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京城其他熱鬧的長街相比,如意街附近稍顯冷清,這裏畢竟是達官貴人聚集之處,普通百姓大多數都是繞路走的,隻有少數好奇的百姓或者是外地人會從這邊經過。


    薑潮生和沈歸遠此時已經來到了如意街附近。


    “薑兄,你來這裏做什麽?”沈歸遠看到薑潮生一直遠遠地盯著楚府看,忍不住好奇的問了一句。


    “我打聽點事情。”


    薑潮生繞著楚家附近轉了幾圈,看到有丫鬟出來買菜,他就跟了上去,給了小丫鬟一點銀子。


    沈歸遠沒有跟他去,此時的沈歸遠就站在如意街上,抬起眼簾,遠遠地看著一棟宅院。


    那宅院看著要比楚家更加的富麗堂皇。


    東平家。


    那是……曾經的他以為自己一輩子也不能踏入的地方。


    “就憑你,也想姓東平?你不過是我們家的……一條狗!”


    刺耳的話語在沈歸遠的腦海裏縈繞不停。


    他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


    他憑什麽,憑什麽不能姓東平?


    隻要給他一個機會,他就能證明自己的價值!


    這輩子,總有一日,他要堂堂正正的走進東平家的大門!


    沈歸遠緊緊攥著的拳頭,緩緩地鬆開了,手心裏留下了一道微微的血痕,而沈歸遠的臉上此刻又揚起了平日裏那溫潤如玉的微笑。


    “薑兄!”


    看著薑潮生大步走了回來,沈歸遠一如既往的招呼著他:“你問到你想問的事情了嗎?”


    “嗯。”


    薑潮生點了點頭,眸光凝重。


    “怎麽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沈歸遠明顯感覺到了薑潮生的情緒不對。


    “我沒事,對了,一會兒你能不能陪我去若蘭樓?”


    薑潮生看著沈歸遠問了一句,不著痕跡的轉移了話題。


    “若蘭樓?”沈歸遠怔了一下,若蘭樓是京城裏最大的飾品店,那裏麵的珠寶首飾,可是價格不菲啊!


    “薑兄你……莫不是有了心上人?”沈歸遠一邊說,一邊看似不經意的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如意街——


    難道薑潮生看上了哪家的千金?


    “不是,我想買件禮物,送給黃小姐,答謝她。”


    提起這個,薑潮生又有些犯難,他也不知道黃娥兒喜歡什麽,但是娘親說若蘭樓的首飾是最好看的,想來……


    黃娥兒她,會喜歡的吧?


    “原來是黃小姐。”沈歸遠笑的有些曖昧:“我就知道你們關係不簡單,昨天聽說你去了外城,那黃小姐立刻就急了,她還想隻身帶著家仆去救你!這樣有情有義的女子,真是難得啊!”


    一旁薑潮生的腳步頓了一下,沈歸遠的話,讓他的心裏微微有些奇異的感覺——


    黃娥兒做了那麽多,不是因為她是薑薑的好友嗎?


    難道……


    是因為他?


    “說起來有點慚愧,我沒有看住薑薑妹妹,差點出了大事情,幸虧你告訴我,黃小姐已經派人把她安全送回去了。”


    耳邊,再次傳來了沈歸遠的聲音,而薑潮生隻覺得有些恍惚,心底裏不由自主的還是在想著黃娥兒的事情……


    **


    傍晚時分,薑潮生心事重重的回到了柳泉巷。


    “大哥,你回來了!”


    一直在院子裏的薑薑一看到薑潮生的身影,立刻就站起身來,飛奔了過去。


    “哥哥,哥哥!”


    楚雲玥也有樣學樣,笑嗬嗬的跟著薑薑,飛奔到了薑潮生眼前。


    薑潮生一看到楚雲玥,就覺得有點頭大。


    “顧相找你有什麽事?”


