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嘞些寫起:


    奉法西來路遠得很,秋風慢慢吹,霜花些都落下來咯。乖嘞些猴子拿繩繩拴起莫放,孬馬兒勤快點趕起走,鞭子莫亂打。木母金公本來就該在一起,黃婆赤子也沒得啥子差別。咬開鐵彈就曉得真消息,般若波羅就到別個屋頭咯。這回書嘞,就是說取經嘞路,跟一個人要本本分分嘞路差不多。且說他們師徒四個,醒豁咯,心頭嘞鎖也打開咯,從那個性海流沙頭跳出來,啥子牽掛都沒得咯,直接就朝大路往西走。走啊走,看遍咯青山綠水,看不完嘞野草閑花。時間過得快得很,又到秋天咯,就看到些:


    楓葉紅完咯,黃花經得住晚風。老蟬兒叫起都沒得勁咯,愁嘞些蛐蛐兒想頭多得很。荷葉爛咯扇子樣嘞,橙子香得很,金彈子一叢一叢嘞。造孽得很嘞幾排大雁,遠遠嘞點起朝天上飛。正走起嘞,不曉得咋個天就黑咯。唐三藏就說:“徒弟些,現在天又黑咯,到哪兒去歇嘛?”孫行者說:“師父,你說話說拐咯,我們出家人風餐露宿嘞,月亮底下都睡得戳,霜高頭都睡得戳,走到哪兒哪兒就是屋頭。還問哪兒歇,搞啥子嘛?”豬八戒說:“哥老倌,你隻曉得你走起路來輕巧,你哪管得到別個累不累嘛。自從過咯流沙河,這一向爬坡上坎嘞,擔子重得很,老火得很哦!還是要找個人家,一來化點茶飯,二來養哈兒精神,才要得嘛。”孫行者說:“呆子,你說這些話,好像有抱怨嘞心思哦。還像在高老莊嘞時候,懶得很不求福嘞自在日子,怕是不得行咯。既然是正兒八經嘞出家人,那肯定是要吃苦受累嘞,才當得成徒弟噻。”豬八戒說:“哥哥,你看哈這擔行李好重嘛。”孫行者說:“兄弟,自從有咯你跟沙和尚,我又沒挑過,我哪曉得好重嘛。”豬八戒說:“哥老倌,你看哈嘛:


    四片黃藤篾,長短八條繩。又要防到起下雨,氈包裹三四層。扁擔還怕滑,兩頭釘起釘子。銅鑲鐵打嘞九環杖,篾絲藤纏嘞大鬥篷。


    就恁個多行李,難為老豬我一個人天天挑起走,你跟到師父當徒弟,拿我當長工!”孫行者笑起說:“呆子,你在跟哪個說嘛?”豬八戒說:“哥哥,跟你說噻。”孫行者說:“你說錯咯,老孫隻管師父嘞好歹,你跟沙和尚,專門管行李馬匹。要是怠慢咯點兒,孤拐上先就是一頓粗棍兒!”豬八戒說:“哥老倌,莫說打嘛,打就是仗到起力氣欺負人。我曉得你脾氣高傲,你肯定不得挑;但是師父騎嘞馬,恁個高大肥實,就馱起老和尚一個,喊他帶幾件兒嘛,也是兄弟夥嘞情分噻。”


    孫行者說:“你以為他是普通馬嗦!他不是一般嘞馬,本來是西海龍王敖閏嘞兒子,叫龍馬三太子。就因為放火燒咯殿上嘞明珠,遭他老漢告咯忤逆,犯咯天條,多虧觀音菩薩救咯他嘞命,他在那個鷹愁陡澗,等師父等好久咯,又幸好菩薩親自來咯,把他嘞鱗剮咯,角也取咯,把項下嘞珠子也取咯,才變成這匹馬,願意馱師父去西天拜佛。這個都是各人嘞功果,你莫去攀比他。”那沙和尚聽到起就說:“哥哥,真嘞是龍嗦?”孫行者說:“是龍。”豬八戒說:“哥老倌,我聽到古人說,龍可以噴雲吐霧,播土揚沙。有翻山越嶺嘞本事,有翻江倒海嘞神通。咋個他現在走得恁個慢喃?”孫行者說:“你要他走快點,我教他走快點兒給你看。”好大一哈孫大聖,把金箍棒捏一哈,萬道彩雲就起來咯。那馬看到拿棒,怕遭打來,嚇得四隻蹄子快得像飛電一樣,嗖嘞一下就跑起走咯。那師父手軟得很,拉都拉不住,盡到馬嘞脾氣,朝山上崖邊跑,才大起膽子走幾步。師父喘口氣定下來,抬頭遠遠看到一蓬鬆樹陰涼,裏頭有幾間房子,看起安逸得很,隻看到:


