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


    他這一嗓子,把下麵酒樓的人都嚇了一跳。


    沐瑞兮對他笑了笑,一雙大眼睛,一雙小眼睛,明顯是打了她一巴掌的那一顆更大。


    沒有人說話,小二就將門給敲開了,道:“夥計,能不能小點聲音?”


    沐瑞兮調皮的豎起一根手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一隻眼睛對著他的眼睛眨了眨眼,那是一隻沒有受傷的眼睛。


    一想到自己的右眼很有可能會變成瞎子,林牧聞,心中一痛。


    小二見沒有回應,還當是敲門起了效果,便退了出去。


    沐瑞兮擺了擺手,示意他過來。“小聲點兒,再說了,我也隻能指望你了。”


    溫柔的聲音從她的口中傳出,她的依賴是如此的辛苦,他又如何舍得讓她受到傷害?


    黑翟的目光,仿佛要將人吸進去。她的耳朵裏,隻剩下了沐瑞兮的聲音,她堅決的命令林牧聞而行。


    “你要是不出手的話,我就親自出手了。”


    她不再求救,將手指轉向鏡子,指向那顆眼珠。


    說到這裏,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既然一定要找一個惡人來背這個黑鍋,那就讓我來背這個黑鍋吧。”


    最後,正如沐瑞兮所預料的那樣,他終於屈服了,隻是在他的退讓之下,他的心裏卻隱隱有些酸楚。


    他的腳步很堅定,和之前的顫抖完全不同,這一刻,他是有備而來,他放開了沐瑞兮的手,仔細地打量著她的眼睛,他要從她的眼睛裏看到一抹遲疑,這樣,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結束這一切。


    但是她沒有。


    “如果你出手,那東西可能就會重新回到你的手裏。那就交給我吧。”


    沐瑞兮看著他那張冷得出奇的麵孔,心裏五味雜陳。


    她似乎忘了,雖然她口口聲聲說要為自己的生死承擔責任,可她卻忘了,如果她真的死了,別人也不會怪她。


    但她卻忘了他在想什麽。他如果真的這麽做了,那他豈不是白白害了一條人命?


    她摸了摸他的臉,發現他的臉色更難看了。


    她笑著蹭了蹭他的臉,像是得到了什麽天大的好處:“好啊,我就不讓你吃辣了。”


    為了增加“手術”的成功幾率,她盡量的營造出一種溫馨的氛圍。


    林牧聞,忍不住笑了笑,目光變得無比幽深,仿佛再也站不穩了一般。


    “辣。”薄九吐出兩個字。


    他的回應,讓沐瑞兮沒有了之前的喜悅。


    沉重的思緒讓她停止了微笑,她用手撥開自己的眼皮,將自己的眼珠露了出來。“雖然很細,和水差不多,但如果你仔細觀察的話,還是可以捕捉到的。別去摸那個紅點,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種時候,林牧聞不爽才對!


    林牧聞,臉上露出一絲苦澀之色。喉嚨動了動,沒有說話。


    他洗了洗手,仔細看了看眼睛上的東西,果然如她所說,眼睛上有一層薄薄的衣服,隻是不知道該怎麽取下來。


    林牧聞他說,在太子的府邸中,有一種特殊的氣味,可以讓紫蛇靠近,然後將其放入其中。


    風險實在是太大了。


    以前還沒有人敢於用手去捉。


    除了沐瑞兮之外,沒有人這麽好的運氣,能夠在第一時間發現子蛇。


    也不知是福是禍。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聲,以前所未有的凝重表情麵對著這個問題。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警惕過,哪怕是最艱難的戰鬥。


    然後,她就這麽做了。


    沐瑞兮努力的瞪大了眼睛,雖然本能的想要眨眼,但她還是努力的忍住了,唯恐一眨眼就把身上的衣服弄丟了。


    他要做的,就是讓自己的視線變得更加清晰。


    哎呦!


    林牧聞聲出手,速度極快,沐瑞兮隻覺得左眼一陣劇痛,他就已經退出了很長一段距離,施展出了自己的秘法,將子蛇徹底消滅。


    這就結束了?


    這速度,簡直比做近視眼手術都要快。


    她把左眼湊到了鏡子前,因為右眼的疼痛,她很難看清。


    林牧聞,眉頭緊鎖,心中卻是沒底。


    他比沐瑞兮更著急,更希望看到她把腦袋探進鏡裏,不放過她的每一個舉動。


    如何?


    趕淨的?


    完了,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心神不寧過!


    沐瑞兮緩緩張開了自己的眼睛,她的眼睛還有點疼,但是已經不算太難受了。


    她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地上的血跡,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的眼睛明明已經脫下了薄薄的衣服,怎麽眼睛都變成了紅色!


    難道是血瞳?兄弟。


    林牧聞之,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連忙叫來小二,讓他去找城裏最好的大夫。


    這個時候,她已經顧不上暴露了,保命要緊。


    帝拂衣知道這樣等下去也不會有什麽效果,幹脆將她一把摟在懷裏,大步向宮中走去。


    他會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他隻是想讓她過得更好一些。


    當她看見她的雙眼時,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她多麽希望現在受傷的是他而不是沐瑞兮。


    沐瑞兮整個人都飄飄然了。以她無數次的經曆來看,林牧聞一定是把她帶到了某個角落裏。


    難道是敵人?


    她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他的右眼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流了下來,在寒風中很難受。


    林牧聞,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別碰。”


    他完全不信任一個赤腳醫生。


    要不是自己堅持,她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她連忙躲進了林牧聞的懷裏,既然他不肯給她擦拭,她就拿他的衣裳來擦拭,這東西沾在手上,還真是粘糊糊的。


    她沒有詢問他們要去哪裏,也沒有詢問的意思。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偷偷地鑽進林牧聞的懷裏。


    沐瑞兮的腦子裏一片混亂,她覺得可能是因為流血太多了。


    隻是流了一滴眼淚,就讓她有些貧血。


    但漸漸的,她的意識恢複了一些,耳邊傳來了嘈雜的聲響。有的人因焦慮而吃驚,有的人則控製不住自己。她的耳力很好,很快就聽見了最大的一個聲音。


    “沐瑞兮不是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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