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蘭回到家裏,辛澤西的話語依然在她的耳畔回蕩,讓她情不自禁地想著陰祭的信息。晚上,她一個人坐在房間裏,打開電腦,期待著微信信息的聲音和qq頭像的閃爍。她之前將自己的夢境的內容和猜測通過qq郵箱發送給了周睿,可是周睿或許因為工作忙碌的緣故,並沒有回複,也沒有例行的視頻通話。而今晚,直到她等到11點半,才等來周睿的微信的一句信息:“好好休息,今晚不聊,不用多想!”


    她的心中打起了鼓。她猜測,涉及到周睿太姥爺家族的事情,且可能是不光彩的曆史,周睿肯定不想多聊。當然,也可能是周睿真的忙碌吧,她這麽寬慰著自己,但內心覺得這個理由是說不過去的。過往,周睿不管多忙,都不吝嗇花時間跟她聊天。


    躺在床上,閉上眼睛,青蘭再次被紅姑拉入了夢境。夢境是那樣的清晰,她的意識在現實和虛擬之間模糊不清。


    青蘭見到的第一個場景,就是在一處臥室裏,她甚至能夠聞到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草藥香。她的視線緩緩聚焦,床上躺著一個滿頭大汗的女人,她大口喘著粗氣,不時發出叫喊和呻吟之聲。在她的腳邊,一個接生婆一樣的人正在鼓勵她,而丫鬟和嬤嬤們不時打來清水。一位嬤嬤蹲在床頭邊,一手給她擦著額頭的汗珠,一手握著她的手。


    那個女人顯然正在生產,她的臉因為痛苦而扭曲,但是依然可以清晰地辨認出,那就是紅姑。青蘭的心跳隨著紅姑的呼吸而加速,她的手不自覺地撫摸著自己的肚子,生孩子果然是一件費力的事情。


    臥室外麵的廳中,坐著一位拿著念珠的中年婦人,顯然不是紅姑的母親。而在她的身邊,周睿太姥爺的爺爺周文遠【本名李文遠,此處用他入贅的姓名稱呼】焦急地走來走去。他比結婚場景時候要年長了兩三歲的樣子,但是看上去還是很青澀。”文遠,你不要走來走去。生孩子都是這樣的,你走的我心煩。坐下來等!”中年婦女說道,看樣子她是周文遠的母親。青蘭能感覺到周文遠的焦慮,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上。


    隨著一聲響亮的啼哭,一個嬤嬤從屋子裏麵走了出來,她的笑容中帶著無盡的喜悅。“恭喜太太、姑爺,生了一對公子。”嬤嬤的聲音在青蘭的耳畔回響。中年婦女雙手合十,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周文遠的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仿佛所有的等待和焦慮都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他直接朝著屋子的方向走去,卻被嬤嬤攔住了。“姑爺,您還不能進去。”房間中走出了兩位嬤嬤,一人懷抱一個嬰兒走出來。


    畫麵一轉,青蘭發現自己置身於一處寬敞的廳中。紅姑坐在一張桌子旁邊,桌上似乎擺著賬本之類的東西。一位中年男人在她身旁垂手而立,兩人交談著什麽。青蘭認出那中年男人就是之前紅姑父親救過的乞丐,他的衣著和氣質與之前截然不同,眼神中似乎也有什麽東西不同。他的臉,青蘭似曾相識。


    “紅!”遠遠傳來一聲呼喚,緊接著周文遠邁著大步步入廳中,他已經成年,比之前看上去成熟穩重了很多,他的身後跟著年齡差不多但略顯稚氣的俊。他們的到來打破了廳中的寧靜。中年男人轉身作揖退下了,屋裏隻剩下三人。“跟我回去吧,紅!”周文遠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懇求。紅姑看向他,眼神決絕,並沒有理會周文遠,邁出了廳房。周文遠焦急地去追,青蘭能感覺到周文遠的絕望,他的心似乎在這一刻被撕裂。


    場景再次轉移,青蘭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紅姑。她的臉色蒼白,咳嗽聲中帶著無盡的痛苦。俊坐在她的身邊,他的手中拿著一支注射器,他的動作輕柔而熟練。“這是來到我們鎮的一位辛先生帶來的洋大夫給的藥,肯定有效的,你放心!”俊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安慰,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對紅姑的關心。辛先生?是那個來到玩偶鎮商人辛澤西嗎?青蘭的心中湧起了疑問。


    紅姑點了點頭,她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感激。青蘭能感覺到紅姑的虛弱。她眼含憂慮。“文遠出遠門了,說是要過長江去做生意。”俊寬慰著紅姑。


    紅姑的眼眸垂了下去,“我這個病,咳嗽老不好。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夠見到孩子。”“孩子我姑在看著呢,他可寶貝孫子了,你放心吧。”俊的聲音十分柔和。青蘭據此判斷,周文遠的母親可能是俊的姑姑,那俊和周文遠就是表兄弟。不過夢中,周文遠的年齡要大些。


    青蘭還在同情紅姑遭遇的時候,她突然感覺到十分疲憊。難道是接連做夢,讓體力透支了?她緩緩地睜開眼睛,卻發現眼皮異常地沉重,好像她身處的不是她的臥室。她抬起了手,這時候才發現自己還在夢境中,已經變身成為了紅姑。她昏睡過去。突然,她感覺有人抬起了自己,能清楚地感覺到兩個男人抬著她,他們的手堅定而有力。


    她試圖睜開沉重的眼皮,眼睛隻能睜開一條縫。背對著她的是一個女人的身影,她指揮著人將她抬走。盡管視覺模糊,青蘭還是依稀看清了那女人的麵龐,是跟周文遠在婚房的那個年輕少女,隻不過此時她已經成年。她突然扭過頭,眼神凶狠,她用手指在紅姑的臉上劃了一下,青蘭感到疼痛。她想喊出來,她的手懸在半空,嘴巴發不出聲音。


    她聞到了一股杏仁的味道,是合歡香的香氣,那裏麵估計摻有致幻的東西。意識開始模糊,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仿佛要飄起來。她的心跳越來越快,她知道自己必須醒來,必須揭開這背後的真相。


    就在這時,青蘭的意識突然被拉回了現實。她從夢中醒來了,外麵天已經亮了。這個時候,擺在床頭的手機振動並響了起來。她拿起手機,按下接聽,傳來周睿的聲音:“蘭,我後天回玩偶鎮。你還好吧?不要胡思亂想,有空的時候逛逛街,散散心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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