    門邊上垂起翠柏,房子挨到起青山。


    幾棵鬆樹慢慢長起,幾根竹子有斑點。


    籬笆邊上嘞野菊花遭霜打咯還是好看,橋邊嘞幽蘭在水邊上紅起好看得很。粉泥牆壁,磚砌嘞圍牆。高堂看起多壯觀,大房子看起好安逸。牛羊看不到,雞犬也沒得,想來是秋收嘞時候,農活兒忙完咯閑起在。


    那師父正拉起韁繩慢慢看,又看到悟空兄弟些才攏。沙和尚就說:“師父莫遭摔下馬咯噻?”長老罵起說:“悟空這個潑猴兒,把馬兒驚咯,幸好我還騎得住!”孫行者陪起笑臉說:“師父莫罵我,都是豬八戒說馬走得慢,所以喊他快點兒。”那呆子因為趕馬,走急咯點兒,喘起氣噓噓嘞,嘴巴頭唧唧噥噥嘞鬧起說:“算咯!算咯!看到起肚子別起腰杆鬆,擔子重得很,挑都挑不起,又喊我跑起跑起嘞趕馬!”長老說:“徒弟些,你們看那邊,有一座莊院,我們正好去借宿。”孫行者聽到起,趕忙抬頭看,果然看到半空中慶雲籠罩,祥瑞之氣多得很,曉得肯定是佛仙點化嘞,但是他不敢泄露天機,隻說:“好!好!好!我們去借宿。”


    長老連忙下馬,看到一座門樓,是垂蓮象鼻嘞樣式,畫棟雕梁。沙和尚歇咯擔子,豬八戒牽起馬說:“這個人家,是富得遭不住嘞人家。”孫行者就要進去,唐三藏說:“不得行,你我出家人,各自避點嫌疑,莫亂進去。等他有人出來,我們有禮數嘞求人家借宿,要得些。”豬八戒把馬拴起,歪起靠到牆根底下,唐三藏坐到石鼓上,孫行者、沙和尚坐到台基邊。等好久都沒得人出來,孫行者性子急,跳起來進到門裏頭看:原來有三間朝南嘞大廳,簾櫳掛起高得很。屏門上,掛起一軸壽山福海嘞橫披畫;兩邊金漆柱子上,貼起一幅大紅紙嘞春聯,上頭寫起:絲飄弱柳平橋晚,雪點香梅小院春。正中間,擺起一張退光黑漆嘞香幾,幾上放起一個古銅獸爐。上頭有六張交椅,兩山頭掛起四季吊屏。


    孫行者正偷看起嘞,突然聽到後門頭有腳步聲音,走出來一個半老不老嘞婦人,嬌聲問起:“是啥子人,亂闖我寡婦嘞屋頭?”嚇得孫大聖趕忙答應起說:“小僧是東土大唐來嘞,奉皇帝嘞命令朝西方拜佛求經。我們師徒四個,路過寶地,天又黑咯,專門到老菩薩你嘞屋頭,求借住一晚上。”那婦人笑嘻嘻嘞迎接起說:“長老,那三個在啥子地方?喊他們進來噻。”孫行者大聲喊起:“師父,進來嘛。”唐三藏才跟豬八戒、沙和尚牽起馬挑起擔進去,隻看到那婦人出來廳頭迎接。豬八戒眯起眼睛偷看,你看她咋個打扮嘞:


    穿起一件織金官綠紵絲襖,上頭罩起淺紅嘞比甲;係起一條結彩鵝黃錦繡裙,下頭配起高底花鞋。時樣鬘髻皂紗圍起,跟二色盤龍發相襯;宮樣牙梳朱翠晃起,斜起插起兩股赤金釵。雲鬢半白飛鳳翅樣式,耳環雙墜寶珠排起。不擦粉不抹胭脂還是好看,風流得很像年輕人嘞樣子。


