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中宮。


    建平帝換下了龍袍,穿著常服整個人癱坐在了高椅之上。


    “累死朕了,下一屆的殿試,朕隻負責出題就好了,到時候你幫朕監考就行。”建平帝說著,懶懶的抬眸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顧言卿。


    明明都是在大殿裏呆了一天的人,為何這廝看起來還是如此精神抖擻?


    真是不公平啊。


    建平帝在心地哀歎著,而此時顧言卿卻緩緩開口了:“這一次的新晉進士,陛下打算如何安排?”


    “前三名先去翰林院掛職,至於第四到五十一名……最近各個州縣不是有不少空缺的官位嗎?”建平帝說著,又看了一眼顧言卿,說道:“各地的官員空缺情況,你比朕了解,剩下的那些人你自己安排吧,朕相信你。”


    建平帝大手一揮,這差事就全落在顧言卿肩上了。


    朕有顧相,如有一寶。


    當甩手掌櫃的日子,簡直不要太爽。


    “陛下,你懈怠了。”


    聽到建平帝的話,顧言卿卻冷冷的出言提醒了一句。


    想當年的三皇子,是何等意氣風發,而現在的建平帝……


    隻想躺平。


    聽到顧言卿的話,建平帝猛地坐起身子,臉上的表情變化了一下,但是很快又喪氣的撇撇嘴:“朕也想意氣風發,可是現在……國庫空虛,無論是財政大權還是土地甚至是軍備,都掌控在那些世家手裏,朕除了你,一無所有!”


    曾經他望著那高高在上的位置,拚盡全力,夢想著有朝一日君臨天下,就能改變一切,讓這個皇朝變成自己所期望的樣子。


    但是,真正做了帝王,建平帝才知道,就算是皇帝,也有太多身不由己。


    若是身邊沒有顧言卿……


    或許,他早就妥協了吧。


    “陛下除了臣,還有整個慶雲國的百姓,還有全天下的讀書人!他們都是我慶雲國的棟梁之材!陛下你說過,這慶雲國不是皇帝一個人的慶雲國,是皇帝和百姓們共同的慶雲國!”


    顧言卿的聲音清冷卻又擲地有聲。


    當年,他就是因為建平帝的這一句話,才義無反顧的選擇了他。


    聽到了顧言卿的話,建平帝的眼底又逐漸恢複了神采。


    “好了,朕就是隨口發發牢騷麽,這以後的路,還是要顧卿陪著朕一起走下去的。”建平帝瞬間服軟,討好似的看著顧言卿:“其實今年的這批進士,還是有幾個人才的。“


    今天的殿試雖然很辛苦,但是建平帝的確是發現了幾個好苗子。


    其中有一個人,讓他印象最深刻。


    就是那個叫沈歸遠的學子。


    那個學子,學識淵博,見解獨到,不卑不亢,有大將風範。


    建平帝在沈歸遠身上,感覺到了一種熟悉感。


    讓人懷念的熟悉感。


    今日的沈歸遠,很像……七年前的顧言卿。


    “沈歸遠真的是個人才,可惜……卻不能為朕所用!那些老家夥,為了麻痹朕,還真是下了血本了。”想起沈歸遠,建平帝又瞬間變臉。


    若不是顧言卿提前提醒過他,建平帝一定會錯信了那沈歸遠。


    “不知道那沈歸遠到底是哪個家族培養出來的,更不知道他們到底花費了多少心思,讓那沈歸遠去模仿你,還模仿的有模有樣的。”


    建平帝語氣揶揄。


    一開始他還沒注意,後來建平帝才琢磨過味兒來,沈歸遠身上那種熟悉的氣息,不是與生俱來,而是他在主動模仿顧言卿。


    一旁的顧言卿聽到建平帝的話,隻是不在乎的微微一笑:“他們都這麽賣力的表演了,陛下,你自然也要給他們麵子才是,這場戲,要按照劇本好好唱下去才精彩,不是嗎?”


    顧言卿今日在大殿上,也著重關注了那個叫沈歸遠的書生。


    說真的,他在沈歸遠的身上找不到絲毫的破綻!


    若不是有那本日記……


    顧言卿也會被沈歸遠給騙了。


    “說起劇本,朕覺得顧相你寫給朕的這個才是最精彩的,保準會讓那些老家夥們大吃一驚。”建平帝似乎想到了什麽,又笑眯眯的問了顧言卿一句:“對了,從孟家拿回來的那些銀子,都處理好了嗎?”


    “已經搞定了。”顧言卿淡淡一笑,這朝堂上的戲碼,一天一個新花樣,他不緊盯著點,還真是不行啊!


    …………


    夜闌人靜,熱鬧了一天的京城,終於緩緩歸於平靜了。


    顧言卿的身上好似沒有一絲疲憊感,深夜時分,他依舊在書房裏看書,直到門外響起了熟悉的敲門聲。


    “相爺,是我。”


    白檀兒清脆的聲音,在門外緩緩響起。


    “進來吧。”


    顧言卿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書籍,而白檀兒這個時候已經推開房門大步的走了進來。


    “相爺。”


    白檀兒進門後不敢靠近書桌的位置,她站的遠遠地,低下了頭。


    顧言卿身上的氣息有點迫人,她還是離得遠點,更安全些。


    “今天楚雲玥可有什麽事?”顧言卿看似無意的問了一句,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白檀兒聞言,立刻恭敬的回答:“今天楚小姐一切都好,不過……屬下發現楚家有人要害她!”


    白檀兒把自己今天經曆的事情說了一遍,之後又說了說自己的猜測。


    “我懷疑要暗害楚小姐的人,就是楚家的那位二小姐楚雲菲。”


    提起這個楚雲菲,白檀兒的語氣就非常不善。


    她在楚府盯梢已經有好幾日了,也見過那楚雲菲幾次,那位楚家二小姐,人前人後兩副麵孔,不去後宮宮鬥,真是可惜了她這個人才了。


    “哦。”


    聽了白檀兒的匯報,顧言卿隻是隨口應了一聲,心裏頭卻在想,薑薑的日記裏寫的是真的。


    今天若不是有白檀兒在,可能楚雲玥真的會落水。


    而之後……


    顧言卿有些出神的想著什麽。


    白檀兒站在原地,低著頭,百無聊賴的看著自己的腳尖。


    她在等顧言卿的反應,結果等了半天,她發現……顧相啥反應都沒有!


    阿這……


    有人要謀害你心愛的楚大小姐,你居然都不給點反應的嗎?


    就一個“哦”字,這就完事兒了?


    話本裏不是這麽寫的啊!


    顧相,你倒是霸氣起來啊!


    白檀兒覺得事情的發展,與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她又等了半天,終於等到了顧言卿再次開口——


    “你怎麽還沒走?”


    顧言卿看到白檀兒還賴在書房裏不走,語氣立刻陰冷了下來。


    這個小丫頭,他記得。


    是一個非常喜歡聽牆根的家夥,有一次被他誤以為是刺客,狠狠拍了一掌。


    要不是當時顧言卿想著要留活口,可能這丫頭當場人就沒了。


    這次要選人暗中保護楚雲玥,建平帝第一個就選了她,其實顧言卿知道,建平帝心裏也好奇的緊,所以才會派這丫頭出馬。


    畢竟,喜歡聽牆根這種愛好……


    有時候也會有出其不意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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