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江祁安就體會了一把兄弟幫扶的感覺。


    回到病床上的時候耳尖都是紅的,原本病態蒼白的臉上都多了兩分血色。


    羞的。


    “過來陪我睡會兒。”江祁安拍了拍他的旁邊。


    這病房的床是一米八的雙人床,完全足夠兩人一起躺。


    江祁安原本覺得他會得到一個同意的回答,沒想到卻是拒絕。


    “不了,安安好好休息,我怕不小心碰疼了你。”秦斯珩小心替他蓋好被子,還順手在他好幾天沒洗的頭上摸了一把。


    “也是,畢竟我幾天沒洗澡,你嫌棄是應該的。”


    江祁安眼裏劃過明顯的失落,說著也不再看向秦斯珩方向,默默閉上眼睛。


    秦斯珩看著小少爺眼角那抹晶瑩,眼裏掙紮和無奈閃過。


    江祁安感受著身側的下陷,緩緩勾起唇角,默默往旁邊的熱源靠近一點。


    “睡吧。”秦斯珩把他的手牽住,防止他亂動。


    江祁安:“給我摸一把腹肌。”


    秦斯珩默默把他的手移到他的腹部。


    “把毛衣脫了。”


    秦斯珩默默起身脫衣。


    背部的皮膚突然被柔軟的手掌撫上。


    “安安!”秦斯珩驚呼。


    這樣突如其來的大動作一定會扯到傷口。


    江祁安眼睛迅速氤氳起一層水霧,不知是傷口還是心髒像針紮似的,一陣密密麻麻的疼痛襲來:“疼不疼?”


    手下是紅腫凸起的皮膚,感受著一道道灼熱交織,江祁安聲音甚至帶上了哽咽。


    秦斯珩輕柔把他的手拿下,萬分珍重的俯身吻去他眼角的淚珠,手指劃過江祁安瘦削了幾分的臉,語氣認真:“不疼。”


    他真的不覺得疼,戒尺打在身上的疼痛不及看到小少爺受傷時候的千分之一。


    這幾天江祁安從來沒開口問過這幾天發生的事,和這件事的處理結果。


    秦斯珩過得並不輕鬆,從他醒來那天就能看出來了。


    江祁安小幅度拉著人躺下來,腦袋湊到他肩膀,語氣擔憂:“上藥了嗎?”


    旁邊是很多天沒抱過的愛人,秦斯珩忍了又忍,還是沒有克製住,避開傷口的環了江祁安的腰。


    “上過藥了。”說完又忍不住親了親江祁安的臉。


    看到江祁安不太相信的樣子,他又把事情經過解釋了一番。


    秦老爺子的懲罰就是戒尺鞭打十四下,八十多的老爺子是一點都沒收力,導致秦斯珩來醫院的時候就被江家人看出了不對勁,讓他去做了檢查。


    好在隻是個別地方皮膚損傷出血,大多都是紅腫和皮下出血,並沒有出現脾髒破裂的情況。


    現在已經是第二天,比第一天好多了,至少不會出血了。


    江祁安這會兒倒是不困了,他安靜聽著秦斯珩說完,還跟他小聲抱怨:“爺爺這也太狠了。”


    秦家祠堂裏那條戒尺寬一寸,長一尺八,江祁安之前可是拿過的,厚度和韌性十足,平常的力氣來上那麽一下都要紅腫好幾天。


    而且後背這種地方,很容易造成脾髒破裂或者內髒功能衰竭,這老爺子也太狠了。


    “你等下再去檢查一下。”江祁安還是有些不放心開口。


    知道小少爺心疼自己,秦斯珩毫不猶豫答應下來,然後兩人又恢複了無言的狀態。


    在秦斯珩以為他已經睡著的時候,江祁安突然問了一句:“你為什麽不提前告訴我?”


    在有人說他們已經被找到的時候他就在思考了,結合了男人那幾天別扭的情況和徐策莫薇的話,他就能判斷出了原因。


    秦斯珩為什麽會別扭,大概就是在他身上裝了監視的設備,知道到了明溪那番堪稱表白的話。


    種種情況表明秦斯珩是早有準備的。


    那為什麽不提前告訴自己他的擔憂?為什麽不提前說他偷偷做的準備?


    自己最不願意麵對的事情被猝不及防問了出來。


    秦斯珩放在江祁安腰部的手都在不自覺顫抖,他在害怕。


    小少爺是不是覺得他做的太過分了?


    是他的自負讓小少爺有了危險的隱患,又是他偏執的自信自己能保護好小少爺。


    最後造成這種局麵。


    會害怕他這樣的人吧?他太肮髒了,把這麽卑劣的手段用在小少爺身上。


    他想開口給自己解釋一下,但發現他開口了也說不出話。


    唇瓣被一片溫軟附上,讓陷在自己恐懼裏的秦斯珩回神。


    江祁安隻是輕輕碰了一下他的嘴唇,這個男人在害怕,他感受到了。


    “看你還知道穿好看點討好我的份上,我原諒你了。”江祁安聲音清泠泠的,但對秦斯珩而言就是水中浮木,免死金牌。


    他一下把頭埋進江祁安的脖頸處,沒多久,他就感覺到了一股濕意。


    秦斯珩哭了。


    江祁安沒說話,隻一下下輕拍他的手背當是安撫。


    秦斯珩的成長過程缺少了很多東西,就算是後麵有秦老爺子帶著,但是一些意識已經形成。


    以前的經驗告訴他隱患就是要一下子除去,但是他之前沒有遇到江祁安,沒有這種軟肋。


    所以他在做準備的時候既考慮了江祁安,又沒考慮江祁安。


    把人逼到絕境的反彈是致命的。


    從未有錯漏的安排裏麵並不包括江祁安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自投羅網。


    如果他提前跟江祁安說了呢?江祁安會加強戒心,可能會避免這一出。


    但江祁安可能也會站在老爺子這邊勸他。


    一直到秦斯珩情緒平複,江祁安才繼續道:


    “既然有人都幫我打過你了,那這次我受傷的事情就算過去了,好嗎?”


    這是江祁安自己的決定,不等秦斯珩回答,他就接著道:“但這種欺騙不能出現第二次,不然我再愛你也不會待在你身邊,這種愛人我不需......”


    江祁安後麵那句話簡直讓秦斯珩心跳停止,失去小少爺是他怎麽都承受不起的,他幾乎是搶著答應: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第二次。”安安永遠都不要離開我。


    江祁安和他達成約定,沒了信念的支撐,疲憊很快襲來,沒多久就陷入了睡眠之中。


    秦斯珩也在他均勻的呼吸中漸漸閉眼,睡上了這些天唯一能成為休息的一覺。


    就這樣,江祁安醒來後就是秦斯珩在照顧,一直到他住滿一個月才被允許出院。


    在此期間江祁安也沒問過這件事的結果,因為他了解他的家人,無論是徐家還是莫家,在他出事那一刻就注定了都不會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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