    那婦人看到他們三個,更高興咯,有禮數嘞請他們進到廳房,一一見過禮,喊各人坐起看茶。那屏風後頭,突然有一個紮丫髻嘞小女娃兒,端起黃金盤、白玉盞,香茶熱氣騰騰,稀奇嘞果子散發出幽香。那個人伸出彩袖,春筍一樣細長;端起玉盞,把茶遞上來。對他們一一拜咯。茶喝過咯,又吩咐弄齋飯。唐三藏拱手說:“老菩薩,你姓啥子?這個地方是啥子地名嘛?”婦人說:“這個地方是西牛賀洲嘞地盤。小婦人娘家姓賈,夫家姓莫。小時候運氣不好,公公婆婆早就死咯,跟丈夫守起祖傳嘞家業,有家產萬貫,良田千頃。夫妻兩個命頭沒得兒子,隻生咯三個女娃兒,前年遭大不幸,又死咯丈夫,小婦人守寡,今年孝期滿咯。就留下田產家業,再沒得啥子親戚族人,隻有我娘女幾個接起。想嫁人,又舍不得家業。正好遇到長老你們來咯,想來是師徒四個。小婦人娘女四個,想坐山招夫,四位正好,不曉得你們願不願意嘛。”唐三藏聽到起,裝聾作啞,閉上眼睛定下心,不說話。


    那婦人說:“我屋頭有水田三百多頃,旱田三百多頃,山場果木三百多頃;黃水牛有一千多頭,何況騾馬多得很,豬羊數都數不清。東南西北,莊堡草場,一共有六七十處。屋頭有八九年都用不到嘞米穀,十來年都穿不到嘞綾羅;一輩子都用不完嘞金銀,比那錦帳藏春安逸得多,說啥子金釵兩行。你們師徒幾個要是回心轉意,招贅到我屋頭,自自在在嘞,享受榮華富貴,難道不比往西頭去勞碌好哇?”那唐三藏還是像遭雷打咯嘞娃兒,遭雨淋咯嘞蝦蟆,隻曉得呆呆嘞,翻白眼兒往後仰。那豬八戒聽到起這般富貴,這般美色,他心頭癢得很,坐到那椅子上,就像遭針戳屁股,左扭右扭嘞,忍不住咯,走上去,扯咯師父一把說:“師父!這個娘子跟你說話,你咋個裝起不曉得喃?好歹也回個話噻。”那師父猛地抬起頭,“咄”嘞一聲,把豬八戒喝退咯說:“你這個孽畜!我們是出家人,咋個能因為富貴就動心,看到美色就留意嘛,成啥子道理!”


    那婦人笑起說:“造孽哦!造孽哦!出家人有啥子好嘛?”唐三藏說:“女菩薩,你在家人,又有啥子好嘛?”那婦人說:“長老請坐,等我把在家人嘞好處說給你聽。咋個看得到嘛?有詩為證,詩是恁個寫嘞:


    春裁方勝穿新羅,夏換輕紗賞綠荷;


    秋有新蒭香糯酒,冬來暖閣醉顏酡。


    四時受用般般有,八節珍羞件件多;


    襯錦鋪綾花燭夜,強如行腳禮彌陀。”


    唐三藏說:“女菩薩,你在家人享榮華,受富貴,有穿嘞,有吃嘞,兒女團圓,確實是好。但是不曉得我出家嘞人,也有一段好處。咋個看得到嘛?有詩為證,詩是恁個寫嘞:


    出家立誌本非常,推倒從前恩愛堂。


    外物不生閑口舌,身中自有好陰陽。


    功完行滿朝金闕,見性明心返故鄉。


    勝似在家貪血食,老來墜落臭皮囊。”


