確實如此,舅舅保江山,同姓叔侄可是能繼承你江山的,不是一個事。


    “這便是阿娘覺得的道理,既然千百年來傳下來的,想來這娘舅在有些時候,到底比同姓宗族還穩妥一些。”


    “娘說這些,不是給你這群舅舅說情,也不是要你重用他們什麽的。”


    “你走的是前所未有的道路,梅花韓氏情況不同,我的兄弟多的我自己都認不全,這麽些舅舅,也未必就靠的住,嫡親的幾個舅舅,也多是不成器的,隻能說中人之資。”


    王韓氏也大概知道,梅花韓氏在梁山的烙印太深,已經是需要防範的了。


    “隻是這其中,也有些尷尬處,也是因為我,你爹去的早,我要強,跟韓氏也疏離,可能有些影響到了你。”


    “若是拋開這一層,你隻把他們當成一般同僚下屬,和你那群兄弟一般,是不是能好些~”


    “娘,差輩了~”王燁嘿嘿一笑。


    “不要打岔。”王韓氏手中繞線板,輕輕打了王燁一下。


    “娘也不知道這如何處置,隻梅花韓氏在梁山根深蒂固,我認識的不認識的,許多親朋身居要職,唉,也是難為燁哥兒了。”


    “娘說的哪裏話。”看母親說的有些傷感,王燁開口打斷道,“當初若不是梅花韓氏襄助,如何能平定高麗半島局勢,以成根基?既然落了好處,些許不便自當忍受。”


    這話說的實際上相當中肯,一個土匪勢力,能快速的完成轉變,成為真正的割據勢力,能治的比能打的更重要。


    王燁本身是沒有積累的,梅花韓氏補足了這部分積累。


    找一個能做知縣的人很容易嗎?


    如果不是梅花韓氏,梁山絕對不會發展那麽快。


    “那你看著辦吧,盡量別弄出人命就是了,麵子上不好看。”王韓氏道。


    娘家還是沒有兒子親的,在大方向上,王韓氏還是很清楚親疏的。


    “娘親說的哪裏話,哪能就鬧出人命來~”王燁笑道,“對了,娘剛說起王氏宗族,我爹他是出身太原王氏嗎?”


    王韓氏一愣,“怎麽突然問你這個?難不成你要稱帝,準備考究祖上了?”


    “那倒不是,祖宗自然不能亂認的,我家我隻知道我爹和我二叔,祖父名諱都不清楚的,還有一群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對於祖上如何,我不太知道。”


    王韓氏笑了笑,這傻孩子,這麽久了才想起來這事?


    “你父親叫王石,你二叔叫王舜臣,有沒有覺得哪裏不太對?”王韓氏問道。


    “父親名諱不好打聽的,就是喊石頭都是隻喊石頭的。”王燁道。


    王燁一直好奇,怎麽父親能同意王石頭叫王石頭的。


    “你父親走的早,沒跟你說這些,你二叔跟你父親親近,但是也是上天不佑,英年早逝,沒個長輩,怪可憐的。”


    “他兄弟二人,情況特殊,你祭拜的隻有你祖父,爹爹,二叔,這其中有許多陳年往事,事關你先父,宗師便是知曉一些,但是想來也是不好跟你說的。”


    “既然你問,我也給你說說~”


    “若說太原王氏,那自然也能扯上關係的。”王韓氏搖搖頭。


    對太原王氏並不如何看重,太原王氏可是人太多了,硬扯好多都是能扯上關係的。


    “太原王氏如果細分,應該是有祁縣王氏和晉陽王氏兩支。如果從本朝論,你真正的天祖(六代祖)是五代祁縣人,王諱溥,出身祁縣王氏。”


    “你讀史書該看到,他老人家兩代四朝宰相,為人臣之極致。”


    “王諱貽孫、王諱貽正、王諱貽慶、王諱貽序是你高祖一代,有兄弟四人。”


    “事情出在你曾祖(四代祖)身上,你曾祖本名王諱克明,貽正公長子。”


    “少年情清慎寡言,十分通曉書法,為太宗看重,與太宗女鄭國長安公主婚配,太宗命他改名王貽永,令他與父親同輩。”


    “這等事情,多少有些不合適,太原王氏千年家族,心中不喜,你曾祖,咳咳,便另起了族譜。”


    王燁點頭,明白了,除名,然後族譜單開了唄。


    “你祖父身份尷尬,非鄭國公主所出,乃你曾祖中年在外···咳咳,事涉皇家,你祖父便長於民間,公主府有接濟,算是衣食無憂一生。”


    “你父親生於仁宗嘉佑七年(1062年),本與嫡親一脈一般排字,本名王舜時,少年奮發,人也聰慧,哲宗年間參加科舉,因著你祖父身份有礙,改名王石,不曾想一舉得中。”


    “彼時你曾祖、祖父,鄭國公主均已過世,你曾祖嫡係子裔不旺,幾近無後,你父親人又爭氣,昔年陳年往事,便也無人深究,也是把你父做你曾祖嫡孫照看,再加上你父、你叔父都是豪傑,也為哲宗看重~”


    “如今相州的王氏宗族,是你爹發跡之後,認的王氏宗族,本身並無血緣~”


    “真算起來,你也是名門望族出身,若不是中間波折,你爹爹也是正經豪門衙內~”


    “若不然娘也不能遇見你爹,娶我的時候,你爹都三十好幾了,為娘正是貌美如花的年紀~”王韓氏撇撇嘴。


    倒不是夫妻關係不好,隻是煩他早死,不然自己也該過的很幸福的~


    “爹爹能娶到娘,是他幾世修來的福分。”王燁連忙附和道。


    梅花韓氏嫡女,怎麽會隨意下嫁?


    “所以你要說太原王氏,想扯自然能扯上,不想扯也沒關係,你的族譜可以從你祖父算,也能從你爹算,都成。”王韓氏最後總結道。


    “如此,孩兒明白了~”王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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