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顧言歡一邊走著,一邊歎了口氣。


    “小姐小心。”一旁的雲玲看到顧言歡差點撞到一塊石頭,立刻緊張的把她拉到了一旁。


    顧言歡這才回過神來,原來她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府中的後花園裏,剛剛開春,花園裏沒什麽花草,顯得有些蕭索。


    “小姐,你若是真的心悅柳公子,不如……就和相爺好好說說,相爺那麽厲害,他肯定會有辦法的!”一旁的雲玲實在是不忍心看著自己家小姐這般惆悵的模樣。


    在雲玲心底裏,這天下就沒有什麽事,是顧言卿解決不了的,他肯定會有辦法的。


    哥哥?


    聽到雲玲的話,顧言歡遲疑了一下。


    大哥一向不喜歡那些世家大族,他會同意自己與柳承安在一起嗎?


    或許……


    “今天大哥沐休,但是他一大早就不見了人影。”


    顧言歡嘀咕了一句,一旁的雲玲則笑著湊到她身邊開口道:“小姐,奴婢剛剛碰到沐管事,他說相爺回來了,在琴房呢!”


    琴房?


    哥哥怎麽想起去琴房了?


    “走,咱們過去看看。”顧言歡帶著雲玲轉身往顧府的琴房而去。


    琴房在顧府後院比較偏僻的地方,這是兄妹倆以前練琴的地方,隻是自從顧言卿做了丞相,政務繁忙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去琴房彈琴了。


    遠遠的,顧言歡已經聽到了熟悉的琴音。


    “是哥哥在彈琴,他許久沒有彈奏,沒想到琴技卻更加嫻熟了。”顧言歡一邊說著,一邊加快了腳步。


    當她走到琴房門口的時候,房間裏的琴音卻戛然而止了。


    “嘎吱。”


    同一時間,顧言歡已經推門而入。


    琴房很空曠,一眼就能看到坐在古琴後的顧言卿。


    “大哥,你怎麽不彈了?”顧言歡看著自己的哥哥,脆聲問了一句,她還沒聽夠呢!


    “累了。”


    顧言卿隨口回答了一句,輕撫了一下衣袖,緩緩站起身來。


    “我已經好久沒聽到大哥你彈奏這首家鄉的曲子了,你怎麽突然想到彈這個的?”顧言歡好奇的看著自己的哥哥,總覺得大哥今天有點不對勁兒。


    “就是突然想到了這個曲子。”


    顧言卿麵色平靜的回答。


    剛剛他彈奏的,的確是一首賀州的名曲,很多過去的事情,顧言卿不願意談起,也不想再去回憶。


    隻不過今天在書鋪後院,他的舊書箱被雨水淋濕了,薑薑順手就把那裏麵的一些書籍放在地上晾了晾,顧言卿在薑薑走後,又回去把那些東西收拾了一下,正好就看到了一個陳舊的曲譜夾雜在那些書籍之中。


    那是當年故人所贈。


    見到顧言卿似乎不想多提,顧言歡自然不敢多問什麽。


    有些事情,是兄妹倆的禁忌,顧言卿不準她問,顧言歡多年來也就隻字不提了。


    “大哥,你今晚想吃些什麽,我親自給你下廚。”


    顧言歡很快就轉移了話題,她可是個下廚小能手,特別是近一段日子,顧言歡跟著京裏的名廚學會了不少新菜式。


    “你這丫頭,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要我幫忙啊?”


    顧言卿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對這個妹妹,他一向是十分寵溺的。


    隻要她開口,她提的任何要求,顧言卿都不會拒絕。


    “沒有,我就是想讓哥哥嚐嚐我新學的菜式!”顧言歡燦爛的一笑。


    府中的嬤嬤說,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


    顧言歡覺得大哥挺喜歡自己的廚藝的,那……柳承安會喜歡嗎?


    當晚,顧言歡做了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其中有不少是顧言卿最喜歡的菜式,還有一些,都是顧言歡最近新學會的,據說……據說是柳承安喜歡吃的。


    顧言卿看著這一大桌子的美味,又看了看妹妹那滿是期待的眼神,他不由得微微垂下眼眸:“言歡辛苦了,對了,最近楚家和柳家的事情,你可聽說了?”


    一旁的顧言歡聞言一愣,拿著筷子沒有動筷,而是目光詫異的看著自己的大哥:“哥哥,好端端的,你提起這個做什麽?”


    她還沒找到機會和哥哥開口,為何哥哥自己突然問起了柳家的事情?


    “楚家嫡長女沒了,那楚家和柳家的婚事就要再議了。”


    顧言卿突然抬眸看了顧言歡一眼,似笑非笑的說著:“我記得你以前……不是很欣賞柳承安嗎?”


    “我……我……”


    顧言歡臉色一紅,有些扭捏的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其實你到底喜歡柳承安什麽呢?”


    顧言卿夾了一口菜,入口有些鹹膩。


    所以……這就是柳承安喜歡的菜?果然,他並不喜歡。


    被自己大哥一口點破了心事,雖然這飯廳裏沒有外人,但是顧言歡依舊羞怯的低下了頭,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而這個時候,她的耳邊又傳來了顧言卿的聲音:“其實你也沒和柳承安接觸過,隻是遠遠地見過罷了,你就那麽確定,他就是你的良人嗎?現在的他或許根本不認識你,而你……也說不出自己到底喜歡他什麽,不是嗎?”


    顧言卿早早的就在薑薑的日記裏,看破了這個世界的真相——


    這是一個被人設定好劇情的世界。


    所以,妹妹是真的喜歡柳承安嗎?


    還是她被設定成,一定要喜歡柳承安?


    這個問題的答案,對於顧言卿來說十分的重要。


    薑薑願意幫助顧言歡和柳承安,甚至很想他們湊成一對,站在她的立場沒有錯,她隻希望家人平安,希望一切都向著好的方向、向著對自己有利的方向去發展。


    而顧言卿,他和薑薑的立場不一樣。


    他隻希望自己的妹妹幸福,得到真正的幸福。


    飯桌旁的顧言歡此時已經陷入了沉默——


    其實哥哥說的沒有錯。


    在柳承安眼裏,她隻是個陌生人。


    這幾年,一直都是她在心底偷偷戀慕著他而已。


    “或許,哥哥你會覺得我很幼稚很愚蠢吧。”顧言歡微微抿了抿唇,卻還是緩緩開口繼續說著:“但是我真的喜歡他,他是我心目中的少年英雄,就和哥哥你一樣,隻有在你們的身邊,我才會有安全感。喜歡一個人……是一種很奇特的感覺,我也說不出來為什麽喜歡,或許……心動隻是一瞬間,而喜歡和愛卻可以延續一輩子。”


    顧言歡說著說著,臉上的表情也放鬆了起來。


    平日裏這些話,她都羞於開口的,而今天……她終究還是把這些心裏話說了出來。


    能一心一意的喜歡上一個人,對於顧言歡來說,是件開心的事情。


    “你喜歡就好,吃飯吧。”


    顧言卿笑著給顧言歡夾了一口菜。


    或許……


    妹妹為什麽喜歡柳承安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顧言卿能感覺到,喜歡柳承安這件事會讓妹妹變得心情愉悅。


    那麽,就讓她去喜歡吧。


    就算最後真的不能成功,也不枉費她全心全意的去愛了一場。


    至於柳承安……


    這輩子,他隻能選擇和言歡在一起,或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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