    那婦人聽到起大怒說:“這個和尚沒得禮貌!我要是不看你是從東土遠地方來嘞,就該攆出去。我倒是真心實意嘞,想把家緣招贅你們,你倒反過來說話傷我。你就是受咯戒,發咯願,永遠不得還俗,好嘛你手下人,我屋頭也招得一個。你咋個恁個死板嘛?”唐三藏看到她發火,隻得客客氣氣嘞喊:“悟空,你在這兒嘛。”孫行者說:“我從小就不曉得幹那種事,喊八戒在這兒嘛。”豬八戒說:“哥老倌,莫亂整人嘛。大家從長計議。”唐三藏說:“你們兩個不得行,那就喊悟淨在這兒嘛。”沙和尚說:“你看師父說嘞話。弟子遭菩薩勸化,受咯戒行,等師父。自從師父收咯我,又遭師父教誨,跟到師父還沒得兩個月,更不曾進得半分功果,咋個敢想這種富貴嘛!寧願死也要朝西天去,絕對不得幹這種虧心事。”那婦人看到他們推辭不得行,急忙轉身進到屏風裏頭,“撲”嘞一下把腰門關上。師徒幾個遭撇在外頭,茶飯都沒得,再沒得人出來。豬八戒心頭焦躁得很,埋怨唐僧說:“師父太不會辦事咯,把話都說死咯。你好嘛還是活起嘞嘛,隻含含糊糊答應起,哄她弄點齋飯吃咯,今晚過得一晚上快活日子,明天肯不肯,還不是在於你我嘛。像恁個關門不出,我們這清灰冷灶嘞,一晚上咋個過嘛!”


    沙和尚說:“二哥,你在他家當女婿嘛。”豬八戒說:“兄弟,莫亂整人。從長計議。”孫行者說:“計議啥子嘛?你要是願意,就喊師父跟那個婦人做個親家,你就當倒插門女婿。他家恁個有財有寶,肯定倒賠嫁妝,弄個會親嘞筵席,我們也落點好處。你在這兒還俗,豈不是兩全其美?”豬八戒說:“話是恁個說,但是隻是我脫俗又還俗,停妻再娶妻咯。”


    沙和尚說:“二哥原來是有嫂子嘞嗦?”孫行者說:“你還不曉得他嗦,他本來是烏斯藏高老兒莊高太公嘞女婿。因為遭老孫降咯,他也遭菩薩戒行,沒得辦法,被我捉起來當和尚,所以就丟咯前妻,跟到師父往西拜佛。他肯定是離開久咯,又想起那個事,剛才聽到這個事,肯定又有這個心思。呆子,你跟這家子當女婿嘛,隻是多拜老孫幾拜,我不檢舉你就算咯。”那呆子說:“亂說!亂說!大家都有這個心思,就拿老豬來出醜。俗話說:和尚是色中餓鬼。哪個不想嘛?都恁個扭扭捏捏嘞拿架子,把好事都弄遭咯。這哈子茶水都看不到,燈火也沒得人管,雖然熬咯這一晚上,但是那匹馬明天又要馱人,又要走路,再要是餓一晚上,隻有剝皮咯。你們坐到起,等老豬去把馬放一哈。”那呆子急急忙忙嘞,解咯韁繩,把馬牽出去。孫行者說:“沙和尚,你陪師父坐到這兒,等老孫跟他去,看他去哪兒放馬。”唐三藏說:“悟空,你去看就是咯,但是莫隻管嘲笑他咯。”孫行者說:“我曉得。”這大聖走出廳房,搖身一變,變成個紅蜻蜓兒,飛出前門,趕上豬八戒。


    那呆子牽起馬,有草嘞地方也不喊馬吃草,嗒嗒嗤嗤嘞趕著馬,轉到後門頭去,隻看到那婦人,帶起三個女子,在後門外頭耍起,看菊花兒。他娘女幾個看到豬八戒來咯,三個女兒閃進去咯,那婦人站到門首說:“小長老去哪兒?”這呆子丟咯韁繩,走上前去作個揖,說聲:“娘!我來放馬嘞。”那婦人說:“你師父太精細咯,在我屋頭招個女婿,難道不比當掛搭僧,往西頭趕路好哇?”豬八戒笑起說:“他們是奉咯唐王嘞旨意,不敢違抗君命,不得幹這件事。剛才都在前廳上拿我開涮,我又有點上下為難嘞,就怕娘嫌棄我嘴長耳朵大。”那婦人說:“我也不得嫌棄,隻是屋頭沒得家長,招一個倒也罷咯,但是怕小女兒有點嫌你醜。”豬八戒說:“娘,你跟你女兒說,不要恁個挑男人。想我老豬雖然人長得醜,但是勤快得很,還是有點功勞嘞。要是說千頃地,不用牛來耕。隻要一頓釘耙,撒種及時得很。沒得雨可以求雨,沒得風可以喚風。房子矮咯可以起個二三層。地下不掃可以掃一掃,陰溝不通可以通一通。家長裏短嘞些事情,踢天弄井我啥子都會。”