    薑薑一見到大哥,就迫不及待的追問了起來。


    這個年代沒有網絡沒有電話,消息很閉塞,所以京城發生的事情到現在還沒傳到柳泉巷這邊,當然,薑薑今天一天都沒出門,也沒接觸外人,就算是外邊有什麽消息,她也不知道。


    “有什麽事?”


    一旁的楚雲玥學著薑薑的模樣,也揚起臉,問了薑潮生一句。


    薑潮生頓時覺得一個頭有兩個大——


    一個妹妹已經很纏人了。


    現在又來了一個應聲蟲。


    “這次外城流民的事情陛下交給了顧相處理,而顧相交給了我們這些進士,不是什麽大事,具體的事宜,顧相都安排的差不多了。”


    薑潮生簡單的交代了一句,之後從自己懷裏掏出了一個精致的錦盒來。


    “若蘭樓?”


    薑薑一眼就看到了盒子上寫的“若蘭樓”三個字,眼神微微一亮:“大哥,你發財了,給我買這麽貴的首飾!”


    “不是給你的。”薑潮生臉色一沉,但是還是把首飾盒遞到了薑薑的手裏:“黃小姐對你有大恩,你……你明日進京把這個送給她。”


    “我不去。”


    薑薑把那首飾盒推了回去:“誰買的誰去送,薑潮生,你別和我裝傻!你又不是真的書呆子,難道你不明白……”


    你不明白黃娥兒對你的心意嗎?


    薑薑的話還沒說完,卻被薑潮生打斷了:“男子漢大丈夫,先立業在成家,如今我一日無成,是不會想兒女私情的,更何況……我不想耽誤了……任何人。”


    以前的薑潮生的確有些不解風情,但是他不是真的傻。


    他今日也明白了黃娥兒的心意,可是……


    他能給黃娥兒什麽?


    一個不確定的未來嗎?


    他雖然總是自信滿滿,但是他心裏其實很清楚,自己要追隨顧言卿的腳步,那麽……


    未來,可能就是萬丈深淵!


    “你不想耽誤她?那你就去和她麵對麵說清楚啊!”


    聽到自己大哥的話,薑薑立刻就炸毛了:“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我是覺得娥兒姐姐是個好姑娘,才想要撮合你們的,但是……如果你對人家沒意思,就早點說清楚。外城出事的時候,她聽說你有危險,立刻就想出城去救你,從沒想過自己的安危和名節,還有,她知道你去投靠了顧言卿,她立刻跟我說,她要和京城的貴女劃清界限,還要勸服她爹爹接受你!她為了自己的愛情,敢作敢當,奮不顧身!薑潮生!以前我就當你不開竅,不明白兒女私情,但是現在你懂了她的心意,至少要給她一個正麵的回應吧?哪怕是最直接的拒絕也好,讓她從此死了這條心,說不定以後還能覓得良人呢!”


    薑薑說著用力的把那錦盒塞回了薑潮生的懷裏,氣呼呼的走了。


    黃娥兒那麽固執的人,若是薑潮生不當麵和她說清楚,她哪裏會死心呢?


    一旁的楚雲玥傻傻的看了看薑潮生,又傻傻的轉頭看了看氣鼓鼓離開的薑薑,她遲疑了一下,還是快步去追薑薑了。


    還是姐姐比較重要。


    薑潮生愣愣的看著自己懷裏的盒子,好半天,他才氣急敗壞的大喊道:“薑薑!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居然敢直呼我的大名!真是……豈有此理!”


    死丫頭,越來越沒大沒小了!


    薑潮生一臉怒氣的抱著懷裏的盒子,轉身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院子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這小丫頭,有點意思啊,嘴皮子真利索。”


    白檀兒此時還趴在房頂上呢,不過她今天已經換了好幾個姿勢了。


    不遠處的林荊沒說話,隻是眉頭挑了挑——


    你沒見過的多著呢。


    這小丫頭可是誰都不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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