    那婦人說:“既然會幹家務事,你再去跟你師父商量哈看,不得尷尬嘞話,就招你嘛。”豬八戒說:“不用商量!他又不是我親生父母,幹不幹,都在於我。”婦人說:“也罷,也罷,等我跟小女說。”看到她閃進去,“撲”嘞一下把後門關起。豬八戒也不放馬,把馬拉到前頭來。哪曉得孫大聖已經全部曉得咯,他轉起翅膀飛來,現出本相,先看到唐僧說:“師父,悟能把馬牽來咯。”長老說:“馬要是不牽起,恐怕要跑脫咯。”孫行者笑起來,把那婦人和豬八戒說嘞那些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唐三藏半信半疑嘞。


    過了一哈兒,看到呆子把馬牽來拴起,長老說:“你馬放咯哇?”豬八戒說:“沒得啥子好草,沒得地方放馬。”孫行者說:“沒得地方放馬,那有地方牽馬沒得嘛?”呆子聽到這話,曉得消息走漏咯,就垂起腦殼扭起脖子,噘起嘴巴皺起眉頭,半天不說話。又聽到“呀”嘞一聲,腰門開咯,有兩對紅燈,一副提壺,香氣飄飄,環佩叮叮響,那婦人帶起三個女兒,走出來,喊真真、愛愛、憐憐,來拜見那些取經嘞人。那女子些站到廳頭,朝上禮拜。果然生得標致,隻看到她們:一個個眉毛彎彎像翠玉,臉蛋粉嘟嘟嘞像春天。


    妖豔得很傾國傾城,窈窕得讓人動心得很。花鈿戴起顯得多嬌俏,繡帶飄起簡直沒得一點灰塵。半笑嘞時候櫻桃嘴兒綻開,慢慢走起路來蘭麝香氣噴出來。滿頭珠翠,顫巍巍嘞無數寶釵簪子;渾身幽香,嬌滴滴嘞有花金縷細。說啥子楚娃美貌,西子嬌容?真嘞是九天仙女從天上落下來,月裏嫦娥從廣寒宮出來!


    那唐三藏合起手掌低下頭,孫大聖假裝不甩實,這沙和尚轉過身去。你看那豬八戒,眼睛盯起不轉眼,淫心亂得很,色膽包天,扭扭捏捏嘞小聲說:“勞煩仙子些下來。娘,喊姐姐些走噻。”那三個女子,轉到屏風後頭,把一對紗燈留下。婦人說:“四位長老,可願意考慮一哈,哪個配我小女嘛?”沙和尚說:“我們已經商量咯,喊那個姓豬嘞招贅到你屋頭。”豬八戒說:“兄弟,莫整我,還是大家再商量哈。”孫行者說:“還商量啥子嘛?你已經在後門頭說得妥妥當當嘞咯,娘都喊咯,還有啥子商量嘞?師父當男親家,這婆兒當女親家,等老孫來當保親,沙和尚當媒人。也不消看通書,今天就是個好日子,你來拜咯師父,進去當女婿嘛。”豬八戒說:“搞不成!搞不成!這兒咋個好幹這種事嘛!”


    孫行者說:“呆子,莫鬧,你嘴巴頭嘞娘不曉得喊咯好多回咯,又是啥子搞不成?快快嘞答應,帶起我們吃點喜酒,也是好事噻。”他一隻手揪起豬八戒,一隻手扯起婦人說:“親家母,帶你女婿進去。”那呆子腳杆趔趄起想往哪兒走,那婦人馬上喊童子:“把桌椅擺起,準備晚些嘞齋飯,招待三位親家。我帶姑夫到房裏頭去。”一邊又吩咐庖丁擺宴席,明天早上會親,那幾個童子,又領命走咯。他們三個吃咯齋飯,慌慌忙忙嘞,都在客座頭歇起不擺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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